“行了,这事儿别提了。”刘琰又看看那张单子。
驸马她最后是只能选一个的,但是对于卷进选驸马这件事情中的其他人,刘琰觉得对他们有些抱歉。
这其中有人是有意想尚公主,可也有人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却无端被带累了,要承受旁人的指指点点,现在还被拿来赌输赢,这未免也……太轻慢了。
好么,这上面的人个个儿都不是庸才,象她小哥的伴读大小郑兄弟这一回都没挤进名单里来。
这兄弟俩条件不算太差,可是和名单上其他人相比,那就逊色多了。
名单上也有陆轶。
不知道为什么,看陆轶的名字在上头并不靠前,有点委委屈屈的夹在半前不后的中游位置上,刘琰突然一阵好笑。
不知道陆轶自己知道不知道这事儿,他们这些驸马人选都被人拿来押注了,而且他的行情还是很不被人看好的。
唔,陆轶这人交游广阔,消息灵通,恐怕他早知道了。
“这坐庄的是什么人?”
吴小惠赶忙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旁人抄了来的。据说上面的赔率还在变呢,过几天听说皇上要去明景山那儿围猎?那一众勋贵子弟都要跟去的,这可是出风头的好时机,要是骑射出众,在皇上面前露了脸,那这名单上的赔率肯定要调。还有,春闱这是考罢了,可杏榜还没有张贴出来呢,你瞧这名单上的人,倒有一半儿是今科下场的,到时候谁登科,谁落第,肯定这赔率也得跟着变。”
刘琰好气又好笑:“你对里面的门道倒是一清二楚啊。”
吴小惠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描补:“我就是听说,听说的。”
听说她能记这么清楚?
刘琰很了解她,也了解那些时常围在她身边想沾便宜的人。
“是不是有人想从你这儿打听消息,还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吴小惠瞠目结舌,刘琰的话象当头一棒把她给打懵了,连否认解释她都忘了。
一看她这样刘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吴小惠总是这样,耳根子特别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哄住她,经常能用一点儿不值钱的小恩小惠从她这儿赚走大便宜,她还感觉不到自己吃了亏。
就象眼下这件事儿,旁人觉得她是四公主的姨表姐,同公主交好,想必驸马的人选她一定能打听出眉目来,大概是许诺她,倘若押赢了,一定将赢来的彩金和她一起分之类的。
吴小惠自己刚才还说漏嘴了。
虽然她嫁妆不少,但是吴夫人很了解女儿,她的嫁妆钱她自己是动用不了的,每个月手头只有那么点银钱可花用,想必是紧紧巴巴,不能随心如愿的。这会儿突然有人找上门来说要分她钱花,又不用她出本钱,冒风险,只要她打听件事儿,在中间说几句话,她不动心才怪。
不得不说,事情真相刘琰已经猜得差不离了。
吴小惠就是这么想的。
以前刘琰不觉得吴小惠这样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
吴小惠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嫁了人,以后就要自己当家作主母过日子,要打理家计,管理奴仆,交际应酬……以前她在闺中做姑娘,行事不周全,闯了祸也有人给兜着,旁人也不会认真同她计较。可以后呢?
她这么轻信人言,爱贪小利,这次不过是来打听驸马人选,要是将来旁人撺掇她做旁的事怎么办?她很可能被人利用而为恶,到时候就是害人害己,后悔也来不及了。
吴小惠一走,刘琰就去找曹皇后了。
这事儿得母后或是大姐姐来办。
结果曹皇后听她说了这事儿,关注的完全不是吴小惠干了什么蠢事,而是那张名单。
“来来来,名单呢?快给我看看。”
刘琰跺了一下脚:“母后你怎么这样啊?你再取笑我我可回去了。”
“这怎么是取笑呢。”曹皇后说着不笑,可若拿面镜子过来她一定能看见自己笑得多欢悦:“别害臊,让我瞧瞧驸马人选们的行情。”
刘琰能怎么办?这是亲娘啊。
她不甘不的把那张名单取出来。
曹皇后带着笑容从上往下看,一边看还非要一边点评。英罗在一边捧着扇子,努力的憋住笑。
不能笑,千万不能笑,不然公主非得恼羞成怒不可。
第四百五十四章 走狗
曹皇后看完了居然还问刘琰:“看来这押注的买卖做得不小啊,怕是京里参赌的人不少。”
刘琰在一旁跃跃欲试撺掇曹皇后:“跟五城兵马司的人说,把这些人都抓了,赌资全都抄了。”
这回曹皇后和英罗都憋不住笑了。
“抄来的钱归谁呢?要不,就给你了?”
刘琰笑着说:“那赶情好啊,那我可要发笔小财了。”
“小财迷。”曹皇后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怎么,怕嫁妆少了,还想办法抠点钱贴补自己?”
“什么呀……”刘琰扭过头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开口闭口的除了驸马,就是嫁妆,您就这么不待见我非把我赶紧嫁出去啊。”
曹皇后赶紧哄她:“好好好,不提不提。中午在宜兰殿用膳吧?想吃点儿什么?”
一说到吃,刘琰倒想起刘芳来了。
“三姐姐最近胃口好吗?还害喜吗?”
曹皇后说:“最近听说她心情倒是好多了。”
这答非所问,刘琰就明白了。
这就是胃口还不怎么样。
刘琰特意跟人打听过,这女人有了身子之后,反应简直个个不同。象大姐姐,没有孩子之前那是能上马能开弓,有了孩子也没见她有多难受,旁人全都比她自己紧张,她自己浑不当一回事。
还有二姐姐那样的,她身子骨一向弱,自从有孕之后,就再没有出过府门一步——虽然她以前也是深居简出,却不象现在这样,要不是时不时还有太医报上脉案,也从鲁驸马口中偶然能听到她的消息,所有人都快把她这个人忘记了。
也许这正是二公主想要的结果。
最好所有人都不注意她,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而刘芳就不一样了,大概是之前一直没有怀孕受够了气,她现在恨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肚里揣了宝贝了,那个张扬劲儿,和她一贯的性子作派可全不一样。
英罗在一旁说:“前两天三公主府上来宫里借了两个厨子去。”
刘芳出嫁的时候,自然一应人手都是配齐的,光是厨房灶上人手就至少有四个吧?这还不够她吃的?
英罗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三公主这作腾的也是太厉害了。英罗听说过,有的妇人是这样的,比如那些在婆家过得委屈不得意的妇人,有了孩子之后,就要把以前受的气吃的亏都讨回来。
可三公主,她受过什么气了?皇上和娘娘给了她公主的封号,给了她丰厚的嫁妆。至于赵家,那就更不可能了。赵驸马出名的好性子,他和公主两个人,显然当家作主的是三公主。
想来想去,英罗毕竟没有过嫁人生孩子的经历,她想不通缘由。
大概就象吴夫人上次来时说的那样,这是头一个孩子,女人这辈子可能会有不少个孩子,但第一个总是不一样的,她八成是心里发慌,等到再生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那就习以为常,不会象现在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四公主走了之后,闵宏出去办了趟差。
虽然刘琰说要抄没地下赌场和赌资的时候曹皇后在笑,但是外头有人拿公主选驸马的事儿押注,曹皇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事儿转了一圈最后到了林夙手上。
而且林夙对面这会儿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陆轶。
传旨的太监一走,林夙转身掩了门就哈哈大笑:“这单子上居然还有你的大名呢。”
陆轶一脸无奈:“你别笑了,肚子不疼了吗?当心别把伤口再笑裂了。”
林夙前些日子受了点小伤,伤在肚子上,虽然说伤不算重,但是这毕竟是个要紧位置,太医让他忌口,这半个月把林夙憋得,他馋肉啊,偏偏太医不让吃,说顶多能喝点肉汤。
要说不能吃肉他还能忍,关键是伤在肚皮上,他连笑都不能笑了,一笑肚皮就颤,肚皮一颤伤处就疼。
可现在就算疼,林夙也要笑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