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甚至请来高僧寻求精神庇佑,他们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麦田被一点点吃掉。
房玄龄曾经说过,若在初期便将蝗灾遏制,方能及时止损。反之,则颗粒无收,草木皆秃。
一向忧国忧民的房玄龄,第二天便带着房遗直去了农庄亲自督导治灾,同时,也唤醒了我那颗忧民之心,我要求与其一同前往。
到了田庄,虽说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一见到那密密麻麻的蝗虫铺满了每一片碧绿,清楚地听到“咯吱咯吱”啃食植被的声音,我浑身的汗毛直竖。
想象着若是那成群的蝗虫铺面而至,在身上乱蹦乱跳,该有多么恶心、多么可怕。
那捕杀蝗虫的细网经过我的改装使其缝隙变小,致使落网的蝗虫再难逃脱。我将围网的弧度调整成35度角,如此一来,蝗虫在起飞的瞬间就会撞进网内。
只见麦田里成群的鸡、鸭、鹅不停的啄食着,吃饱了便寻个阴凉地休息,休息够了再继续,西市上,所有的鸟雀皆被放出牢笼,它们飞到地面,枝头,快乐的享受着蝗虫盛宴。如今,但凡所用之物,皆已被用。
最难治理的便是佛寺旁的空地了,由于僧侣们不杀生,那蝗虫啃食的最是肆意,也因此成为治蝗的重点区域。
晌午正是蝗虫肆虐最激烈时刻,眼见着蝗虫向会昌寺一旁的麦田袭去。治蝗速度还是慢了半拍,赶到之时,已错过最佳捕杀时间。
掀开车帘,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绿植上爬满的蝗虫,而是那一排排身着僧衣的僧人。
我的心抽搐了几下,只因我的视线内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是个背影,就足以让我为之轻狂。
他默然的站在众僧之间,与众不同的挺拔,在人群中独树一帜,他们统一的双手合十动作,默然的微低着头。
也许是我们心意相通的缘故,众僧侣中,他是唯一一个回头之人,对视的一刻,眼中带着惊慌,就像在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自主的下了马车,我屏蔽掉周边一切万物,眼里只有他,呆呆的忘了很久!
直到一阵“嗡嗡”的响声袭来,我下意识的朝天空一看,又是一团黑压压的蝗虫组队飞来,这时侍卫们已来不得及将网打开。
我迟钝的意识到要躲开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众人“啊”的一声四处奔躲,眼见着蝗虫即将扑来。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一个熟悉的胸膛护住了我,下一秒,我就被他轻松的夹在腋下,双脚瞬间离地。他的身上还有着熟悉的檀香味。
我任由他随意的挪动我,毫不挣扎。他夹着我走了很久,直到“吱呀”一声门响,我的脚才被放回了地面,眼前的男人正打量着我的身上有没有蝗虫,他双眉微蹙,一副忧心之态,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时,他才停止了打量,凝神注视着我。
我哽咽着、堵着气对他嚷着:“你不是离开了我吗?你不是已经选择了佛陀?如今!你这么护着我!还做什么!就算我被那蝗虫吃掉,又与你何干!”
眼泪顺着下巴流到了脖颈,我依然瞪视着他,辩机沉默着,任我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让我觉的他既懊悔又自责!
就在眼泪还未流的尽兴,心里的委屈还未说尽。辩机一把抓起我,将我重重的一揽,我被强行的扑到一个坚硬的怀抱里。那个我熟悉的怀抱。
爱情的过往无非如此,再复杂的心情,再多的愤然,就在拥抱的刹那间消失殆尽。他依然是我的辩机,是我高阳一生的男人!
“高阳,那天在田地里见到你,我便知道我错了!”辩机松开了我,直盯着我的脸,“如今,你憔悴成这副模样!我的罪孽更深了!”他悔恨的低下头。
我的眼泪依然不住的流着,辩机抚着我的脸不停的擦着眼泪,他的眼眶红着,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着他了,此刻的我,早已忘了那些愤然的、堵心的情绪,只想静静的看着他。仅此而已!
他的脸渐渐的向我靠近,直到呼吸打在我的脸颊,我冲动的抬起头,闭上眼睛猛然撞上他的唇,几个月的思念以及痛苦的挣扎,就这样发泄在这个吻上,激烈而浓情!
当我们气喘吁吁的分开时,我的心早已彻底的平静下来,我望着他笑着喊:“辩机!”
辩机回复我一个眼神,又投给我一个疑惑的神色,我却忍不住笑了。
辩机又问:“高阳,你笑什么?”
我环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胸膛说:“辩机,你知道吗,这几月以来,我常常对着油灯喊你的名字,可是每次我都看不到你的回复,如今,我又能看到你的眼睛,看到你对我笑,如梦一般!”
辩机幽深的叹了口气:“我每天都在担心你!只盼着你一切都好!”
我摇着头说:“没有你,我不会好的!以前我只顾感情的释放,却忽略你的挣扎,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为你考虑!”
“不!”辩机打断了我,他的眸光穿过我,脸上的表情复杂而凝重:“我做错了事!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可是,你不一样,我不能再让你继续折磨着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和好了!克服一切外在的阻力,首先要克服俩人之间的障碍!幸福不会太远!
最近身体不太好,偶尔会请假,多多包涵,鞠躬!
第68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我拥着辩机不肯放手,抬起头,只见辩机的眼底满是黯淡与不安。他若有所思,显得分外忧郁!
难道是在担心我的身体?我怔怔的望着他很久,他竟毫无察觉,他见不得我不顾惜身体。又舍弃不得对佛教的虔诚。
我读懂了你!我要守护你的灵魂!
我松开了他,毅然决然的说:“我知道你对佛陀的虔诚,我不奢求你为了我而舍弃信仰,不求与你在红尘里厮守,只愿你心里除了佛陀,也留有我的位置,我只要一个角落就足够!”
辩机低头望着我,他微张着嘴,面露愧色的点着头:“高阳,你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他又伸手捏我的脸颊。
我欣然一笑,拉着他的双手:“我答应你!”
“这几个月,朝廷风向有变,你要万分小心!”辩机嘱咐着。
我心头一颤,他如何得知朝廷的风向,是杜荷?我想不是!杜荷对朝政一向不感兴趣。难道是房遗直,我想更不是,那不是房遗直的作风。那么,是谁?
“除了房遗直,你又见了何人?”我笃定的问!
辩机忽闪着睫毛,眼珠灵动的转动,又是答非所问:“这不是最重要的!”
我听了立刻气急:“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告诉我!是什么!”
辩机显出为难的神色,他重重的喊了声:“高阳!”随后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一向固执,任何事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非为自己平添苦恼!”
对于此事,或许事关辩机的安全,我无法听得进任何的劝解。但以辩机的性格,只要他不愿多说,谁也无法探听任何消息!
此时,我的脑海突然出现一个人的名字——长孙澹,他也是知晓内情的一个。
于是,我改变了策略,缓和了语气问:“长孙澹都跟我说了,你何必掩饰!”
辩机不似长孙澹那般,三言两语便能诈出来,辩机的眉梢突然上挑,猛然转过身子,躲避了我的视线。
辩机显有些拘谨,他转头看着室内的一角,低头沉默,我因此断定,我的判断准确!
我走上前环住他的脖颈:“辩机,我与长孙澹大吵了一架,我或许会与他绝交”我心虚的试探着他。
辩机无奈的抬起头,我就那么盯着他,他轻叹口气说:“我看的出,他对你情义深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突然顿住了,双睫垂下,微低着头神色凝重,我仔细盯着他的眼睛,他偷偷看我一眼又立刻放下。
呦!难不成吃醋了?这副模样够我笑几天的了!我心里那个得意啊!
可辩机闷了半天又吐出两个字:“我也…”他又顿住了,脸有些红了!还深吸口气。
我怔怔的等着他把话说完,可他就是憋在那,一动不动,我又气急了,对我表白能怎样,就两个字你就不能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