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默默点头,不曾言语。
应付完所有的礼节后,我与城阳公主、杜荷去了月华门的甬道。
城阳公主神色悠悠的问:“高阳,你还好吗?”
在他们面前,我无需伪装,诚实的摇着头:“不好。”
杜荷走上前插言:“高阳!就算你不接受房遗爱,可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了!”
我忧心的问:“辩机,他还好吗?”
杜荷摇头:“我并不清楚。”
不知为何心上袭来不好的预感,我转过头望着花坛里的积雪。
城阳公主问:“高阳,你还在想他。”
我转头幽深的说:“每时每刻都在想,除了想他,我似乎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杜荷轻咳一声,顺便向拐角处使了个眼色,只见房遗爱迈着大步与魏王走了过来,我与城阳公主同时喊了声:“四哥。”
魏王点头,匆匆扫视了城阳:“城阳也在。”又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高阳初为人妇,越□□亮了。”
我礼貌性一笑,这时房遗爱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挠挠鼻子又是“嘿嘿一笑”。“高阳,一会我陪魏王去演武场射箭,你去不去?”
我朝他翻个白眼:“你自便!”
房遗爱不以为然,又邀请杜荷:“走,一起切磋。”
杜荷连忙摇头。
就在魏王与房遗爱走远后,城阳公主暗叹:“这房遗爱也真是糟糕!”
杜荷走上前拉了拉城阳公主的衣袖,示意城阳公主不要再说。而城阳公主又拉了我的衣裙,示意我向左前方的回廊看。
长孙澹面带微笑的矗立在那,杜荷见此,拉起城阳公主走了。只有城阳公主好不情愿的看着我,却被杜荷拉着不得不走。
见身边没有了人,长孙澹迎了上来,眼神一直对准我的脸没有移开,他轻声问:“高阳,你好吗?”
对于这问题,我今天已经回答太多遍了,可面对长孙澹,我却无法回答,而是问他:“你怎么来了?”
长孙澹默然叹息:“知道你今天入宫,我特意来此,只想看看你。”
我转过头默默的走着,他悄然跟随,他突然说一句:“我知道你不爱房遗爱。”
我停住了脚步,转头看他:“长孙澹,就算我不爱房遗爱,那又怎样?”
长孙澹的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我怔忡的望着他。他却异常的兴奋。
我继续向前走,长孙澹依然跟在身后,我只好转头问:“长孙澹,弘文馆没有事情做吗?”
长孙澹的表情瞬间凝结,可依然没有停住脚步,他随口说:“太子在弘文馆为称心画像。”
听到称心两个字,难免会多关注几分:“称心深得太子信赖?”
长孙澹眉梢轻挑:“何止信赖,称心在东宫简直就是一手遮天,仗着太子的势,狐假虎威。就连我这个洗马也不放眼里。”
我神色一凛:“太子就肆意纵容吗?”
长孙澹重重的叹气:“何止纵容,他对称心简直…简直就是…哎!那天太子还伸手打了太子妃!”
“什么!”我大惊。
长孙澹向倒苦水一般继续说:“那日太子妃惩处了称心,太子上前不问究竟,便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此事东宫人人皆知,从此那称心更是肆意横行。大小宫人他说打就打,想罚便罚!”
算着时间,这称心恐怕也没多少时间活着。
我语重心长的劝着:“长孙澹,你切记,莫要与称心发生冲突,那称心怕是命不久矣,如今,你且忍耐一些时日,至于太子德行,你只需尽人事听天命加以劝阻就好。”
我望着他,心里还在琢磨此番诚恳的劝解,不知长孙澹有没有记于心底。
只见长孙澹舒展开眉眼,发自内心一笑,连连点头:“是,高阳,我都听你的!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我黯然轻叹,却无从辩解。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我,这称心有什么作用呢?一定是有作用的,我的文不会注水的。
才发现,好些人不敢看我的文,看到题材就放弃了,怕我写悲剧,其实,我不会写悲剧。
让我失落几秒钟,继续码字,自我鼓励!
第45章 断尽柔肠奈何别
自打来到房府,我在兰凤阁建了佛龛,烧香拜佛成了我每日必做的事情。
我与房遗爱唯一有交集的时间就是晚饭,当房遗爱大口大口将食物一股脑塞进嘴里时,我眼看着他,自己却食不下咽。
当房遗爱抬头盯着我咽下口中的饭,抬起头看我问:“高阳!你为何不吃?你最近好似心情不太好。到了春天,我带你打猎去!咱们去山上玩几天,奥,对了,带上淑儿。”
说完还加了些菜放在我的碗里,顺着他的思路,我便顺势的提出:“明日去大总持寺。”
房遗爱夹起盘里的牛肉,不假思索的答:“好!你说去哪就去哪。早就听闻你喜爱佛经。”
暗淡的日子恍然有了曙光,终于有了吃饭的心思,房遗爱自顾自的大口吃着,他吧唧着嘴说:“高阳,醉杏楼的芸娘是真漂亮,我想…嘿嘿嘿…不知公主能否答应?”
我抬起头,见他嘴巴旁边还粘了牛肉渣,将脸转向一边,静儿忙将丝帕递给他。房遗爱顺手一抹,静儿的丝帕满是油渍。
见我尚未回答,房遗爱试探的盯着我等着答案,我用汤勺舀着碗里的汤:“给她赎身,换个身份,在你房里充当侍女,一切交由淑儿打理。”
房遗爱心花怒放,那参差不齐的牙齿狠狠的咬了一口素饼,眉毛眼睛都带着笑意,又是嘿嘿一笑。
我手转着念珠,在佛龛前上一柱檀香,不知何时我喜欢上檀香的味道,若不是每次念佛祈福,我真不知每天还有什么可做。那是我唯一的寄托。
那难以抑制的想念,吞噬着我的灵魂,我期待着油灯燃尽,因为燃尽的时刻,天就亮了。
房遗爱主动的备好了马车,为了他的芸娘,他会尽力满足我一切要求。
我迫不及待的要见到辩机,马车停在大总持寺外,我一声号令:“遗爱,你请便!”
房遗爱点头,下了马带着静儿不知去向。我快步走向辩机的禅房。
“铛铛铛”,我激动的等待开门的一刻,可是许久,门丝毫未动。于是,我试着推起了门,门居然开了。
而我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心冷到了冰点,屋内空空荡荡,案桌的经书也不知去向,辩机平日所用的物件通通消失不见。
我神色惶惶,辩机呢?我瘫坐在旁边的蒲团上,手放在案桌上一抹,桌上一层的灰尘。看似已有许多天不曾有人住过。
站起来冲到里室,那只洞箫也不见了踪影,此刻就算我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辩机走了,他为何走呢?是在躲我吗?
我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住持的禅房门口,一阵杂乱敲门后,住持见我一惊,合十一礼问:“公主?有何事?”
我强制着自己平静着音调,但我失败了,很难相信这样的声音是发自我的口中,我哑声问:“住持,辩机去了哪里?”
住持若有所思,垂下眼睫,柔声说:“云游四海,不知归期。”
我的心瞬间成了乱麻,“云游四海,不知归期”,这八个字不停的在我脑海里盘旋着。我无力的走下了台阶,总觉得脚下轻轻的,身子却那么沉重。
我坐在大总持寺钟楼的楼梯上,难掩伤悲。我与辩机相识至今,那一幕幕的画面反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遗爱找到了我,他不明所以的问:“高阳,你这是怎么了?”
我木然抬头,眼泪滑落脸庞对房遗爱说:“我要去杜府,找杜荷。”
静儿为我擦掉眼泪,扶起了我,一边轻劝:“公主,你别难过,别这么折磨自己。我们这就去找杜公子。”
房遗爱不知所以,听说去杜府,他便随我一起向杜府走去。
而杜府只有城阳公主,杜荷进了宫尚未返回,以城阳公主见我的表情我便得知,城阳公主定是知晓一切。
“高阳,辩机临走时来过杜府与杜荷告别,可他并未告知,他去了哪里,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现在木已成舟,你们之间,总该有个结局了。”城阳公主说。
“辩机可曾说过什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