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83)

“今晚害怕了么?”顾礼彬半蹲下来帮齐致辰系扣子。

“明珠嫂子的事么?”

“嗯。”

齐致辰摇头:“没害怕,只是很着急。”

“那你心理素质不错,”顾礼彬系好后坐在了齐致辰旁边沙发上,“我看你们店那个叫耗子的小子吓坏了。”

齐致辰沉默后开口:“我曾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结果没这么幸运。”

顾礼彬看过来,轻声道:“是么。”

“嗯,”齐致辰点头,盯着地板缓慢开口,“是我亲姐,那时住的地方偏僻的很,没现在这么方便,她生孩子时大出血没法及时送去医院抢救,去世了。”

顾礼彬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站起身,拍拍齐致辰肩膀:“不说了,我们休息,明天你还有课吧?”

“有。”

“正好明早我也要去那个店,跟你一起。”

顾礼彬把主卧让给了齐致辰:“你睡这屋,我睡隔壁。”

齐致辰笑道:“隔壁能睡么?都没有床。”

“那我睡沙发。”

“还是我睡沙发吧,我个子没有你高,能睡的下。”

顾礼彬强行把齐致辰按坐到床边:“让你睡你就睡,好歹你叫我一声哥呢,连话都不听了。”

齐致辰没再多说,去洗手间回来时看到拐角矮脚桌上放着电话,他冲在帮他铺床的人喊:“礼彬哥我能用一下电话吗?”

“可以。”

顾礼彬并不知齐致辰如此夜深是要打给谁,只知少年在没人接电话躺回床上后沉默无,他以为齐致辰是累了,便关了灯没再说话。

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得到钟表的声音,主卧床上的齐致辰没怎么睡着是在惦念还没能联系上的周继良,而客厅沙发上的顾礼彬也没睡,他盯着天花板一直熬到了天亮。

俩人都带着疲惫的黑眼圈简单吃过早饭后一起回到了大学城。齐致辰除了穿着顾礼彬的衬衫,连外面的羽绒外套都是顾礼彬的。他去明珠小吃取了外套和书包后,路过时去还外套。

早上的理发店里,几个店员在自顾自吹着头发做着造型,严重的吹风机噪声下他们也在瞄着门口同他们老板说话的少年,有的交头接耳,有的乱使眼色。

这让齐致辰很不舒服,他转身推开门,对身后跟出来的男人道谢:“礼彬哥,昨晚谢了,衬衫等我洗好了以后再拿给你。”

顾礼彬勾起嘴角,抬手示意:“你头发长了,有空过来,我给你剪。”

齐致辰笑着点头:“好。”

齐致辰极少夜不归寝,本想回寝室取上课用的书,却发现时间根本来不及,只好直奔主楼教室等着与他们寝的谁扯一本用。他帮忙同寝的占好了座,见那几个熟悉面孔出现在前门口时,他站起身,只是没等他开口叫人过来。他们寝老五就几大步奔过来了。

“我说六儿,你昨晚去哪了?你大表哥来了,你却不在。”

齐致辰的思维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老五嘴里说的大表哥是谁,他问:“那他人呢?”

老四于华男就近原则的要坐在座位口上:“在咱们寝……哎?哎别推我啊!”

几个人呆呆的看着齐致辰跨越了三个座位跳到地上头也没回的往出跑。

宋洋喊:“干嘛去啊?还有两分钟上课了!”

老三摸摸下巴嘟囔道:“齐小六儿太反常了。”

齐致辰是一路上逆着上课人流跑回寝室的,他推开半虚掩的门看向他的床铺,没有人。

他喘着粗气的走过去,看到床上他的被子被叠了标准豆腐块的同时,听到了门口进来人的声音。

“回来了?”

齐致辰回身看向端着他的盆子刚洗漱回来的男人,本想说我想你了,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一个多星期你去哪了?”

周继良边走过来,边抬起胳膊擦着侧脸上没擦干的水珠,到了跟前,盯着少年的眼睛问:“想我了?”

齐致辰把书包扯下扔在床上:“不想。”

周继良放下盆,伸手在齐致辰头发上揉了揉,轻轻语却极度认真:“临时去外地参与处理紧急事务,驻扎在当地的军营,那里不允许任务解除前与外界联系,结束后赶紧赶过来,却没想到你不在……”

齐致辰打断道:“昨晚明珠嫂子生孩子,我们都去了医院。”

周继良揽住少年肩膀一同坐在了床边:“一晚都在医院,累坏了吧?”

“没,我是在一朋友家借宿的。”

“那就好。”

齐致辰侧头问:“这回什么时候走?”

“就是过来看看你,天黑之前就得走了。”

周继良见齐致辰听后又抓起了书包,说道:“快回去上课吧。”

齐致辰一笑:“谁说我要去上课,走,带你去医院看新生儿。”

去医院路上,在车里齐致辰跟周继良说了艾云辉两口子让他帮忙给孩子取名的事,他坐在副驾驶用笔在腿上本子上乱划着,中间问了周继良好几次,他说如果是你的孩子,你想取什么名字。

周继良摇摇头,说从没想过。

最后齐致辰写出了几个名字,打算到医院后让那两口子自己挑。

走到医院大厅,他们却被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大夫拦住了。

女人先是一脸惊讶,而后笑的花枝乱颤:“呀,真是姐夫!怎么在这碰到你了?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齐致辰第一时间去看笑着回应的周继良,心里不知怎的拧了股奇怪的劲,他站在一旁没插话,只是看着大理石地面上杂乱路过的一个个身影,不想听,又忍不住听。

“走了。”最后周继良与女人分开,他拍拍发呆的少年:“想什么呢?”

齐致辰迈着步子,语气很平静:“你结婚了?”

周继良放慢脚步:“我是……”

“别说,”齐致辰忽的拽了周继良一下,继续往楼上走着:“先去病房,出来再慢慢说,我听你说。”

少年表情麻木,心里发空,以前都是听别人说你的事,这回,我想,听你说。

第53章 麻木着

在2000年的春节,周父在年夜饭饭桌上说给儿子订了门亲事。

在听到对方是耿师长的千金,耿司令的孙女时,周继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爸,人生大事就不能提前问问我的意见么。”

周尽正色道:“你还知道是人生大事,过了这个年你都三十一了,你上过心么,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周继良坐在那看着灯光下的饭菜,听着客厅电视里迎接新千年的钟声,沉默不语。

周父是典型的军人风范,嘬了口杯中白酒后开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已跟耿师长说过了,过两天找时间你跟嫣然见一面,是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能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到底是能好好跟我过日子还是能给你带来好的升官的路,”周继良打断道,“我看应该是后者多一些,我不想做你往上爬的牺牲品。”

啪的一声,周尽的手拍在桌面上,他看向儿子严厉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爷俩闹出的动静让正好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的周母发问:“怎么了这是?”

周母也是个军人,却与周父是大相径庭的脾气,一直搞文艺的她气质端庄,五十出头的人,脸上却看不到岁月沧桑的痕迹。在得知丈夫私自为儿子决定了亲事后,她表达了反对,把盘子摆上桌,尽量用温和的家常姿态:“老周啊,孩子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决定,我看他自己心里有数呢。”

又是一声响,是玻璃杯摔在瓷砖地上的声音,周尽吼道:“有什么数!整天泡在军营里能有什么数!到什么年龄就该干什么事,结婚这件必经之事还要等到七老八十再去做吗?”

父亲的暴怒周继良习以为常,显然他妈也习惯了,习惯了多年来这个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大男子主义的不断膨胀。

可这次李英玉却没像以往一样安静的存在,她站在了周尽的对立面,因儿子婚事的问题在这个阖家欢乐的晚上与丈夫大吵了一架。

周继良的父母当年就是政治婚姻,没有爱情作为基础的婚姻让双方都受尽了折磨。

这也是周母为什么不想再恶性循环下去。她可以忍受丈夫在外面偷着有另一个家,可她不能忍受丈夫逼着儿子走他们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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