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下吃了一顿团圆饭,饭毕,殷子龙送他们出风云观。行至下山路口,白小渔再回头看眼那位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
“去吧。”殷子龙朝着女儿挥挥手。
“爹,你保重。”告别了父亲,白小渔随闵枫下山。
待女儿女婿的背影消失,殷子龙举目仰望天空:晓蝶,我们的女儿有了好归宿,你可以放心了。
又开始飘雪,雪片落在殷子龙脸上,他闭眼,两行清泪顺布满皱纹的眼角滚落。
风云观大门缓缓关上,大门前恢复无尘安静,只见云雾缭绕,恰似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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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恨
马车上,白小渔靠着闵枫欣赏车窗外的雪景。回想过去往事,记得那年她被白青荷卖给人伢子,人伢子将她拐骗到那么远的地方,逃跑之际跌落云崖,被苏大叔一家所救。
被救醒来后,脑中多出九万年前的前世记忆,脖子上还多了一枚白玉扳指,回忆着摸出那枚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扳指。
东门镇里遇见的老人家说,自己原本缺一魂一魄,难道是这枚扳指将自己的一魂一魄送了回来?那位老人家还说,自己轮回转世做了九万年傻子,如今到底是缺失的魂魄回来了,还是自己一直在找寻丢失的魂魄?
现在经历的这些事,就好似被一根线牵引着,这些经历到底都是为什么,今天终于和这一世的父亲相认了,可为何还是要分别,难道真如表面看到的那样,人各有志,不要干涉别人吗?
“渔儿,想什么呢?”见她盯着玉扳指,闵枫问道。这枚扳指闵枫知道,渔儿将它当宝贝似的贴身收藏,他实没看出来这枚扳指有什么不同之处,无非玉质通透点,这样的玉器他想要的话一抓一大把。
白小渔收起扳指说:“我想的可多了,不说以前吧,自我离开西北,这一年就发生了好多事。”
闵枫笑笑,“咱们相遇之前你都经历了些什么,给我讲讲吧。”听着是商量的口吻,他眼中却是满满的你必须说。
闵枫的那眼神白小渔明白,她暗骂自己,干嘛嘴长的说那么多,不给他说清楚……
心中自语还未结束,闵枫便接道:“不给我说清楚,晚上别想睡觉!”话里满满的威胁。
白小渔的小脸一红,不满噘嘴,声音小小地说:“你就会吓唬我。”
“吓唬你?我何时说过吓唬你的话?”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
白小渔一把抱住他脖子开始撒娇,“好啦,讲讲就讲讲,反正回京路还远呢,权当给你讲故事了。”
她靠着他,给他讲述他们分别后的事,前面四年没什么,无非就是跟着柳医仙学医、读书。自她出来游历,遇上的一些有趣的、好玩的事,只要记得的,白小渔都细细的说给他听,有些事逗的闵枫也呵呵笑。
后来,穿越千里戈壁遇见那个倒霉的人,要不是遇上他,她也不可能去北昌与白奇重逢,到了北昌后,虽没亲眼看见北昌宫变,却因呆在白奇身边,任何消息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包括她开医馆,也是为了打发围绕白奇的桃花运。连白奇的糗事,白小渔也讲闵枫听,直到后来他们又相遇。他们相遇以后的所有闵枫全知道,无需白小渔再多言。
闵枫摩挲着怀中女子的头发,抓住她话中重点问道:“你说的那个讨厌的人是怎么回事?”
白小渔炸毛:“别提了,算我流年不利,当初好心救了他的命,他竟然……”
“竟然什么?”闵枫摩挲她头发的手停下。
“我不想再提他,我瞎了眼才好心救他。”白小渔生出一派气呼呼,一想起莫突,白小渔就一肚子火,当初确实将他当成好朋友,可哪里想到莫突竟是那种人。
白小渔咬着嘴,满脸气愤的表情闵枫看的清,一把将她箍住,闵枫脸色变了,“你遇见什么人了,他把你怎么了?”
白小渔从闵枫的眼里看到明显杀意,光顾着生气,才想起身边这位见风就是雨,刚才的话想必叫他误会了,白小渔连忙解释,“他没把我怎样,他倒是挨了小奇一箭,也算为我报了仇。”
闵枫箍着她的手臂不见松,“给我说说,那人怎么惹着你了,白奇射了他一箭,我看看,我该怎么给你报仇。”
白小渔知道,不说清楚,以闵枫的性子肯定没完,反正那人不是好东西,若他以后遇见闵枫,怪他倒霉了。白小渔似告状,把她进入戈壁以后如何与莫突相遇、又如何救了莫突、莫突又像条尾巴似的一路跟着她到了北昌的所有,全都告诉身旁人。
“你说那人叫什么?”
“他叫莫突,这个乌龟王八蛋,当时要不是他跑的快,以小奇的脾气,非得将他用鞭子抽的皮开肉绽。”
莫突!!!
闵枫道:“渔儿,你知你救了个什么人,你能从他手里逃掉只能说明你运气好,记住了,如果再遇见他,能躲多远便躲多远,我把他弄了个半死,你却将他又救活了,这等于救了个大大的麻烦。”
“你说什么,他身上的伤,难道是你弄的?”白小渔大惊道。
“没错,是我弄的,这世上恐怕除了我和白奇,也再没人敢找他麻烦,那人不是好惹的。”闵枫一脸凝重道。
连闵枫都将他高看一眼,那说明莫突肯定不是善茬,白小渔越发后悔当初的多事。
闵枫依旧的将身旁女子箍在怀,“你还没告诉我他怎么惹你了,惹的你火气这么大?”闵枫式的追问到底又开始。
白小渔晓得,必须回答,否则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他怎么惹你了?”闵枫的一根手指挑起白小渔的下巴。
白小渔仿佛做了坏事,吞吞吐吐道,“他、他向、向我求婚。”越说声音越小,明明不是她的错,但搂着她的这个男人对她有种病态的占有欲,所以她怕!
果然,闵枫的寒气瞬间溢出,扭头对车窗外吩咐,“加快速度赶路!”
白小渔的脸瞬间爆红,这么快赶回去他要干什么,她当晓得。
闵枫的脸已不能用结冰形容,他目中赤.裸裸的你属于我,盯着怀中人他说道:“渔儿,疯哥哥今天给你个承诺,他日,我必定端了莫突老巢来给你报仇,好不好?”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却透出一股浓浓的邪气感。
白小渔现在越来越觉得叫他疯哥哥真是名副其实,那年河边烤鱼时,闵枫曾说,她没见过他疯的时候,有机会叫她见识下。就因这个,他便预谋着去端了人家老巢,这世上估计没有比他更疯的了。
靠上他的肩,抱住闵枫腰,“报仇的事以后再说,渔儿现在只想我的疯哥哥给我笑一个。”
白小渔红透的脸对上他,成功的让闵枫的无名火降下,黑沉沉的脸色缓和,紧箍她的手臂也放松,撒娇是对付他最好用的办法。
闵枫知她的小心思,刮她鼻子下显出笑,一脸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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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白近隆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判车裂,月末受刑。连带九族之内,抄其家产全部充公,所有家眷一律不可免罪,大大小小牵连甚广。据说,受白近隆一案牵连的人口不下六百人,曾盛极一时的白府终走向没落。
梁海身为禁机卫统领,有负皇恩,罪加一等,判凌迟。此二人之罪被通告天下,以儆效尤,大周国法苛严,刑法严厉,不是能随意儿戏的。
离月末还有五天,这一日,梁海先着白近隆上路。凌迟乃极严酷刑,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定不会受此刑法。梁海被绑行刑台立柱上,台下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白小渔,闵枫还有残应,三人混在百姓中望着台子上那个已被吓的失禁之人。
时辰到,刽子手扒掉梁海的衣服,身体残缺尽显,人群中妇女背过脸。被剐之人哀嚎大叫,围观者里胆子小的,被那景象刺激的快昏厥。
残应眼里滚泪珠,“爹,您的仇终于报了。”
白小渔眼角泪滑落,“苏大叔、大娘,亭应大哥,英凤嫂子,还有所有的村民们,你们可以安息了。”
闵枫揽着白小渔,再拍拍残应肩,“我们回吧。”三人相视,随即钻出人群。身后方继续传来行刑台上的哀嚎声,和百姓们的惊呼。
又五天,元月末,白近隆也到了该上路的日子。
皇城内,四面城墙围住的空场地上,白近隆身着囚服,四肢和脖子上套着铁链子,呈大字型躺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