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奇不再与闵枫心里对话,只静静面朝墙壁端坐,牢房里,也再不见闵枫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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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谋反,举朝震惊,裴景昊亲自督办白奇谋反案,查获的所有证据对白奇都不利。有人抖落出夺嫡那日,白奇早带兵驻扎城外。得知这消息,裴景昊原本还带着一丝不信,现完全相信白奇谋反。
千钧一发才赶来救驾,被救之人将会如何感激你。那个被救的人正是他裴景昊,细推敲,白奇把忤逆之人全部杀干净,明着是帮他坐稳皇位,实际上就是借这机会,将所有对他自己不利的全部清除,好让他挟天子令诸侯。
勉政殿上朝臣分立两边,大殿中跪着的人永远一副波澜不惊。
“白奇,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裴景昊拳头捏的泛白道。
白奇直视上座人,“皇上,臣无话可说。”证据都摆在眼前,他谋反的罪名已坐实,说的多,人家只会说你狡辩。
“既无话可说,朕赐你一死,你可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白奇领旨谢恩。”说着,他叩下一个头。
朝中正直大臣站出来为白奇开脱,裴景昊先入为主的认定白奇谋反,谁说的他都听不进去。
白奇被殿前侍卫押解着去,他于心中直冷笑:皇上性子如此多疑,北昌必不会昌下去。
圣旨下,镇国将军谋反,收回其兵权、削去其爵位。因新皇初登大统,又因白奇先前平定战乱有功,感念苍生,车裂刑法改成斩首,立冬节,德天门前行刑。
从裴景昊登基到白奇谋反,一共过了三个月而已。从牵扯出白奇谋反,到给他定罪,也才过去半个月。从定罪再到斩首,立冬节没几天了。
闵枫亲眼见证了一代功臣被冤死,这里面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宫变夺嫡那日,白奇带五万兵马早早驻扎城外的消息,就是闵枫抖落出来的,但他没抖落出,白奇早就布置好,就算那日白奇不能及时赶到,裴景昊最终还是胜利者。那家伙也真犟,至始至终都没告诉北昌皇帝,他当初做好的部署。没了白奇,北昌还有谁能镇住暗处的蠢蠢欲动者。
行宫里,听得白奇被赐死,闵枫笑出声。白小渔不知闵枫部署,她急了,“小奇被赐死,你很高兴?”
闵枫一把圈住白小渔,“他是谋反,不死怎么谢罪?”
“你……”白小渔满面生惊恐,难道他根本没打算救小奇?白小渔溢出泪,双眼模糊,眼前人还在笑,那笑看在她眼里好阴险。
怀中人的眼泪流的欢快,这令闵枫醋意大发,“渔儿,当着本王的面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你当真以为我很大方么?”
白小渔红着眼圈道:“如果小奇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威胁我?”
白小渔哽咽道:“我岂敢威胁你,你乃一国亲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小奇只有我这一个姐姐,我答应过他,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你曾经也答应过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可你离我而去整整五年,我这五年怎么过的,你知道吗?”闵枫发起火。
☆、救人
“那不一样,我与小奇之间的感情你理解不了,我可以为他挡刀,他可以为我不要命,这种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
闵枫的脸越来越黑,所有的妒忌、无度的醋意通通上脑。他再度笑,“我答应你不会叫他有事、就绝对不会叫他有事,但你怎么谢我?”
这话令白小渔提着的心放下,“你……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闵枫一根手指摩挲白小渔的脸颊,“你说呢?”顿了顿,“你笑一个给我看,我不喜欢你流泪的样子。”
白小渔双眼还红,但她努力挤出微笑。她的笑却叫那位实实在在的冒开火,“为个没血缘关系的弟弟,你居然这样委曲求全?”
“我与小奇虽无血缘关系,但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你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那我呢,我在你这里又算什么?”闵枫吼道。他是有尊严有耐心的,他的尊严和耐心不是任由她随意侵犯的,突然将她横抱朝内殿,他要占有她,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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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日才是立冬,大雪却早已覆盖整个皇城,到处白茫茫。
今日,朝裴景昊辞行过,闵枫带白小渔回国。出圣京,北昌卫队继续护送,只要旻王车撵出了边界,就再与他们无瓜葛。
三天时间很快,清晨天麻亮,狱卒端来丰盛早饭,白奇点头称赞,断头饭的味道真不错,有酒有肉,满口留香。
这位昔日的战神将军临死前还这样的镇定,狱卒佩服,饭毕,白奇被铁链拴住,踏出天牢,囚车门打开,押解官没有为难他:“将军,请随意。”
“谢谢。”白奇上去囚车盘腿坐。囚车启动,禁卫军押送,雪地上留下车辙印、脚印。
德天门前,行刑台已搭好,白奇特地要求,巳时中送他上路,不要等到午时,裴景昊应允了他的要求。
德天门四周城墙围绕,这里还隶属皇城之内,不怕有人耍手段。白奇只穿单薄里衣,跪在行邢台上。漫天大雪飞扬,他抬头,对上端立在城墙上的裴景昊,白奇的冰块脸显出轻蔑冷笑。
城楼上下隔的远,裴景昊还是看到白奇脸上的冷笑,他被那抹笑弄的有点儿心慌。没错,是心慌。如果杀错了人,对北昌来说是损失无疑,但所有证据都证明白奇谋反,夺嫡那日,白奇领着兵却不及时来,这便说明白奇的目的绝不单纯。
寻思半晌,裴景昊下定决心,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时辰到,裴景昊下令,“行刑。”然而他取过令旗还没扔出呢,身后皇城竟传出惊天巨响。
回头望,皇城一处的宫殿轰然倒塌,怎么回事?又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从另一头发出,霎时,城墙上乱作一团。
“护驾,快点护驾。”众人护送裴景昊,下来城墙。
白奇睁大眼,这是炸.药的声音,怎会有炸.药?这可不是普通的惊天雷,惊天雷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城墙上头又一声震耳欲聋,亏裴景昊离开,否则免不了伤及龙体。
禁卫军还包围着行刑台,不知谁喊了声注意身后,小心有人劫法场,手持长矛的众兵将立刻转身背对行刑台。趁现在,白奇跪着的地方突然塌陷,他落下,立刻有个和他身形差不多的人,被刽子手接上去。
落在行刑台内,看清身边几人,白奇诧道:“你们……”小苏、程虎、还有闵枫身边的残应,他们穿的都是禁卫军的衣服。
“将军,以后再说,快换衣裳。”小苏手里拿一套同样的衣服。
身上铁链被残应斩断,白奇几下换完衣服。能有活命的机会,他也不是傻子。外头已乱作一团,推开行刑台一处的开口,外面有人点点头,残应打头,他们乘乱钻出,拿起早备好的长矛和禁卫军混在一起。
不光有残应他们,禁卫军里还混有其他人。
裴景昊下城墙大吼:“行刑。”
白奇这个反贼必须死,肯定是有人为了劫法场故意使的迷魂术,他不会上当。
刽子手得令,手起刀落,“白奇”已身首异处,脑袋落下,沾了一脸的雪和血,脏的不成样。刽子手似乎手滑,提起的大刀又一次重重落下,直直落在那颗人头上,刀刃正好将那颗脑袋又切了一下,那脑袋成了面目全非。
白奇将那一幕看的真真的,残应出现,那便说明今天这一切肯定是闵枫策划,他竟连皇城内的刽子手都能买通?!
白奇不知,刽子手的老母亲、老婆孩子都在人家手上呢,那人不敢不听话。
又不知哪个嘴长的喊了一声,“快护驾,保护皇上离开。”禁卫军立刻围住裴景昊。
众人护卫着裴景昊,身首异处的“白奇”谁还顾得上,跟随裴景昊全部出刑场,离开德天门,护送皇上撵驾回宫。
其他人先跟裴景昊回去,瞅准时机了再出来。小苏、程虎、和残应护着白奇,乘乱躲进一处空巷子,刚进巷子,便见有人接应,换掉禁卫军衣服,普通百姓服饰又穿上身。
皇城出现的响动已传遍圣京城,街上乱成一团。
再出巷子,推柴车的推柴车,挑担的挑担,以最快的速度朝城门赶去。好惊险,刚出城,城门便缓缓的关上了。
马匹早已备好,残应打头阵,快马到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