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中毒者中毒千日,那么,在第一千个夜晚中,中毒者便在无知无觉的梦中悄然离世,到那时毒已深入骨髓,就算发觉,也回天乏术。”
慕容雪越说,赫连��的脸越黑,最后竟然气得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慕容雪以为他这是自己中毒而气,安慰道:“索性药汤的颜色是蓝色,证明连公子的毒性不深,医治一段时间就会彻底痊愈了。”
赫连��没有说话,虽然慕容雪的话让他有所缓解,但他的脸色依旧凝重。
当晚,赫连��离开前问了慕容雪那金红药汤的熬制方法,又不是什么秘密,慕容雪也就告诉了他。
赫连��道谢后便离开了。慕容雪在人离开后,一头扎进古籍里,寻找解毒所用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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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云遮月逐流风,红烛摇影映相思。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慕容雪在臂弯中轻轻蹭了蹭侧脸,继续沉睡,桌上被翻阅的古籍还摊开着,铺满了整个桌子。
来人见此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他俯身,将慕容雪轻揽入怀,在不惊动熟睡的人的情况下,慢慢抄起她的膝弯,将人横抱起来,行至床边,把人放到了床铺上。
取下簪子,脱下鞋子,盖上被子,见人睡得更沉了,来人轻轻地刮了下慕容雪的鼻子,“睡得如此沉,待哪日被人拐跑了都不知。”语带笑意,满是宠溺。
可能是觉察到了来人的打趣,睡梦中的慕容雪手指轻轻动了动,抓住了还放在她脸边的手,轻音道:“成渊……”,也不知是梦醒时的轻声呢喃,还是沉睡中的梦中呓语。
来人动作一顿,随后笑得温柔缱绻,用被抓住手的拇指轻轻摩挲慕容雪的手,似是在安抚,之后,他也同样轻声回道:“嗯,我在。”
第二日,慕容雪迷糊地睁开双眼,带着刚睡醒时柔软,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床幔出神。
缓了一会儿,迷糊的神智总算是清醒了,慕容雪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却在要动作的那一瞬间顿住了,她昨晚查阅书籍到最后累的实在是困意难忍,她清楚地记得,她明明是趴在书案上睡的。
几乎是瞬间将被蒙过头顶,片刻,放下被子,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衣服还在。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书案,案上书籍摆放整齐,阳光透过窗棂在上面洒下一片光晕。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揉了揉之后又眨了眨,书案就在那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她又转头看到床榻下摆放对称的鞋,目光上移又看到放在床头凳上面的发簪。
她想,难道如今私自登堂入室的人都是如此好心的吗?
她起身下床,走到书案边,走进才发现,书案上还有一张纸,刚刚因为光的缘故,她没能看清。
拿起纸,看到上面矫若惊龙,铁画银钩的字迹,就知道昨夜是谁了。她嘴角含笑地看着上面那人留给自己的话,两竖行,加起来共十二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保重己身念你
看着最后两个字,她眼里像是一汪春水,满是柔情,她声音缱绻,里面是化不开的情意,“我也念你”。
慕容雪将信纸珍重地放好,便出去洗漱,吃饭。
等她回来拿过昨夜看的书,继续寻找药材,当她翻开之时,她才发现,书中夹了一张纸,而夹着纸的那页正是她昨夜最后看到的那页。
她又一一查看其他的书,发现本本如此之后,她又笑了,笑得清雅动人。
她发觉,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他在,总是能更念更爱他一点。就像一坛酒,年代越久,酒香越浓,越沁人心扉。
如此,她今日一整日就这般心中藏着欢喜翻阅书籍,速度竟然比之前还快上几分。
一连三日,慕容雪苦心翻查,终于找到了解治千日安的方法,此时她才发现,赫连��也是几日未见,不知是去了何处。
慕容雪看着需要的药材,里面的辅药倒是易得,主要有几味虽是不常见,但终归是能得到,唯独有两样主药,炎麒草和雾莹叶。
这两种药材已经很久未见于世,不知还能否找到。
正想的出神,大门被敲响了,慕容雪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正是多日未见的赫连��。
慕容雪侧身让人进来,一边关门一边说:“怎么几日不见,你的面色差了许多?发生了何事?”
赫连��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地说了一句,“变成了墨蓝。”
慕容雪顿了一下,忽然回头,“谁?”
赫连��声音低沉,有着不易觉察地颤抖:“我父皇”
慕容雪心中惊讶,父皇?连煌是皇子?云舒国墨姓是国姓,连姓是哪国的她并不清楚。
她见赫连��几次张口,最后却又收回,对着他说了一句:“可救。”
女子声音温柔恬淡,但此二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赫连��多日起伏的心落到了实处,他感激地回道:“多谢。”
待二人坐了下来,慕容雪才问道:“你之前走时问我要那熬药汤的法子,就是为了你父皇?”
赫连��点了点头,然后,他问道:“你为何不惊讶?”
慕容雪笑道:“惊讶什么?惊讶你是一国皇子?”,慕容雪给二人各倒了杯茶,继续说道:“皇子也好,平民也罢,于我而言,你只是连兄而已,我的友人。”
赫连��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却是露出了这段时日以来第一个笑,“你说的不错。”
接着,他告诉了慕容雪他自己的身份,至于第一次见面为何狼狈受伤却是含糊带过,那些是他的事,那般丑陋险恶之事她还是不知为好。
说罢,慕容雪问道:“你父皇与你一样会随时昏倒,如此多久了?”
赫连��仔细回忆了一下,“大概两年七个月了。”
慕容雪算了一下,“两年七个月,那就是还有两个月,勉强来得及。不过……”
赫连��有些着急道:“不过什么?”
慕容雪:“解毒方法我已找到,只是还差两味主药寻不得。”
赫连��:“哪两味?”
慕容雪:“炎麒草和雾莹叶。”
赫连��惊喜地说道:“我知道哪里有!”
慕容雪也十分欢喜,“在哪里?”
赫连��:“赫连国的西南方有一座峭壁,据一些采药的老农说,那峭壁的最顶端生长着炎麒草,只不过山路十分险峻,有人曾想去采,不过几乎全部都失败而归,少部分运气好的能采到几片叶子,大部分运气不好的,则丧命峭壁之下。”
怪不得炎麒草已经多年未曾面世,想必也是有此原因,毕竟炎麒草所生长之地无一不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
说完,赫连��还是有些忧心地说:“至于雾莹叶我就不曾听过了。”
慕容雪摇摇头,“无事,先找到一个再说,另一个我自有办法”。
赫连��听了,应道:“好。”
慕容雪倒是问道:“你怎么样?”
赫连��因为她的关心心中一暖,眼中不自觉地泄出了笑意,:“我暂且无事。”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慕容姑娘可否答应?”
慕容雪道:“我说过,你是我的友人,你若有事,不必相求,我帮你,义不容辞。”
赫连��此回更是直接笑出声:“得此友人,此生不负。”
慕容雪笑着,眼中盛满了碎光,映得赫连��心又跳的快了几分。
他掩饰地咳了一声,正色道:“可否请慕容姑娘随我去一趟赫连国?”
慕容雪一听,旋即陷入了思考之中,赫连��也没催促,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做决定,他不会强迫她,会认同她的意愿。
慕容雪沉思片刻,终是说道:“好,我随你去,你何时启程?”
赫连��立时应道:“随时。”
慕容雪道:“那今日待我整理一下,明日随你去。”
赫连��:“好”。
二人之后也没多说几句就散了,毕竟明日就要离开,慕容雪要准备之事还有很多。
首先就是给某人送个信,按照之前墨成渊告诉她的联络方法,将书信交给了一个卖瓜的大婶儿后,她又去了医馆和那里的大夫说好离去,才离开。
夜间掌灯十分,慕容雪正在整理自己的包袱,突然被人从后方大力抱住,然后就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