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 沈凛程才停下。他呼吸粗重, 把头埋在林窈的颈窝。这处僻静的楼道,夕阳的光线透过临窗照进来,勾勒出两个人的剪影, 斜长的照射在雪白的墙壁上。
她没力气了。
林窈垂着眼。
她也深呼吸着, 胸口微软的起伏, 眼尾泛红,白皙的脸颊上浮着红云,呼吸不畅。
林窈推了推他,尽管是蚍蜉撼树。
违法乱纪,顶风作案, 林窈抹了抹眼角, 拼命从沈凛程怀里逃出来,打了他胸口一拳:“这是楼道!”
这轻飘飘的力气,对沈凛程来说像是调.情, 他嗤笑,压低声音:“怎么了?又没人。”
林窈意识到硬碰硬她根本赢不了,就软声音下来:“快上课了。”
沈凛程只以为林窈害羞。忍不住,真忍不住。在林窈面前,沈凛程的自控力总会被打破。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不自觉的有了宠溺:“去上课吧。”
林窈紧紧的搂着书,飞快跑上楼。
“你等等。”沈凛程双手插兜,年少轻狂的样子,他扬起下巴,警告:“别看别的男人,不要和别的男人说话。”
“知,知道了。”
“让我看见,你猜猜后果?”
林窈理了理裙摆,狂跳的心脏终于复位。
他太危险,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妈说的是对的。要离远点。
林窈忽略掉剧烈跳动的心脏,喘着气急匆匆上楼,在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时进教室。
顾雪满夸张:“姐妹,你去办公室,去了一个课间?”
她狐疑的看着林窈通红的脸颊:“还有,你怎么满脸红云呢?不是跑着去的吧?”
林窈勉强笑了笑:“没。”
她整理好了课本,把头埋在臂弯里。
林窈不知道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谁。
她沉默的叹息,望向遥远而广阔的暮色。
要是她从来没有认识过沈凛程就好了。这样,她也不用为难,怎么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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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口,有大爷在买烤红薯,红薯一出锅,香味热气腾腾。
贺炎风在冷风里抱着肩膀打哆嗦,踢掉一块石头:“沈凛程,你这个混蛋!”
沈凛程姗姗来迟。他嘴角上扬,大摇大摆的把外套脱给贺炎风。
贺炎风套上外套,看沈凛程人模狗样的:“看你这笑样儿,捡钱了?”
“没。”沈凛程跨上机车,挑眉:“请你喝酒?”
贺炎风:“哪儿啊?”
他也不想上课,坐上了沈凛程的车后座:“你他妈可开慢点,我害怕。”
沈凛程带着贺炎风到了小酒吧。
现在的时间人很少,撩开脏兮兮的帘子,有驻唱歌手在唱着民谣。
贺炎风打量着里面。
沈凛程睥他:“不敢啊?”
贺炎风进去:“谁不敢?”
调酒师:“哟,沈哥,新朋友?”
“两杯深海。”这是沈凛程最喜欢喝的酒,又辣又香。他心情愉快,拍了拍贺炎风的肩膀:“我新小弟。”
贺炎风挥开他的手:“滚你妈的。”
沈凛程笑,和贺炎风干了一杯。
“林窈,我的人。你知道吧?”沈凛程不是疑问的语气,眉目间有些洋洋自得:“在学校里多看着她点儿,谢了。”
贺炎风看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后不去学校了?为什么?”
“没理由。”沈凛程说的一板一眼:“这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迟早有一天她得喜欢上我。”
沈凛程本来就没想着再去学校回炉重造。
该干的事情干完了,他也得回归正轨,还能总是在那个破学校里呆着?
贺炎风算是服气了:“得了,哥,我看明白林窈图你什么了。就图你这张厚脸皮。”
“成,你这声哥们都叫了,我就把她当嫂子呗。”
贺炎风倒酒:“可我听说,林窈和周睿有婚约。两年结婚。”
沈凛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知道。”
贺炎风疑问:“那你怎么?”
沈凛程抿了口酒:“也没原因。”
贺炎风忍住了没把酒喷出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沈凛程扯唇,不置一词。
他单手摸出打火机来,点上一根烟。
慢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火光擦亮侧脸。语气漫不经心,却也不可撼动。
“只要我在一天。林窈就是我的。”
像个霸道蛮横的小学鸡。
贺炎风被这番说辞震惊,独自消化。
沈凛程仰躺在长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回想到今天傍晚时分的吻。
见林窈的第一眼,或许就注定了。
命运像是缓慢转动的齿轮,会给人惊喜,也会带来折磨。惊喜是短暂的,折磨却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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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雅在家里看出来了林窈的异样。她端着热牛奶敲了敲林窈的房间门:“窈窈,妈妈能进来吗?”
“可以。妈妈。”林窈正写作业,听见她的话,坐直身体。
齐雅笑的慈祥:“写作业累了吗?喝点热牛奶。”
“谢谢妈妈。”
林窈长的像齐雅,比年轻的她更加出挑。林窈出生时,齐雅很艰辛,终于得了个宝贝女儿,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祸水。
可是,也都怪她,在林窈七岁那年出了意外,受了惊。
想到这里,齐雅的目光变得怜悯而哀愁。她抚摸着林窈的发尾:“我的宝贝女儿。”
“有没有喜欢的人?”
林窈咽下牛奶。仔细想了想。她甚至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她摇头,“没有。”
“以后会有的。”齐雅相信林窈,她声音温柔:“窈窈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是阿睿那样的么?”
林窈忽然想到沈凛程。
她立即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林窈老实巴交:“我不知道。”
齐雅点头:“窈窈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妈妈都会支持的。”
“学习别太累,也别想太多,多和妈妈说说话。”
林窈抱住齐雅,头埋在母亲柔软的怀里:“谢谢妈妈。”
“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我的乖女儿最听话了。”齐雅安抚林窈,拿走牛奶杯子:“今晚你爸爸开会,别等他。”
“好。”林窈应声,洗了香喷喷的澡,钻进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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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企业,紧急会议。
最近雨水缠绵,矿山出了事,估计会狠赔。
林伯庸日夜操劳,刚刚发了邮件。会议室里,气压凝重,秘书看向屏幕:“刚刚和江城那边的合作方联系,说是没商量,不再换购。”
林伯庸紧锁眉头:“没有其他办法?”
“没了。”秘书推了推眼镜,在文件里搜寻,“林总,是否要联系周氏企业,先汇款解决当下的难题?”
林伯庸挥手:“不必。你们先出去。”
林氏企业似乎在这激进的时代浪潮中逐渐落伍了。许多年轻公司,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借着互联网的浪潮一举成名,林伯庸却不太懂这些。他脑子里是老旧的商人思想,坚持认为自己的商路并非正确。
不到万不得已,林伯庸不会向周氏伸手。毕竟林窈以后会嫁到周家做媳妇,他还不想让对方对林家低看。
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林伯庸在皮椅上放空自己。
高楼外面万家灯火,桌子上有一家四口的合照。林窈和林予淮年纪还小,对着镜头笑得开心灿烂。
这个儿子,不提也罢。天天想着进什么娱乐圈,简直是疯了。但是女儿和妻子,他得护着。
林伯庸重重叹气。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绝对不能倒下。
与此同时,周家的气氛也不太好。霍兰初发病进了医院,周政与周睿在手术室外等候。
急诊室的灯亮着。
周政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急匆匆进急诊室:“心脏病突发。还要看情况。患者家属请耐心等待。”
周睿眼睛通红。
周政转身,踱步,“最近有没有和林窈多相处?”
“还没有。”周睿犹豫着回答:“母亲的情况不太好,一直在家中照顾母亲。
“你母亲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家这块肥肉。”周政冷哼,眼中尽是精明。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周睿实在是悲痛,“母亲是您的发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身体不好,您就不能留在家里陪她一天?那些钱,没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