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银子真的是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不过,魏时能攒下来的银子并不多,他的月例只有一两,这一部分是可以省下来的,至于父亲给他的银两,算是专款专用吧,吃的喝的都从里边出,时不时他也会买些零食回去给姨娘,不过大家都进了父亲的肚子里。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佩服姨娘十年如一日的身材管理了,真的是一点儿发胖的迹象都没有。
以前他还没注意,天气渐暖之后,才发现姨娘真的是很喜欢穿浅色束腰的裙子,小腹平坦,腰肢纤细,外人应该很难想象,姨娘已经有一个他这么大的儿子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很快大半年就过去了,再过几日,魏蓉就要出嫁了。
魏蓉是魏家的嫡长女,比魏时大了五岁,她的亲事不是魏仁和夫人李氏相看的,而是魏家大房,也就是魏蓉和魏时的大伯,魏仁嫡亲的兄长,柳州城的知州魏成做主定下来的婚事。
男方是柳州城从七品判官的长子,跟魏蓉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而且未来公公又在大伯手底下任职,嫁过去也不会受欺负。
只是燕县和柳州成距离实在是远了些,坐马车过去的话,少说也得要三五天才行。
魏仁到底是知县,不能够离开燕县太久,尤其不是因为公事,而是儿女之事的情况下。
再说了送嫁从来都只有娘家兄弟,哪有父亲送嫁的。
魏达虽是嫡子,可如今不过是个还在吃奶的娃娃罢了,不能够去送亲。
能去给魏蓉送亲的人,只有魏时一个。
但问题是魏时已经在准备明年二月份的县试了,年前就得回到原籍,如今距离过年也就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如果去送嫁的话,一来一回的,魏时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得立刻启程去原籍。
更别说,中间得有半个多月的功夫,是没法静下心来复习功课的。
不过眼下如果他不去送嫁,府上还真没有合适的人了。
自打魏达出生以后,魏时基本上就不去正院了,几乎见不到母亲,连同这个姐姐,哪怕在同一个府里头住着,也碰不上面。
都说女大十八变,魏蓉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变化确实挺大的,整个人文静了不少,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是稳重,不太像只有十几岁的人。
魏时也听说了,向来疼爱嫡姐的母亲,这大半年以来严厉了很多,女红、管家、琴技样样都抓紧了,关键是在这之前,母亲对嫡姐管教特别松泛,甚至可以说是娇宠,要什么给什么,刚开始学琴的时候,嫡姐一哭,就可以歇上好几天。
突然抓得这么紧,别说是大半年的功夫了,就算是一两年,也很难把之前那么多年没学到的东西全都补上,母亲连戒尺都用上了。
松的时候太松,严厉的时候又太过严厉了,也难怪会把小姑娘给逼成这个样子,离开之后,怕是也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魏时并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只不过小姑娘还是自信大方一些更好,而不是像现在嫡姐这样,先不说这大半年来到底学到了多少东西,十几岁的少女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大弟,我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母亲叫你去正院一趟。”魏蓉面无表情的道。
当年这个弟弟抱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记事儿了,当然知道魏时不是母亲生的,而是白姨娘所生。
白姨娘虽然出身差,之前只是母亲身边的丫鬟,可是颜色好,所以生的这个弟弟模样也俊俏,小时候瞧着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等长大了,却是多了几分硬朗,便是以往她日日都能瞧见,也看不厌烦。
她的相貌就差了许多,所以母亲给她准备了好几个貌美的陪嫁丫鬟,就是用来收拢未来夫君的。
可见跟容貌比起来,还是出身更重要,白姨娘再是貌美,也和母亲说的一样,不过是个用来生孩子的玩意儿罢了,倘若母亲可以早一点生下小弟的话,白姨娘连孩子都生不了。
小弟如今脸蛋稍稍展开了些,她虽然已经忘了大弟几个月的时候长什么模样,没法把两个人放到一块做比较,但是小弟是单眼皮,鼻子随了母亲,嘴巴却又随了父亲,尽挑缺点长,长大以后是什么模样可想而知。
不过,相貌对男儿就更不重要了,出身才是更重要的。
现如今小弟还小,可能还看不出来,等长大了,两个弟弟之间的差距就能一目了然了,就像母亲和白姨娘一样,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女主子,一个身上始终带着‘奴字’。
魏时只负责送嫁,赶马的车夫、护送车队的护卫、做饭的厨娘、伺候人的丫鬟,这些都是母亲安排的人,也都只听嫡姐的话,他这一路上没什么发言权,基本上就是一个吉祥物。
第5章
嫡姐的嫁妆册子,魏时自然不可能见到,不过嫁妆就在车上装着,有多少一目了然。
比他想象中的要少一些,毕竟母亲的私库可是要比公中的库房还要丰盈,当年母亲嫁给父亲算是低嫁了,李氏一族在本朝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底蕴了,虽然一直没出过什么高官,跟祖宗比起来,子孙也一直处于下滑的状态。
但哪怕是如今,外祖父一家的权势是也要高过魏家的,一样是从五品,大伯是在柳州城做知州,大舅舅却是在京城做官,礼部从五品员外郎。
嫡姐这份嫁妆,不能说是简陋,但是依着嫡母的家财,不该只是这些。
不过,这就跟魏时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跟嫡姐也说不上几句话,母亲的私库有多丰盈,也与他无关。
魏时都知道母亲的私库有多丰盈,魏蓉能不知道吗,事实上在小弟出生之前,她一直都把母亲的私库当成是自己的私库。
毕竟大弟不是母亲亲生的,她才是母亲生下来的孩子,母亲的东西自然会留给她。
但是现在,她这些嫁妆全都是公中出的,母亲自个儿私库里的东西是一点都没往舍得往外拿,跟亲儿子比起来,她这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不好受的时候,魏蓉就想想大弟,有人比她更惨。
忙着做最后冲刺的魏时,还真没多少时间胡思乱想,他虽然会骑马,但是比起骑马,还是在马车上坐着更舒服。
只不过,哪怕走官道,马车里头仍旧颠得慌,看书是甭想了,肯定对眼睛不好,还不如背书呢。
书本就放在一边,闭着眼睛开始背,实在想不起来的时候再瞧一眼。
魏时背书可不是默背,当然也不会扯着嗓子特别大声的背书,出声,但是声音并不大,背起来不费劲儿。
离魏时坐的这辆马车近了,还能听见点动静,离的稍微远一些,那声音就直接被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给掩过去了。
其实于魏时而言,不管是读书,还是背书,还真有点儿享受其中的意思,上辈子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古文,之所以会选文科,也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那时候背书、读书和现在不一样,那会儿很多东西都是不解其意,只是喜欢古文带来的感觉。
但是现在系统的学了将近七年的时间,要是再不解其意,那也太不上进了点。
读出道理了,明晓意思了,感觉又是不一样的,甚至在不断重温的过程当中,有些之前不太能够完全理解的地方,真的有迷糊灌顶之意。
所以背了一路的书,魏时还是很能够自得其乐的。
相比之下,魏蓉就有些惨兮兮了,她坐的马车里面的布置要比其他马车好的多,也要更舒服一些,整个车队的人也全都听她的。
但是条件再好,也压抑不住那股恶心头晕的感受,自幼她就有这个毛病,甭管是坐马车,还是直接坐在马背上,只要马匹动起来,身体肯定是不舒服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仔细算算,也就当年陪父亲到燕县这边上任的时候,坐了好几日的马车。
平日里,她都很少去城外郊游,燕县附近有个名气特别大的南山寺,这么多年她都没去过一趟。
如今走这么一遭,实在是没法子,蜜饯备下了,药也备下了,但是效果都不怎么样。
马车走的已经够慢了,正是因为考虑到魏蓉的情况,所以特意早出发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