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争宠+番外(57)

这案子当然没的完。一日找不到齐仲暄,一日就不算完。

全国各州府都已经下了通缉,只是一时难以找到,还有许多误报。京中因为连抄了几家与齐仲暄关联的大家族,又没了一个宸君,一时间都小心收敛。

众人都盯着齐仲暄的案子,自然就忽略了太子的事情。

天章的肚子还不显,但他自己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身中有另一个人了。

这次的感觉与有元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元元是第一次,他太过小心和紧张,尤其是临产那个月,心中惴惴难安。

这次他已经不那么怕了。生元元的时候,似乎就是痛,只要忍受那一天的痛,并没有其他惊险。若傅冉在他身边,他都出了事,那只能是天要亡他了。

每天午后,他会和傅冉玩一会儿棋,元元趴在棋盘边,她已经懂得棋子不能往嘴里放了,只是一颗一颗捏着玩。

“叔秀,够了吧?”傅冉提醒他。

他们下棋并不争胜负,只是消遣。傅冉不想天章久坐耗神。

天章并不恋战:“好吧。”他放下棋子。

他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向窗外望去,层层华灯尽头有细白的雪花静静飘舞,没有一点声响。

他身后傅冉抱起元元,不知道做了什么,又逗得她大笑。

天章回过头去看向他们,傅冉抬起头,向他笑了笑。

“你大哥离京有段时日了,一路上有无异况?”天章问起了傅冉的大哥傅游。

傅游途径驿站自会有上报。但傅冉自有方法知晓傅游的安危,天章此时问他并不奇怪。傅冉就道:“并无异状,估计还有十日能到昆仑。”

天章走回他身边,按了按他的肩,道:“如此甚好。”

第60章

眼看着到了春节时候,齐仲暄仍在外潜逃。这件事叫朝中上下都战战兢兢。天又罕见的冷,哪怕是披着裘衣,往屋子外面一站,寒风还是直往怀里钻,冻得人直抖索。

城防司像狗一样在四处巡逻。让齐仲暄和玉宫山人从城里逃走,连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抓住,已经叫整个城防司颜面扫地。

外地各州县的搜寻一样没头绪没进展,除了一开始在京郊县道上找到了一些王府的零碎东西——是些被扔下去的马车上的累赘装饰物,其他一无所获。

去往昆仑的各条道路被密切关注,重兵盘查;水路也好陆路也好,可这两个特征明显的人,就是像凭空消失了,他们像是不需要停歇,不需要补给,没有,也没有影子的鬼魅一样,消失了。

齐仲暄的王府被封了起来。从头七开始,每过七天,崇玄司都去做了法事。

除了崇玄司的术士,再没人敢靠近王府附近。

城中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惨的血案。一个皇家贵胄竟将府上的姬妾仆侍杀得一干二净。这些人有几个家世不错,有一些是宫里指派出来的,剩下大多是平民出身,家中都是指望进了王府伺候,是件富贵差事。没想到竟然遭了这无妄之灾。官府派了不少钱粮布匹给这些人家,只能聊做慰问。

“疯啦!杀红了眼,成魔了!”齐仲暄不再是少男少女心中的良人,而是成了一说出名字,就小儿惊啼的疯王爷血王爷。再皮的皮猴子,听到血王爷三个字也会发抖。

若城中有一个小孩儿能实实在在避免这种惊吓,那就是宫中的大公主。

元元还不满一岁,但已经胖得像一岁多的大孩子。她时不时就冒出啊哦的声音,傅冉老是觉得她下一刻就会说话了。

这会儿元元正躺在她的床上,玩够了手指和脚丫,安稳睡着了。她的小被子和帐子上用金丝线绣满了各式吉祥兽,花团锦簇一般拥着她。

傅冉用手指碰碰她的脸,她仍是熟睡。他又看了一眼,才放下床帐。

天章正在卧在榻上看着卷宗。年末时候的几件大案还没有最终结果,虽然破不了案,可朝中每天关于案情的文书却是滔滔不绝。

不过天章这时候也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他刚才就在盯着傅冉看,心思全不在文书上。

傅冉遂走过来踢了鞋子,坐在榻上。晚间这时候他们总是聊天,他有时候会用真气帮天章安胎。天章的肚子尚不显怀,但用手摸上去能明显感觉到异样。

“再过几日,就可以喂元元吃些蛋黄和果泥了。”傅冉说起元元,总是开心。他早就在琢磨着喂元元吃点新鲜东西了,“小馋鬼该高兴坏了。”

天章明白他。先是吃的,想看她第一次品尝到新鲜美味时惊喜高兴的样子,然后是见闻和教养,他会教她诗书,傅冉可能会教她更危险的东西。

“怎么了?”见天章陷入沉默,傅冉问。

“我在凝翠书房的时候,你白天都干什么了?”天章反问他。他要和外臣见面,处理朝政,傅冉不会时时都在他身边。他同样有事要做。

“忙你的后宫啊。”傅冉笑了起来,他的眉毛和眼睛都弯着,像是不经意间就带出天真。但天章已经熟悉了他,这一面和那一面,都熟悉了,并不被他这种轻嘲所动。他仍是望着傅冉等待下文。

傅冉这才数起来:“做祭祀的准备,又查了一遍大节给宗室诰命的赏赐,有几项增减;见了崇玄司的人,做宫室防火。查了一遍元元的新衣服用物。”

“没有了?”天章再问一次。他已经渐渐明白了傅冉的习性——只要问了,他不会撒谎。

果然傅冉终于道:“还做法开天眼,帮着找了一下齐仲暄。”

天章没有生气。

过去他对傅冉用术一事不多过问,但最近他突然想开了。不管他是不闻不问,还是装着不闻不问,傅冉仍不会与他是一种人——傅冉的根骨就与他不同,术法太强。他勉强不过百年,但傅冉仍可长存于世,清修升仙都未尝不可。

最近他常常想到这些。与怀元元时候的急切相比,他现在好像忽然多了很多时间,来考虑孩子和傅冉的将来。

“还是没有找到齐仲暄。”这是肯定的,要是找到了,傅冉一早向他炫耀了。

“对你危险吗?”天章问。

傅冉笑了起来:“没什么危险。”

天章仍在犹疑。但只有傅冉洞悉他的犹疑。

“只是我做法时,必须离开元元身边。费些时间力气罢了,并不危险。”傅冉向他解释,“这是小事。紧要的是崇玄司和我都看不到齐仲暄在哪里。这不太妙。”

天章当然知道不妙。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妙。齐仲暄消失在外面,就好像明知道屋梁中有一根木头烂掉了,却偏偏找不出来是哪一根一样。京中其他的案子可以慢慢拖,齐仲暄流落在外却不同。也许这就是他突然开窍的原因,外面有一个大威胁的时候,傅冉的法术才显得格外可贵。

他们又谈了谈崇玄司和其他的人事安排,傅冉说:“现在派出的人太多,闹得平常的事情反而缺人手。人又总是找不到,不免易生倦怠。”

“我想出城一趟,在城四周看看情形。”他向天章道。

天章没有反对。

“按你的想法做。”他说。

————

齐仲暄知道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

玉宫山人练了辟谷之术,只需露水即可。赶车的流珠是死人脸做的人尸,自然更不用吃喝。齐仲暄辟谷之术不精,但没有粮食他也可支撑下去。他撑不下去的是真气不够。玉宫山人起初几天还老实为他续命,过了几天后,玉宫山人才觉得自己太老实了。

他已经被齐仲暄逼成了反逆,无路可走了。玉宫山人原来在昆仑派的长老做得好端端的,后来被逼做了死人脸的傀儡,忍气吞声,求的就是朝廷的认可,一统昆仑,成为名正言顺的昆仑派法尊。

说也奇怪,他见识过死人脸的威武法力,固然叫他怕得不行。但他内心深处,总是更敬畏朝廷。现在他成了朝廷的罪人,再无可能做昆仑的法尊。他一时茫然,只知道被齐仲暄胁迫着逃跑。但是转念想想,齐仲暄没有他的帮助,也活不了多久。

玉宫山人不敢与齐仲暄同归于尽,他知道这人心思狠毒。只能一日一日懈怠下来,慢慢耗死齐仲暄。等齐仲暄虚弱到极点,他再突然出手,一击即中。等摆脱了齐仲暄,玉宫山人一个人再改头换面,躲避段时间再做他想。

可玉宫山人没想到齐仲暄偏就拖着。他确实是一日比一日虚弱,已经瘦到极点,比人尸流珠更像一具尸体,但他始终没有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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