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唐细一边问,一边已经示意秋意去接了。
秋意接了来,递给主子。唐细翻开扉页看了后才知道,原是一本有关双面绣绣法的书。
也不能说是书,因为这明显是人一笔一划亲手写出来的。似是为了解说更为方便一样,旁边还配了图。
唐细一看就明白过来,这怕是淑妃特意为她准备的。这礼物过于贵重,且实在有心意,唐细收不得,但似乎又拒绝不了。
想来是那时她还在慈宁宫的时候,淑妃瞧出来她是真心想学双面绣。所以,这才有心特意为她写的。这本书,若没几个月功夫,怕是写不出来。
唐细道:“淑妃娘娘实在太客气了,她是长辈,又是你的姑母,本宫让你去探望她,是应该的。这份礼,过于贵重,本宫怕是不能收。”
郭昭训却道:“娘娘,这是淑妃的心意。淑妃说,权当是送给您的大婚之礼。要说贵重,也论不上,只是多费了些心思罢了。”
唐细道:“正是这份心思,才是无价之宝。本宫不必问,都能想得到,淑妃这几个月辛苦受累了。”
唐细倒不是不愿与淑妃走得近,只是她身份不同,实在不能与她过于亲密。她也是人,也有自己自私的想法,她也不希望日后伺候在皇后身边的时候,日日挨骂挨罚。
所以,怕是只能拂了淑妃的心意。
但若此刻立即还回去,倒显得生硬,也不至于完全拒淑妃于千里之外。所以,唐细便对郭昭训说:
“淑妃的心意,本宫一直明白。只是,这是淑妃的心血,本宫没有强占的道理。本宫很喜欢,但不能夺人所好,所以,本宫会认认真真看完。待看完了,再还给淑妃。”
郭昭训忙应下说:“妾谨遵娘娘吩咐。”
唐细笑着关心她道:“你在长春宫伺候了半日,想必是累了。本宫这里无需你伺候,你便回去好好歇着吧。”
“多谢娘娘体恤,妾告退。”郭昭训认认真真行了个礼后,退了出去。
唐细垂头望着手中的书,倒是一页页认真翻看起来。越看越认真,最后索性抱着书去了内殿坐在窗边的炕上看起来。
若不是有这样的身份,若不是碍着皇后,唐细想,她怕是一定能与淑妃有很不错的交情。
看了一小半,因这几日要忙齐王大婚之事,所以,唐细让秋意帮着收了起来,她打算等忙完这阵子后,再好好看。
隔了一日,孟府那边先送一些床、梳妆台、屏风等大件儿嫁妆到齐王府来。这一日,唐细与魏王妃去了一趟齐王府,帮忙招待女眷。翌日,二人则又陪着齐王与准齐王妃的保媒人福王妃一道去了趟孟国公府。
孟国公府唐细是头回去,庭院不见得比陆侯府的大,但却的确比陆侯府要繁华热闹,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的精致庭院,都尽显精致。陆侯府可能更气派庄严一些,而孟国公府则更华丽。
唐细是太子妃,身份比两位王妃要尊贵一些,孟老夫人待她十分礼遇。
“前些日子,娘娘和太子殿下大婚那日,老身还见到了你祖母陆侯夫人呢。”孟老夫人瞧起来比陆老夫人年轻一些,皮肤更白,气质也更端贵,她笑容慈和,“她身子可硬朗,比老身硬朗多了,可真是羡慕。”
唐细笑着道:“老夫人您瞧着也十分精神,气色特别好。”
孟老夫人却笑着摇摇手:“一把老骨头喽。”
福王妃接着话道:“您老人家哪里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四十呢。”
孟老夫人闻声就乐呵呵笑,眉眼周边笑出一圈褶子来,倒显得更慈祥了些。
留在孟府吃了午饭,因如今天热,吃完午饭都犯困了,借了孟家的房间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唐细又被孟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请着去了老夫人屋里。
一堆妇人凑在一起起哄,非要打叶子牌。
这群人中唐细身份最高,她不可能做陪衬,所以孟府一堆妇人,包括福王妃魏王妃,都让她坐上牌桌。唐细推辞不过,只能托大坐过去凑个数。
老人家似乎都喜欢玩这些,从前唐细住在慈宁宫和陆侯府的时候,太后娘娘和陆侯夫人都让她陪着一起玩过。所以,唐细倒懂些,不至于一窍不通丢了人。
但她肯定不如这些老手打得好,半个时辰不到,输了几十两银子。
她是小辈,输点钱,倒也高兴。
魏王妃没上牌桌,一直坐在唐细身边安安静静看着。唐细也有些累了,就把自己的钱和牌推给了魏王妃,让她来。
魏王妃笑着推辞:“我可不会这些。”
福王妃说:“就图个乐子,会不会没事,带足了钱就行。反正就算输,也是输太子妃娘娘的钱,你不必心疼。”
福王妃在开唐细的玩笑,唐细忙识趣接了话说:“皇嫂只管来,今儿输了没事,改日能赢回来。”
魏王妃见推辞不过,便硬着头皮应下了。
魏王妃是当真不会玩这些,才玩两把,又输了十几两。不过魏王妃倒是聪明,也肯用心去学,几圈下来,她就能渐渐上手了。
唐细心中暗赞,觉得她比自己聪明。
魏王妃连着赢了两回,就开始放水了。唐细坐在她身后,能清楚看到她的牌,自然也知道她在放水。
魏王妃玩累了,又换唐细。如此反复,很快天就晚了。
孟大夫人走来,对老夫人说:“老太太,晚饭备好了,还请移步水榭用饭。若是还未尽兴,回头吃了饭再继续。”
福王妃摆手:“不了不了,今儿都输了你们家百于两了,还想继续赢我?”
孟老夫人笑着道:“谁不知你最有钱,还在乎这百于两?权当是你我交情好,你施舍于我了。”
福王妃就道:“改日再约,我定赢回来不可。”
众人才起身,正准备移步水榭去吃饭,却见外头小厮来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孟老夫人倒是也惊了:“俭之来了?”
孟家是太子和齐王的外祖家,从前太子倒是常来的。只是,自从婉沁被指给了齐王后,太子倒没再来过。
今儿突然来……孟老夫人不由扭头看向一旁的太子妃。
一瞬间,心里就明白了。
孟老夫人是长辈,倒也不怕开玩笑,只说:“太子这会儿子来,怕是见太子妃娘娘一直未归,心里念着了。可天都这么晚了,他再念着人,饭总得吃。”又问那小厮,“他可吃过了?”
小厮抱拳答道:“国公爷与诸位爷前头招待着呢,太子殿下也说,让太子妃娘娘不必着急,只管陪着老夫人您就是。太子殿下还说,都是一家人,老夫人您与诸位夫人也不必急着去前头相见,一会儿吃完饭,他再来见您。”
孟老夫人笑着与左右说:“这哪里是体谅我老人家?这分明是怕他媳妇饿着,想让他媳妇先填饱肚子呢。也好,既太子都这么说了,咱们几个妇道人家也不必急着去见,就先去吃饭。”
老夫人拍板做了主,也没人反驳。
只是一直安静立在老夫人身边的孟婉沁听了后,下意识垂了脑袋。而孟老夫人方才一番话,也是故意说给这个孙女听的。
让她知道太子深爱着太子妃,而她既然都要与齐王成亲了,就莫要再有那些不实际的念想。不管从前如何,既然事已至此,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太子好,齐王又何尝不好?
第035章
于水榭用完晚饭后, 一群妇人这才去前院拜见太子殿下。虽说君臣有别,但孟家乃是太子外祖家,而福王妃与魏王妃又是皇亲,且如今也算是家宴, 一家人关起门来吃个饭又无外人在, 自然无需隆重。
太子没受礼,还亲自扶起了孟老夫人来。
天已经黑了, 但国公府阖府处处挂着灯笼,倒衬得院子通亮许多。天色已晚,又已用过饭, 自然是要告辞的。
从来了前院见到太子后, 唐细就乖乖走到了太子身边,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身旁。他高大挺拔的身子旁,立着的是她纤细柔长的娇软身子。见那一团乖乖过来自己身边, 太子垂眸看了眼, 而后才与孟家人告辞道:“天色已晚,改日孤再登门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
月色下的男人温雅若玉,如往常一样的温和体贴, 连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 礼貌谦和,又有耐心。只是如今唯一不同的是身份,从前他是自己表哥, 他未婚, 她又未许配别人, 仗着几分年少无知,她可以放肆的和他撒娇,朝他索取,她可以在他面前任性,可以偶尔也耍一耍小孩子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