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游一见到白乐言,表情终于放轻松了一点。他一把拽着白乐言的胳膊,极其小声的说了句:“走吧?”
白乐言突然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但他也不认识对方,更不清楚他的来历,便全依着冷游的意思来。
“那走吧。”白乐言推着自行车等冷游坐上来。
谁知那小哥挡在车前,脸绷得宛如被压路机压过似的:“学长你好,我叫郑凯悦,你和……”
突然,这位小哥卡壳了。
他的目光从白乐言转到了冷游身上:“同学,你叫什么呀?”
“?”白乐言从来没有面对过此种情形,满脑子问号,这什么情况?
“我不认识他。”对比产生美,冷游从未觉得白乐言如此之顺眼,顺眼到想要拉着对方和对方马上出逃。
“你俩是一对儿?”郑凯悦皱着眉头,看看冷游,又看看白乐言,妄图在他俩脸上寻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冷游一听这话,心里气得直冒火,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想要把对方灭口的感觉——你凭什么直接张口就问?凭什么暴露他的隐私?
他的安稳人生,全被这个人毁了!
白乐言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待他?
人家清清白白一个人,和自己扯上关系,会觉得非常不爽吧?会让自己收拾行李滚蛋吧?
然而冷游没想到的是,白乐言在经历医院护士小姐姐、辅导员小姐姐的误导之下,已经自动把“一对儿”补充成了“一对儿室友”。
于是,白乐言非常自然地点头:“对啊,我们是一对儿。”
……
冷游瞪大眼睛瞧着对方,一片空白——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对儿?
谁和他是一对儿啊?
哈咯?这位大哥你的直男人设已经分崩离析了你知道吗?
郑凯悦明显地愣住了,在白乐言非常肯定的目光之下,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开了。
白乐言见对方心神具碎的模样,好歹安慰道:“交朋友可以,但是要循序渐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范围,你不要太突然,那样容易吓到人。”
白乐言把对方的所作所为全部归结为不善于交朋友。
冷游一言难尽地看了白乐言一眼,内心十分复杂。
而郑凯悦则重新抬头,他并没有看向冷游,而是看向白乐言,同样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
白乐言心下疑惑,现在的小朋友真真是看不懂了,交朋友都这么有独占欲的吗?
“哦……”白乐言深思熟虑之下,说道,“那你加油。”
第十四章 雨夜小猫
直男真的是一种撩人而不自知的神奇生物。
前辈们语重心长的告诫诚不欺我,振聋发聩,久久咆哮立体环绕在冷游脑海之中。
——“不要招惹直男!”
——“是我们盘不够靓条不够顺了,还是不够骚了?”
但在这一刻,白乐言冷酷地说完“那你加油”一句话时,冷游觉得他的心尖似乎颤了颤。
和煦春风吻过光秃秃的干枯枝头,冒出一粒小小的花苞。
……
这段路上坡,他俩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冷游内心挣扎,他是真的很想问问白乐言,那句“我俩是一对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为了帮他摆脱郑凯悦吗?
还是……
还是有别的原因?
如果是为了帮他摆脱郑凯悦,为什么又要教郑凯悦交朋友要循序渐进,还答应了郑凯悦下的公平竞争的战书?
等等!冷游脚步突然一顿。
——公平竞争?
冷游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化身成为了不得的小白莲,哭哭啼啼地在二人之中拉扯。
——你们,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啦!
这种场景,真的可怕且难以想象。原以为只有妖艳**才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勾得两男的神魂颠倒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谁知这种能力他也拥有!
虽然没有令人血脉喷张的决斗场面!
不过也足够了!
白乐言见冷游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怎么啦?”
冷游连连摇头,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白乐言叹口气,对冷游的交友状况非常担心,斟酌思考半天,终于开了口。
“游啊……”开口似乎变得奇怪,仿佛是老父亲在给小儿子嘱托,“虽然来到新环境需要交朋友,但也得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去交往才行。”
“比如刚才那个人,似乎……”白乐言很想说一句,似乎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呢,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似乎奇奇怪怪的,你注意一下子。”
“白甜甜……”冷游实在不想让这个疑惑一直埋藏在他的心底腐烂,得不到答案,他会辗转难眠的,“你刚才说……”
嗨!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太令人脸红了!白甜甜,你自动get一下重点呀!
“嗯?”白甜甜目前并没有开发出自动补充冷游话句的功能,“怎么啦?”
这句话轻飘飘的,就像是被施了“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咒的羽毛,羽毛尖尖扫过枝头新生的花苞,悄悄说:“你看,春天到了。”
白乐言等了半天,却也等不到冷游的下半句,便鼓励道:“有什么话还是要说的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如果我有能帮到你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你刚才说,我们,是……是一对儿。”冷游努力酝酿出商讨问题的情绪,可惜这勇气中途漏气严重,一句话后面磕磕巴巴,不过好歹算是说出来了。
白乐言皱皱眉,认真道:“是啊,最近怎么好多人都问这个问题?咱俩确实是一对儿室友啊。”
花苞还没长大,就被呼啸而过的冬日寒风一巴掌呼死了。
冷游都不知道该对白乐言这一想法做什么评价,听到的问题是同一个,但是理解出来的具体意思相差一万八千里,说不准都不在一个次元里。
果然,远离直男是真理!
这是前辈们用无数眼泪换来的宝贵经验!
白乐言看着冷游,虽然冷游一直没什么多余表情,板着张脸,但他现在似乎可以隐隐约约从冷游极其细微的反应猜测一些对方的情绪——并不怎么好。
“怎么了?”白乐言问道,“怎么突然蔫掉了?”
冷游摇摇头,继续往前了。
他现在内心翻涌,回想起来一阵后怕,他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想那句“一对儿”是告白的话句?
期待白乐言对自己有恋爱的好感?
……
短短几日之内,他就对白乐言生了喜欢这种感情?
不,不是!
冷游替自己辩解——不是这样的。
白乐言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很乐意从别人的角度考虑事情,给人润物细无声的温和。
哪怕像他这样的人,白乐言也会很温柔的对待,没有问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对他露出嫌麻烦的表情。
多好的一个人啊……
这样好的一个人,没有喜欢上他,真的是太好了。
“小游?”白乐言叫了一声。
“学长,回宿舍吧。”
……
那日之后,冷游坚持说他身体已经好了,去自行车专卖店买了自行车回来,说以后可以自己骑车回来了。
白乐言见冷游身体身体痊愈,自然是蛮开心的,嘱托几句便也放了手。
冷游毕竟和他不是同一级,他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圈。
过了几天,冷游给他说,早晨约了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以后就不在宿舍吃了。同时,很是郑重的对白乐言表达了谢意,正式的白乐言有点茫然。
但最终也只是“嗯”了一声,说句“我知道啦。”
这一学期白乐言实验课多到爆炸,有机、物理化学和分析化学齐头并进,几乎天天都有实验。
最令人头疼的是,有机和分化实验课老师,除了要求写实验报告,还必须写预习报告,上课会检查预习情况。
虽然同学都反映——明明预习报告和实验报告几乎一模一样啊,为什么要把相同的东西抄两遍!
然而反映无果,该如何依旧如何。
于是,开学前十周都是这样的水深火热,不过这学期最后八周除了有机实验,其他实验课都结束了,便感觉十周后的课程少了大半,到时候估摸着可以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