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未知不假,前途会有无数的艰辛也不假,但这一条路走出来了,将是一条光明大道,刘元因此坚定不后退。
“马上。”刘元想好了,掷地有声地吐露这一句,曹参笑了,“那就走。”
许多年以后曹参都在想,刘元这样走了出去,带着这不到三百的老弱妇孺,竟然打下偌大的天下,世人都为刘元而惊,而谁都想不到从一开始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的支持而已。
后来的之事,谁都猜不到,想不到,唯一能够掌握的是现在。
刘元拿曹参的名册,领着她们便到了与吕泽讨了的地方,指着那样的一片荒芜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什么都没有的家,一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确定刘元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们看着一定是在想,我莫不是在开玩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竟然也能称之为家?”刘元自是知道她们的想法,一眼掠过她们。
“这里确是什么都没有,没有田,没有地,没有房子也没有粮食。但是这里的一切,当你们一手造就之后,都会是你们的。三百人的居所,你们认为这个沛县,谁能给你们这样一个地方,还由着你们掌握自己的命运?”
刘元道:“我知道,你们原都是从各地流浪而来的人,想必你们见过的世面比我多得多。一个女人在这个乱世想要活下去能做什么,你们一定比我更清楚,更了解。”
“而现在的我,是。如果你们想要房子住得自己建,如果你们想要有田,有地,也得自己去开垦,但是,当你们一手造就出来了,那就是你们的。你们只需要凭借自己的双手,靠着自己的勤劳,你们就能活在这个世上,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
问着他们,刘元同时也看过她们,想从她们的口中得到答应。
“可是,就算我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开垦出来的田地种出来的粮食,也得要秋后才能收入,在这段日子里我们吃什么?”
民以食为天,人所关心的第一点都会是能否填饱肚子,只有填饱了肚子,他们才会愿意去思考别的,这就是人!
刘元道:“三百人,一年的粮食,代价是三年后需要你们还三倍,你们借还是不借?”
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她们,粮食已经借到了,而是让她们知道这样的一件事,并且还要做出选择,究竟借不借这粮食?
若是换了刘元,刘元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粮食紧缺,你想借,要不是刘元是吕文的外孙女,你看看是不是随便一个人进了吕家,说要三年后三倍量的还了吕文,吕文就会借粮食?
从一开始,刘元就是要让她们明白,生与死的选择在她们,她可以给她们指一条,但要不要走下去,选择权在她们自己。
一个个听到刘元的话都不禁交头接耳,似乎是在比较着刘元和沛县里,萧何给她们的的待遇,以及她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刘元听着她们商量了半天,也不急,“昨天你们选择了我,我以为在你们的心里,是已经选择了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一直觉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像我,我想要一支属于我的兵,那么我就要想办法说服你们,让你们愿意当我的兵,哪怕我得四处为安顿你们想办法,还得为你们担负起我不需要担负的巨债,三倍的粮食。”
这些人虽然跟着刘元出来的,但未必能想到会面临这样的局面,毕竟他们是以为跟着刘元出来,她们过的将是好日子,毕竟刘元是刘邦的女儿,眼下整个沛县都是刘邦说了算。
“我想好了,我愿意为此付出那样的代价。可是,你们想好了?到现在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不愿意一起凭自己的双手创造一个家的人,你们可以回去。”
这样的事情全靠自愿,强人所难的事刘元是不会做,也不打算做。
“但是,我也有言在先,留下来的人,吃了我借来的粮食,就再也不能反悔。”刘元还是先将条件都说清楚,好让她们做好选择,只有这样,留下来的人才会听刘元的话。
刘元说得这般清楚,哪一个都不能再装傻,一个个面面相觑半响,最后道:“小娘子,我们愿意留下,哪怕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愿意靠自己撑起一个家。”
“小娘子为我们借来的粮食是我们自己吃的,理当由我们来还。”
生在这个世道,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借粮,哪家有粮愿意随便借的。
刘元能为她们借到粮食,就算是三倍奉还,那也比借不到粮的好。
“对,说得对。我们吃的粮就该自己还。不就是三倍吗?我们勤快些,快种点田,多开点地,三倍也能还回去。”
作为流浪沛县的人,她们没到沛县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们心里有数着,刘元将这些条件与她们说得很明白,那是因为在刘元的眼里,这已经十分艰辛苛刻,但落在她们的眼里,这些算不得什么,果真是什么都算不得。
比起生不如死的活在这个世道,只是多吃点苦,多干点活算什么,算什么?
“对,小娘子,还请小娘子收下我们,我们一定听小娘子话。”能够有人给她们吃的,给她们一个栖身之所,她们是求之不得,又哪里会舍得离开刘元。
刘元听到她们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们想清楚了便好,留下来的人,我们也要约法三章。”
凡事先礼后兵,刘元完全不想养出一群不听她话的人。
“第一,听话;第二,守法;第三,打即还手。”刘元吐出这三条,一群人看着刘元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前面两条倒是还好,这第三条,打即还手?这是什么规定?
“前面两条好说,听说,便是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守法,即是沛县内规定不许犯的规矩你们也不许做;第三条打即还手,那是指无论任何人欺负了你们,打回去。我的人,不能叫任何人欺负,敢欺负你们的人,打回去,有什么后果我给你们担着。”
一个个听着刘元这话,说不出心里千种滋味,刘元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只指着他们道:“听明白了?”
“明白了。”阿花的声音是最响亮的,可是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刘元瞥过她一眼,又看了看其她人,一个个这才闷声地道:“明白了。”
“大声点。”刘元听着她们那底气不足,似是没吃饭的声音,大喝一声。
“明白了。”听到刘元一喝,一干人的精神都一震,刘元发话,她们是绝对不敢不听。
刘元满意了,随后道:“力气不错的站出来,跟我去拿粮,另外,你安排她们做事,这是我画好的建房子的图,带人把位置圈出来。”
没有纸,刘元是拿了一块破布画的图,递给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妇人乍然被刘元似是委以重任,傻了眼,“我?”
“对,你。”刘元一路行来其实一直都在观察这些人,大致对这近三百人的性情有所了解,刘元将事情交给这个人去办,就是想练出个人来。
凡事亲力亲为,那是要累死她自己?
必须迅速在这堆人里选出领头的人,由领头的人帮她做事。
“是。”面对刘元灼灼的目光,那人迟疑了半响老老实实地与刘元作一揖,从刘元的手里接过那块破布,即准备办好刘元吩咐的事。
刘元再次大一喊一声,“力气大的,跟我去拿粮。”
想必她带了一群人来了那么久,吕家那里一定已经接到消息,以她两位舅父的聪明,还有吕文的洞察先机,粮食一定给刘元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刘元到那一会儿,吕泽正安排人搬粮食到门口,见到刘元领着十数个女眷走来,吕泽嘴角抽抽,其实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刘元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可是吕雉刘邦不管,家里做主的吕文也表示支持刘元,吕泽也只能听话的配合。
“舅父。”刘元当作看不见吕泽一脸的纠结,笑眯眯地地与吕泽见礼,吕泽道:“啊,这是一部份粮食,元儿你让人是全都搬过去还是?”
“先拿一些,够这几天的吃的就行,等那边房子建好了,再把其他的都搬过去。”连放粮的地方都没有,全把粮弄过去做什么?还要费劲看粮食。
这几天的天,可得盼着要好才是。刘元昂头看了看天,很是希望天公能作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