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凌皱眉。
“怎么，听得心里不舒服了？”叶琉璃又饮一口甜酒，斜着眼睛看着他，笑魇如花，“你们这群男尊女卑的大男子主义当然接受不了，我也没说全世界都要这样，虽然我提倡一夫一妻制，却没强制一夫一妻制，你不喜欢可以找能接受一妻多妾的女子，对吧？”
一句话，将夏永凌怼得心服口服。
但夏永凌依旧不甘心，“臣冒昧一问，长歌大人接受一夫一妻制？”
“当然，”之后嘟囔，“甜酒真好喝，再倒上一杯。”
夏永凌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讽刺，“皇上圣明，不会认为长歌大人真就甘于一妻吧？就臣所知，男子多情，除非迫于无奈，否则很难真正接受一妻。”
叶琉璃也冷笑，“让你失望了，长歌能接受，但他接受的原因可不是缺心眼，而是因为我，”之后歪着头，“夏永凌，你相信爱情吗？”
“”这个问题太过高深，他无法回答。
“你娘是正室吧？”
提到家事，便牵动家仇，本还算旖旎的心情荡然无存，夏永凌暗暗咬了牙，用理智将愤怒压抑下去，“回皇上，是。”
越喝越多的叶琉璃没发现夏永凌的脸色，也没想起自己的父皇把人家抄了，“你爹有几个妾？”
“”这是夏永凌从记事开始，第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六位。”
“除了这一妻六妾，还有什么同房丫鬟吧？”
“没有。”
“真的？”
“若家父喜欢，直接抬成妾便是。”
“去过青楼吗？”
“”
“就我所知，京官就没有没去过青楼的，哪怕那两袖清风的蒲于大学士也去过，还给花魁留过诗歌。啧啧，真看不出来那个死板的老头子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夏永凌看着眼神迷离的女子，面前女子本就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其下一句要说的是正经话还是玩笑话，而此时，竟比清醒时还难分辨。
果然，前一刻还醉眼朦胧，下一刻叶琉璃双眼清明，“我问你，你娘开心吗？”
“”
“你娘眼看着你爹一个个纳妾时，开心吗？夜里孤枕难眠，却知晓你爹在其他美女房间里时，开心吗？”叶琉璃追问，“你可以不心疼其他女人，也用不着心疼她们，但你不心疼你自己的母亲吗？”
夏永凌双目大睁。
“呵，”叶琉璃淡淡笑着，“人呀，就是挺逗的。别看你爹纳妾时，你娘恨得牙痒痒，但扭头自己亲儿子、也就是你纳妾时，她又会喜滋滋。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母亲疼我。”夏永凌道。
叶琉璃点头，“往小了说，是因为你母亲疼你、爱你，所以想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送你但往大了说，是人的劣根弱者向往公平、强者向往不公平。”
“弱者向往公平？强者向往不公平？”夏永凌若有所思。
“当你爹准备纳妾时，你娘是弱者，她希望一夫一妻天下公平但当你纳妾时，她是婆婆，也是强者，所以居高临下，就懒得体会你正室的心情了，”说着，开始傻笑，“我这言论，是不是有些偏颇？”
第1122章 还恨我吗？
夏永凌貌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虽然绕得有些远，但也不算偏颇。”声音顿了一下，“你呢？你向往公平，还是不公平？”
醉眼朦胧的叶琉璃抱着茶杯开始傻笑起来，“大笨蛋，我当然向往不公平了，谁不希望有花不完的钱、有一群人伺候、走到哪里都被人毕恭毕敬？虽然刚开始接受不了一堆人跪我，后来习惯了也挺享受的。我就不信，这天下有人拥有一切却还向往公平，那”竖起一根大拇指，“那我真服他。”
夏永凌一愣，随后失笑，“你倒是实在。”
两人都未发现，两人交流的口吻变了，不再想之前有着君臣的距离，却好像身份相同的两名普通人。
“当然，我这人一向实在，你认识我的时间还是短，”叶琉璃傻笑着，耍着酒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实在吗？”
夏永凌思考片刻，而后道，“因为真诚？”
“不不不，”叶琉璃摇手，“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真诚，都是审时度势的真诚，如果不考虑其他非要真诚，那不成了傻子？我告诉你，”说着，纤细的手指指着夏永凌，“我的实在不是真诚，而是肆无忌惮老子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还不能想说啥就说啥？如果当了皇帝还得看别人的脸色，那这皇帝我就不当了。”
夏永凌失笑，“你可知，君心难测这句话？”
“知道知道，就是说当皇帝的不能让臣子们揣摩到心思，否则容易被臣子们利用，对吗？”
“是的。”
叶琉璃一拍桌子，“我才不隐藏我的心思，我就让那些臣子们看看我想什么，我就要告诉他们多干好事、少干坏事，多做利国利民之事、少做昧着良心之事。坏点我能理解，但别出人命贪点我也能接受，但别太夸张，别像你爹似的，你知道那一群人贪了多少吗？贪了老子半个国库呀！别说太上皇要办他们，如果这事儿被我碰见，我也得办。”
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僵持。
夏永凌面色难看。
醉酒的叶琉璃哪管这些？就算是没醉酒，她也从来不看人脸色。
叶琉璃像个酒鬼一样拍着桌子，“夏永凌你老实回答我，如果你是皇帝，你手下的几个大臣联合起来贪了半个国库的银子、还害了不少性命、徇私舞弊弄了不少毫无实力的官员跑上来鱼肉百姓、还把本来考中的才子名额撸下去把贿赂的人提上功名，你怎么办？说！你怎么办？”
被叶琉璃质问，夏永凌的脸色缓了许多。
“皇上您喝醉了”
“对对对，我喝醉了，你不是还没醉吗？你说说，如果你是皇帝你怎么办，”叶琉璃敲着桌子，“快说！给我指点迷津！”
“”最终，夏永凌叹了口气，“回皇上，臣也会这么办。”
是啊，只要有些理智，都不会饶了这么一批人。
叶琉璃将酒杯扔下，撑着巴掌大的小脸，扭头盯着夏永凌，“所以，你还恨我吗？”
“”
“说，还恨我吗？”
第1123章 最独特的一个
夏永凌定定看着叶琉璃，少顷，叹了口气，“不恨。”
叶琉璃这才裂开嘴笑了，“谢谢，理解万岁！”
“……”夏永凌心情很复杂。
叶琉璃突然拍了下桌子，夏永凌一惊，“怎么？”
叶琉璃问，“我们刚刚聊到哪了？话题怎么扯这个上了？”
夏永凌失笑，“我也忘了。”
“你没喝酒怎么会忘？”叶琉璃皱着眉，“算了，聊天嘛，就是想到哪里聊哪里。夏永凌你知道吗，实际上我是回避聊你家里的事呢，我特么也不懂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如果时间可以重回，我绝对不会因为无聊乱点鸳鸯谱，逼着貂哥和楚楚成婚如果楚楚不嫁给貂哥，也就不会拆散你和楚楚，我也不用对你和楚楚内疚如果我不对楚楚内疚，就不会同意把你弄来戴罪立功如果不把你弄到眼前，也不用天天背负罪恶感的。”说着，开始拍桌子，“我也是邪了门了，明明是你们夏家对不起我们乌洛兰家，被治罪是理所应当，我为啥要觉得愧对你呢？真是……够了！”
夏永凌却突然笑了出来，“臣不是已经说过不恨皇上了吗？”
“你说了我就信？那我心得多大？被说我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就算是普通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好意思说恨吗？”
“……”夏永凌失笑，“皇上倒是剔透。”
“夏永凌，我们商量件事呗。”叶琉璃星星眼地看着面前男子，一脸的真诚和恳求。
“皇上请讲。”
“要不然，我给你找个肥差，你自愿去当官行吗？我也好应付楚楚那边。至于你家人，咱们一点点来，现在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就算帮你也不好帮，你看怎样？”
“……”夏永凌无语，这种感觉就好像私下帮她作弊，更好像店主帮忙盗贼在自家店铺里行窃。
夏永凌深吸一口气，“皇上您喝醉了，臣叫人来扶皇上回去休息吧。”
“我没醉！你快回答我，好不好？肯定是大肥差，坐在家里就掉钱的那种。”
“……”
“当然，这个掉钱也是相比较而言，和你爹那种贪污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