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泰久轻轻点头,却不说话。不是梦到她有危险,而是梦到她发现了真相,两人产生了争执,他失手把她给……杀了……金娜娜流了很多的血……铺天盖地的血令人窒息,那些血不再让他喜悦,只让他感觉无尽悲伤和孤独。
“不会的。”金娜娜笑了,“我小的时候,我家附近一个寺庙里有个僧人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活九十九岁呢。”
毛泰久狂烈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慢慢松开了抱着金娜娜的双手。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睡了?”金娜娜问,“刚才醒来看不到你,吓了我一跳,不是说分开睡会暴露吗?”
“我头疼,睡不着怕吵到你。”毛泰久撒谎,但说完谎话,他发现他真的头疼,太阳穴一跳一跳。
“你早说呀。”金娜娜拍拍枕头,让毛泰久躺平,给他推拿按摩头部。
她的手很小,但力量十足,揉拿按打拍击,疼得毛泰久丝丝吸气。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忍着点。”
令毛泰久意外的是,金娜娜这番按摩揉搓很有用,头皮先是一阵热辣辣,然后他感觉脑袋轻快了很多,太阳穴的跳痛感觉也消失了。
“不难受了吧?”
毛泰久点点头。
金娜娜把他拉起来:“回去睡吧,这个天气睡地板还是太冷了。”
两人回到卧室,因为这一通折腾,关灯上床后却都没有了睡意。
“金娜娜,给你算命的那个僧人灵验吗?”
“不太灵验吧。”金娜娜笑了,“他说我以后会很有钱。可是你看我穷的哟,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我家的房子赎回来。”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我会很晚结婚,说我以后有一儿一女,嗯,家里还会养三条狗。”
“三条狗?……有没有说你丈夫是什么人?”
“那倒没有。”
毛泰久有点失望,也有点庆幸。一儿一女,三条狗,很有钱。这个好像他都可以做到。狗有点讨厌,但不是不能忍耐。生孩子虽然没个准儿,多生几个,总能有男有女。
毛泰久在被子里把手伸过去,找到金娜娜的手,握住。
金娜娜没有挣脱,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问他:“是不是压力很大?”做卧底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
毛泰久“嗯”了一声。岂止是压力大,今天活着都不知道明天的事,想挑动黑帮的力量达成所想,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以前他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现在却好像对生活有了那么一点点期望,因此患得患失,时喜时忧。
“困不困?”金娜娜问。
“有点。”
“那睡吧。”金娜娜的另一手也抓住了毛泰久的手,用两只手握着他一只手。
“我在你身边呢,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毛泰久忽然就觉得安心了,也舒心了,困意席卷而来,他一下子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早晨醒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是尴尬中带着甜蜜,甜蜜中带着慌乱。
明明是手拉手睡的,醒来却发现两个人抱在一起,是他们熟悉且习惯的背后抱姿势,金娜娜整个人团在毛泰久的怀里,毛泰久的脸则埋在金娜娜的颈窝。
“啊,啊,起晚了。”金娜娜像个兔子一样挣脱毛泰久的怀抱,根本不敢看毛泰久的脸,飞快地跳下床,离开房间去了浴室。
毛泰久把脸埋在金娜娜睡过的枕头上,闻着她的味道。
他可以的。现在虽然需要哄骗她,但以后一直一直对她好,自然能获得她真正的信任。
他也可以改变自己,他最擅长演戏,把疯狂嗜血的那一面慢慢舍弃切除,如果切不掉就彻底隐藏,让自己向着金娜娜喜欢的方向生长,那么金娜娜喜欢的不也是真正的自己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绝不放手。
早饭是武田和子叫人送过来的,还送了两大盒腌好的辣白菜。
吃早饭时,金娜娜问毛泰久:“今天还要出去吗?”
毛泰久摇摇头,布局埋线已经完成,余下的事就是等待。
金娜娜很高兴:“那我们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吧,也买点食材,中午我做饭给你吃。”
“你很会做饭吗?”
“自己做饭省钱嘛,做多了就会了。”
“那你只是做得多,不一定做得好吃啊。”
“你小瞧我!”金娜娜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申恩雅吃过我做的饭,说很好吃。”
两人带着尾巴石原逛了超市,还去了附近的市场,大包小包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金娜娜在料理台前整理食材和酱料,毛泰久则好奇地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
“少爷啊,你该不会是从来没进过厨房吧?”金娜娜从毛泰久手里抢救下一瓶调料,“别摇啊,会洒出来的。”
她真相了,毛大少当然从来没进过厨房。物质上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生活固然十分方便,却也丧失了很多平凡的乐趣。
因为毛泰久一直在厨房里碍事,金娜娜不得不给他找点活计哄着他消停点。
“会剥大蒜吗?”金娜娜洒了一把蒜瓣儿在了毛泰久面前。
毛泰久摇摇头。
金娜娜示范了一下,先把大蒜的外皮搓松,然后把皮剥下来,一只白白胖胖的蒜瓣儿出现在她的手中。
金娜娜把剥好的蒜丢在一个小碗里,嘱咐毛泰久:“剥完了一定要仔细洗手,不然那个味道会一直在手上。”
聪明好学的毛大人很快掌握了剥大蒜的诀窍,但是剥完之后他没有马上去洗手,而是好奇地把指尖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生蒜的味道冲得毛社长向后一仰,脸上露出了万分嫌恶的表情,这么难闻的东西可以吃?
毛泰久很想把剥好的大蒜倒进垃圾筒,但最终选择了信任金娜娜,把装大蒜的碗送到金娜娜面前,但不忘记说一句。
“这个东西我不吃。”
“你不吃大蒜?”金娜娜笑了,“早上的辣白菜你也没少吃啊!”
毛泰久在厨房的水龙头底下仔细地洗着手,闻言愕然:“辣白菜里有大蒜?”
“有啊,很多呢。”
剥大蒜之后,金娜娜又让毛泰久剥葱,同样在示范之后警告他,剥完马上洗手,不要去闻,更不要去摸脸揉眼睛。
“会辣死的。”金娜娜一本正吓唬着毛泰久。刚才毛泰久嫌弃大蒜的样子让金娜娜觉得特别好玩儿,所以本来葱她已经剥够了,还是又拿了两根让毛泰久去剥。
这次毛大人吸取了大蒜的教训,剥完葱之后没闻手也没摸脸,很乖巧地马上去洗手。
他洗得很仔细,洗完之后闻了闻,很好,手上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洗手液的清香。
金娜娜在一边偷笑。下次让他切洋葱?不行,那个真的会辣到的。
“为什么要吃这些奇怪的东西?”毛大人不耻下问,“只吃那些甜的,或者味道不怪的东西不行吗?”
“因为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啊。”金娜娜一边搅拌着蛋液,一边回答毛泰久的问题,“酸的、苦的、辣的、辛香的,烹调之后都会有特殊的香味,刺激人的味蕾。很刺激的东西不能一直吃,胃会受不了,但是特殊的香味会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习惯以后会上瘾。”
午餐两人吃得很开心。金娜娜的厨艺当然比不上毛泰久家的大厨师,但也做的很不错,至少毛泰久觉得很好吃,是想念并且熟悉的韩国味道,而且这餐饭中也有他的贡献。
洗碗的时候毛泰久也想掺一脚,他对洗碗没有好奇,就是想和金娜娜呆在一起。
“去看电视吧。”金娜娜把毛泰久推出厨房,少爷那精贵的双手长得像艺术品似的,用来洗碗太浪费了,也怕他会砸碎盘子,还是好好地坐着吧。
毛泰久到影音室打开电视,当前的频道播放着爱情片,男女主角正在热吻。
毛泰久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认真观影,接吻是这样吻的?这样不奇怪吗?
金娜娜洗完碗跑进来,毛泰久迅速换了个频道,拍拍身边说:“过来看电视。”
金娜娜坐过来:“日本的电视节目我看不懂,有没有在电视上教日语的节目,我反正有空,想学几句。”
毛泰久想了一下,摇摇头。用韩语解说教日语,在日本的电视节目上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