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私犯充耳不闻,剩下的两个人又在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打倒,最后的胜利者慌张地跑到停在浅滩上的那艘快艇前面,跳上去启动快艇要逃。
金娜娜扬手又是一枪,这一枪没有上一枪准,打到了快艇上,却没有打到那个人。
警方的快艇也终于冲入了浅水区,距离对方的快艇最多只有二十米。
某种危险的直觉让金娜娜毛骨悚然,她一把抓住朱警官的肩膀,想扯着他移开,然而朱警官正控制着快艇,只是被她扯得身体斜了一点,手还牢牢握在快艇的操纵器上,因此无法避开当胸要害那一枪。
子弹啸叫着飞过,瞬间血花飞溅,朱警官就此饮弹身亡。
快艇失去主人的操纵,先是一斜,然后扬了起来,挡住了走私犯原本打向金娜娜的第二枪,子弹穿透船底,打到了快艇的操纵台上。
快艇向一侧翻倒,激起了巨大的水花,副驾驶位上的金娜娜瞬间被扣压在快艇底下的浅水中。
走私犯一击得手不再恋战,驶着快艇歪歪斜斜进入浅水区,然后冲向大海。
第12章 是你
时间回到当天下午四点一刻。
被缉私船一路追踪,走私船无可奈何,只得想办法转移赃物。
走私船准备放下快艇时,毛泰久要求跟着快艇一起走。
船老大十分为难:“客人,风浪大,坐快艇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他们的躲藏地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毛泰久哑着嗓子说:“我不能被警察抓到。”
船老大明白了,这位手上可能有人命,点头答应:“行。那就祝您好运。”
船上的私货搬上了快艇,毛泰久也带着自己的背包爬上快艇坐到后舱。
两名熟悉这片海域的船员上了快艇的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其中一人向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默契达成。
毛泰久穿着羽绒大衣,从头到脚一身黑,他的服饰打扮自以为已经足够低调,但在别人眼里,却像镀着金光一样闪亮。
经常走私的人,眼力劲儿是不缺少的,一眼就看出他全身上下都是大牌。
平时他们或许不会打他的主意,有船老大看着他们,黑道也是要讲信誉的。
但这人非要跟着快艇走,海里风高浪急,万一他有个闪失,谁又能怪到他们头上?
在雾中兜兜转转好久之后,快艇终于来到了迷雾岛。
快艇登陆后两名船员突然发难,毛泰久竭力反抗,但对方都是精壮的汉子,长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体力和格斗技术都不会输给他。他们很快把毛泰久制服,一人用枪指着他的头准备开枪。
子弹啸叫的声音近在耳边,一声枪响之后,毛泰久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发现原本用枪指着他的歹徒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流汩汩,那人脸上出现不能置信的表情,然后“扑通”一声倒下。
这时朱警官的喊话声和快艇的马达声也传到了他们的耳边。
缉私警察居然追到了岛上?!!
毛泰久死里逃生,跳起来向另一个人扑过去,两人厮打在一起。
他们都听到了朱警官的喊话,都心急要制服对方然后抢夺快艇逃跑,最终毛泰久略逊一筹被走私船员打晕在地。
毛泰久再醒来时,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中,看到了金娜娜的脸。
金娜娜正在用手背抹眼泪,朱警官死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刚才还在和她说说笑笑,就这样牺牲了。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战友的死亡,痛苦和内疚缠绕着金娜娜,为什么她的枪法不能再好一点?为什么她不能更果断一点?
其实她有机会把第二个歹徒一枪爆头,但从未杀过人的金娜娜击毙了第一个歹徒后本能地不想再造杀孽,瞄准第二个歹徒时枪口下意识略偏移了一下,只想射伤不想杀人,结果没打中,因此给了那个人反击的机会。
是她的错,她发誓,永远永远,再也不要对坏人有任何的慈悲。
金娜娜恨死了这些走私犯,恨不能把他们全部都送上西天。然后她发现走私犯中还有一个是活着的,只是被打晕了。
金娜娜扯下那个人的围巾把他的手捆住。
什么毛病,当歹徒还从头到脚裹这么严实,怕冷吗?怕冷当什么坏人。
扯下围巾露出毛泰久的脸时,金娜娜莫名地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长得还挺帅的,为什么要当坏人?
金娜娜掐了毛泰久人中一把,用手里的枪拍拍他的脸,帅也是个坏蛋,没死就快点醒来。
毛泰久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美丽的的脸,表情悲戚,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尽的哀伤,还有眼泪挂在腮边。
他的意识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母亲韩英兰。
她是一个高贵美丽又优雅的女子,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在毛泰久少年时代自杀。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的面孔渐渐模糊,只有那哀伤流泪的表情深深刻印在毛泰久的记忆中。
金娜娜这时候也吃惊地叫了一声:“是你?”
她收起手中的枪,伸手捂住毛泰久下半张脸,怔怔地盯着只露出眉眼的毛泰久看着。
没错,是他,这双眼睛她认识。
毛泰久也认出了金娜娜,他眼睛里的情绪复杂莫名,暗哑含糊地说:“是你啊……”
又被她救了,同时也又落到了她的手里,像宿命一样。
金娜娜蓦然想起刚过来时的情景,被她击毙的那个人用枪指着毛泰久的头,后来毛泰久还和另一个逃走的歹徒博斗。原以为是走私犯内斗,现在看来应该是坏人在迫害他,他奋起反抗。
“他们要杀你?”
毛泰久点点头。
金娜娜松了口气,扶着毛泰久坐起身,伸手去解捆在他手上的围巾。
她先入为主,从来没想过毛泰久可能是个坏人,每次看到毛泰久他都是被迫害的一方,他面对她时的表情总是欣喜和放松的,所以金娜娜没对这个人产生任何一丁点儿警惕。
找到他真的太好了,虽然他又落到了坏人手里,但就是这么巧合,他又被她救了。
围巾解到一半,金娜娜停了手,问毛泰久:“我在成运码头捡到不少小纸片,写着内脏名称,以及‘器官’、‘供体’的字样,是你扔的吗?”
毛泰久点点头,眼含笑意,真的是命运吧,那么巧她能看到,还能猜出来。
金娜娜又问:“你是他们想要私取器官的供体吧?”
毛泰久又点了点头。
金娜娜笑了,这回没错,证人证言都有了。
她顺手把解下来的围巾挂到毛泰久的脖子上,伸手拉他起来,问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吗?能走动吗?有力气吗?”
毛泰久摇摇头,又点点头,刚才他被揍得不轻,但是倒没有严重的外伤,也并未丧失行动能力。
“你还是不能说话吗?”
毛泰久沙哑地发出声音:“能。”然后又捂住咽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哎,算了算了。”金娜娜制止他,“你还是别开口了,等我们回去找个医生给你好好看一下。”
回去?毛泰久垂下眼睛瞟了金娜娜一眼,跟她回去就该进监狱了。
奇怪啊,她好像对毛泰久这个人和相关案件一无知。
上次她没认出他,还可以说因为毛泰久戴着口罩。这次他在和两名歹徒博斗时,帽子、眼镜和口罩在打斗中都掉了,金娜娜完整地看到了他的脸,但她眼睛里只有见到熟人的欢喜,没有见到坏人的愤怒。
真有趣啊,她竟然不认识他。
韩国还有不认识他的警察……她绝对不可能是成运市的警察,她之前难道活在真空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釜山?
另一边金娜娜问出了类似的问题:“对了,那天你成功地逃出去了吗?你怎么会来到釜山,又怎么会落到这些人手上?”
毛泰久喉结动了一下,蹲下来,找了块尖一点的石片在沙滩上写字:“我,肾脏,日本,山田会长。”
金娜娜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想取你的肾脏给山田会长!”那么上次在成运港也并不是要当时就取器官,而是准备把他运到日本,结果被她给搅了,那些人不死心又把他弄到了釜山送上了走私船,还是要送他去日本。
金娜娜依靠脑补完美地解释了毛泰久出现在釜山走私船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