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吃东西的示范作用下,接下来又有更多的人来投喂毛泰久。
他又收到了两份三明治,一杯咖啡,还有一杯奶茶及一袋面包。
在他面前放下食物的都是女人,年纪老、中、青不等。
毛泰久看了看食物,再看了看那些自认为做了好事,很开心地离开的女人。
女人真的是一种同情心很容易就泛滥的动物啊。
有一瞬间,这些女人让毛泰久想起了被他杀死的许智慧。毛泰久摇摇头,赶紧把这个联想抛开。那怎么能一样呢?许智慧帮助的是那些根本不值得帮助的人,那些像烂泥一样扶不起来的人。
毛泰久很快就吃饱了,他继续靠墙坐着养神。
热饮料和食物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他身上暖和了很多,身体不再发抖,有也了一些力气。
地下通道里的行人越来越少,下班高峰时段已经过去。
毛泰久站起身来,戴好毛线帽子、围巾和手套,仍旧把棉服的兜帽扣到脑袋上,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坐在通道对面的几个真正的流浪汉一拥而上,很快把他留下来的那些食物瓜分掉。
毛泰久进入了某个中档住宅小区,一路小心不让摄像头拍到他的正脸。
房子所在楼层不高,毛泰久步行上楼,然后站在一间公寓门前按下大门的密码。
这房子布置好之后他只来过一两次,幸好密码还没有忘记。
大门“叮”的一声开启了,毛泰久推门进入室内,关上门之后打开了室内的灯。
他被捕有两个多月,没给定期来清扫的清洁公司付费,自然无人打扫,客厅里略有一点浮灰,但因为门窗都关闭着,整体还是很干净的状态。
这是毛泰久今晚的目的地。
这个公寓是毛泰久用别的身份购买的,狡兔三窟,这是他其中一窟。
毛泰久很谨慎地检查了门窗及室内的一切,确定这里没有外人进来过。
他呼出一口气,一路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放松。
毛泰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里洗澡,要说逃亡路上什么最苦恼,对毛社长而言最大的问题就是洗澡。
洗好澡后,毛泰久穿着华丽的黑色浴袍来到浴室的镜子面前,拆开一把崭新的刮胡刀,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脸上那层最天然的伪装,也就是他的胡子刮掉。
就是这把胡子害他被当成流浪汉,当然它也保护了他不被人们认出,现在它的使命完成了。
毛泰久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逃亡使他略为憔悴,但仍然英俊无比,锐利得像一把尖刀。
左脸上有道浅浅的伤痕,不严重,日后应该不会留疤。
毛泰久伸手捂住那道伤痕,对着镜子释放出一个优雅迷人的微笑。
这才是我,无论智商外貌都顶尖的人类精英。
进入卧室打开衣柜,毛泰久的手指掠过那一排排高档西服,伸手找到开关,扳动之后打开了衣柜底下的暗格。
暗格里面有现金、手/枪、匕首、证件等等逃亡适合使用的东西。
作为一个高智商又极为有钱的坏人,很早之前毛泰久就做了周全的准备,只是当时准备的时候他完全是为了好玩儿,并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用上。
暗格里有两套证件:一套是中国身份,护照外加身份证户口本,中国吉林省延边自治州朝鲜族人,名叫朴永信;另一套是日本身份,日籍韩裔人,名叫韩泰善。
毛泰久拿起了韩泰善的证件,虽然他中文也很流利,但两国习俗差异较大,伪装成一个中国人比较困难。韩泰善这个名字他曾经在日本用过几次,用这个名字在日本置办的产业也有一些,这个身份用起来更方便。
只有一点不太好办。
毛泰久看着韩泰善护照上那张和他本人一模一样的俊脸。
韩泰善长成这样出现在日本毫无问题,有人发现他长得像毛泰久也没关系,人有相似嘛。
但在韩国不行,尤其在成运市绝对不行,他没办法以这张脸登上成运市的飞机和轮船。
作为成运市名人中的名人,毛泰久有着明星一样的面容,也有着类似明星的知名度。
底层的普通人对他不够熟悉,但机场、码头的服务人员哪有不认识他这张脸的?
失算了,当时怎么没想过弄个伪装过的照片在证件上呢?现在这样做恐怕来不及,做个合理的假身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毛泰久皱着眉头,摸着嘴唇思考着。
韩国的整容技术极其发达,但毛泰久从来没想过要改变容貌,改名换姓已经是他的极限。
毛泰久来到书房,打开电脑,通过一系列繁复的操作,登陆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网站。
这个网站就是俗称的an网,不会被公开的搜索引擎找到,但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许多黑暗和秘密的交易,在这里进行。
毛泰久发出买家信息:“求成运市最近私出日本消息,可付美金。”
第10章 出海
毛泰久再一次坐在地下通道休息。
有点累,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微微仰起了脸。
似乎有人走过,足音使得通道顶上的感光灯变亮,一束光直直的从上面打了下来,正好罩到毛泰久的身上。
灯光把他的脸部轮廓照射得十分清晰,让他的脸看上去特别瘦,线条强硬而孤傲,长长的眼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奇妙地给这张冷酷的脸上保留了一分孩子般的纯真。
毛泰久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自上而下洒落的灯光,真像舞台,一盏孤独的聚光灯照在他身上,可惜没有万众瞩目,他就算是神,也只是个孤独的神。
毛泰久习惯性笑了,神当然是孤独的,和凡人从本质上就不同。
点亮感光灯的足音越来越近,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陌生女孩子从他面前经过,放下一杯热咖啡,对他说:“真可怜啊,是个疯子!”
“疯子”这两个字扎入耳中,刺痛了毛泰久。
愚蠢的凡人,你们懂什么?不过是一些可惜的羔羊,被命运摆弄着。
毛泰久有一点点生气,他瞪大了眼睛,歪了歪脑袋,微微转动着脖子。
他不喜欢杀女人,因为太弱了,但是这个女人挑衅他。
毛泰酒的手摸索着在地上寻找……壶铃、铁锤、刀,哪一样都可以,但就是找不到。
一个三明治劈脸扔了过来,是个小胖子,然后是奶茶、咖啡、面包,所有在地下通道里给过他食物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拿手里的食物砸他。
“疯子!杀人犯!恶魔!”
“他不配我们给出的善意!”
毛泰久狼狈不堪,一边用手臂挡着脸,一边大喊:“我没有要,是你们自己给的。”
那些蝼蚁莫名其妙的善意,他才不稀罕。
围着他的陌生人突然消失,毛泰久见到了一个熟人。
权正焕笑嘻嘻举着手术刀走过来:“还说你不是流浪汉?你吃了她们给的东西,你明明和那些人一模一样。”
毛泰久竭力否认:“我不是,不是,我和他们不一样。”
权正焕脸色一变:“把心脏挖出来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一样了。”他的两个助手全仲基和李株赫扑上来按住了毛泰久,权正焕把冰冷的手术刀插进了毛泰久的胸膛,划开皮肉,手伸进去把心脏掏了出来。
血淋淋的双手上那颗红色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权正焕笑着说:“一样的,没有区别,你的心脏和他们是一样的。”
“啊……”毛泰久大叫一声,终于冷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
他的声带还没有完全恢复,发出的叫声嘶哑难听。
毛泰久捂住咽喉,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的药箱里找了一颗消炎药,倒了杯水把药吞下去。
吃过药,喝了水,毛泰久感觉舒服了一些,他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疲惫地揉着自己的脸。
这是他在这座房子里度过的第二个晚上,又做了恶梦。
在这房子的头一个晚上,毛泰久本以为能睡个久违的好觉,结果半夜惊醒。
他梦到被南在民那几个人扔回了海里,那些人说后悔救了他,毛泰久爬回船上,又被他们扔下去,爬一次扔一次,直至他在被海水淹没的绝望感觉中醒来。
仿佛被那种感觉缠住了,后半夜毛泰久也没能再睡着。
本以为自己并不害怕死亡,毛泰久这个时候发现,他还是会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