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下来,倒没人敢触霉头,因而今早那几列巡逻队的眼神就显得格外不同。
徐讷讷惴惴不安,一时间想起昨夜的种种旖旎,羞涩之意尽数退却,只余满腔羞耻,只怕她昨夜没忍住,声音叫得大了些,再不敢回忆。
卫湛坐起来,视线正对上她的脖子,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颈侧,略皱了眉头:“是我的错,太用力了,待会涂点玉雪膏,应该很快就能消。”
徐讷讷闻言只觉惊悚,捂着颈侧不敢动,哭丧着脸道:“都怪你,今日都被人瞧见了!”
卫湛薄唇微勾,又迅速放平,宽慰道:“没事,山里蚊虫多,就说是被虫子咬了,正好叫军医给你调点药膏,熏一熏蚊虫,省得之后被咬。”
他说着,又不自觉靠近,在那块红印记处轻轻亲了一口,像是抚慰一般,温柔抹平她心中忧虑:“没事啊,待会让卫丙去弄药,你就在帐子里照顾我,今日不必见人,这样好不好?”
徐讷讷细细回想那些兵士的眼神,总觉得不止于此。
“他们的眼神太奇怪了,是不是昨夜听见了什么?”她蹙着眉头,不敢细想这个可能性,委实丢人!
一说到昨夜,卫湛呼吸一窒,想要笑,但看她一脸担忧,又不好明目张胆笑出声来,只能手握拳状抵在唇边,嘴角略勾了一勾,在她低头的时候,笑意便漫上眼角眉梢。
“你怕什么?”他道,“昨夜就算听见响动,那也是应该听见我的声音。你当时声音那么小,跟奶猫一样,只会哼哼,除了我谁还能听见?倒是我喘气的声音大一点,总归与你无关。”
徐讷讷迷茫地抬头看他,总觉得他说的有哪里不对,又一时半会没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谁能想到,昨天那章被锁不是因为最后一段意识流,而是因为前面一段“想擦身”[点烟~]
你们还嫌弃我的意识流,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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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伏牛山的战事最终止于周国退后三十里, 霍大将军到底还是顾念霍勉这个小儿子, 虽没松口卫湛要的两座城池, 但为表诚意还是让出了周军在伏牛山的大半驻地。自此, 卫国便拥有了伏牛山脉整个东南区域,算是大胜而归。
自那夜徐讷讷睡在卫湛帐中以后,营中便起了些流言, 只是碍于卫湛威严,流言传得不广。卫湛敲打了两次,说的人少了,但心里怎么想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为此徐讷讷很是忧心忡忡,加之夏日暑热,食欲不振, 竟然瘦了许多, 小巧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更添几分柔弱。卫湛掐着她的脸很是不满:“你怕什么?为了这么点事就闹绝食?瘦得都捏不出肉了。”
徐讷讷有苦说不出,她这具身体怕冷又怕热, 虽说山间有树荫遮蔽, 颇为凉快,但她夜间躺着时总觉得背上生刺,热烘烘的, 辗转反侧不能安眠。没睡好加上没吃好,她怎么可能不瘦。
卫湛犹记得她初入卫宫时的模样,那时也挺瘦,但是很好养活, 曾经连着三日吃的都是土豆,一句怨言都没有。他这么说了出来,徐讷讷感叹道:“难怪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来那时候在你眼里我这么好。”
卫湛被她逗笑,反问回去:“难道我那时候在你眼里不好?”
这是要追忆往昔了,徐讷讷作回忆状,与他道:“那时候宫人们私底下还说我挑食呢,说不得还跟你禀报过,只是你都不记得。”
卫湛也回忆,竟真从脑海里翻出了点模模糊糊的记忆,眼前这人除了土豆,对其他的菜却是极挑剔的,据闻不吃煮白菜、炒青菜,冬瓜和南瓜也是深恶痛绝。引得那时候的卫湛都想亲自端着盘她不爱吃的大杂烩往她嘴里灌。
后来放在了心上,便每每都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的就从不上桌。一晃这么多日子过去,卫湛发觉自己饮食都差点被她带偏,炕土豆能吃上三天都不腻。
“我记得的。”他伸出一根手指,从她唇角划过,揩去那一丁点酱,“你还没说,那时候我在你心里什么样?”
“嗨呀,那时候我就想这位王世子风姿卓越,当真举世无双。”
卫湛轻易戳破她的谎话:“胡说,你那时候怕我得很,都不敢正视瞧我。”
徐讷讷弯眉浅笑:“世子,该喝药了。”这一句关心之语被她生生道出了潘金莲说“大郎该喝药了”时的口气,卫湛脊背一寒,垂了眉眼。
瞧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徐讷讷差点笑出声来,端过已经凉了的药碗,说风凉话道:“谁叫世子放着帐内的浴桶不用,非得去河里洗浴,病了也是活该。”
卫湛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一脸抗拒,只道:“又不是什么大病,我都不咳嗽了,不用喝药。”
徐讷讷一脸正直:“不行,我每日喝补药时你都要凑上来喝两口,怎么这治病的良药就入不得口?”
她如今每日还得喝药,只是药材量减了些,药味也淡了许多,倒没有先前那般难以下咽,喝习惯了就与每日要吃饭一样自然,但卫湛每每都要喝那么两口,以此表达与她共苦之心。
但如今轮到他要喝药了,每日却得由她哄上许久。
卫湛肃着脸,乍一看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军情大事,谁能知道他满心在想如何能躲过喝药。
“快喝,我跟你说,我要不耐烦了。”
卫湛幽幽道:“你如今就嫌我烦了?世间女儿多薄幸啊。”
徐讷讷真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歪话能说,无奈之下也只能学他从前那样,先喝上一口,哄他道:“我都喝了,你怎么能不喝?你要是不喝,我就全喝了,总不能让军医煮的药白费。”
卫湛眉尖蹙起,伸手就把药碗端过来一饮而尽,只是眉头却是没松开,肃着脸训她:“是药三分毒你没听说过?我不喝你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哄哄我?就知道我会心疼你,是不是?”
徐讷讷仰头凑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再探出舌尖将他唇边的药渍舔掉,眯着眼笑:“甜吗?”
卫湛:“……甜。”
“那不许不喝药,喝了药才有甜头。”徐讷讷收了碗,端出去寻军医,只剩卫湛一个人坐在营帐里,舌头抵着后槽牙,只觉满口都是甜津津的。
他表情温柔,在外头等了许久的卫甲瞅着空进来,一看他表情就松了口气,忙呈上信道:“从卫都传来的。”
卫湛打开看了看,是卫王的信,命他仗打完了就赶紧回去,说是王后日日在念叨阿言。
他凉凉地将信纸揉成团丢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哪里仗打完了?这边周军压境,那边陈国还虎视眈眈,还得好些日子呢。”
下一张信纸上就是些正事了,比如说卫王宫中又有几个幕僚受不住走了,外祖孟家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拔出萝卜带出泥处理了一批朝臣,再有梁国竟有和亲之意,想以此向卫国求援。
梁国与卫国之间隔了一个陈国,先前的邦交并不亲密,但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怎么说也该同仇敌忾。卫湛冷笑一声,求援就求援,还得搭上他是怎么回事?
这张信纸又被揉了扔在一旁,最后一张信纸上,卫王写道:“孤就知晓你会扔了前两页,特在此页再提醒你一遍,快些将徐慎言送回卫宫,不然你就给孤去娶那位梁国王姬。”
信纸最后加盖了卫王的私章,卫湛斟酌了下,到底不好再揉,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信纸折了跟那两个纸团丢在一处,问卫甲:“那梁国王姬是怎么回事?”
这事在卫都朝上已经议过一遍,半数朝臣都是同意的,毕竟如今正逢诸国乱世,眼看周国势弱,龙椅上的幼帝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好说,朝臣们也不免做一做统一诸国的梦。
这梦做了就不想醒,醒了就想着好好谋划一番,如今这世道,结盟是最为直接便宜之法。
卫甲早收到了从卫都暗线传来的消息,立马回道:“梁国是想将那位在周国为质的王姬送到卫国来,听说那位王姬貌美聪慧,出生时就被批有凤命。”
卫湛嗤笑一声:“既送去了周国为质,又如何能来卫国和亲?还有批有凤命这种私密事竟还能传出来?梁国也真是不讲究。”
卫甲嘿嘿笑:“都是传言,传言而已,哪晓得内里是真是假。不过若是赵太后准允,将那位梁国王姬放回去也不是不行。且看周国如何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