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29)

“不如我先去看看情况,兄长刚刚立了战功,皇上即便是要罚也得是有赏才能有罚。”

魏建生思索片刻,才同意她的办法,魏丛愉是个女儿家就算参与进去皇上也不能说什么,倒也是个办法。

“切记不可和你兄长一道胡闹,万事都要冷静。”

魏建生不放心的又叮嘱两句,魏丛愉点头应下,上了马直奔城外。

魏丛愉到城外时,正看到魏远泽带着他的部下将沈寂与定北候的棺木围在中间,而吴肆启正满脸阴郁的用马鞭指着魏远泽。

“兄长。”

魏丛愉骑马过来就已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谢余和萧易先魏远泽一步进京,而魏远泽带着定北候的棺木并不方便快马加鞭的赶路,此时吴肆启能出现在这里只怕是谢余他们面圣后没说什么好话。

她翻身下马走到魏远泽的身边,看到他身后的棺木时眼睛酸涩起来,接着将目光落到沈寂身上时,见他神色如常,只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眉眼间压抑与暴戾情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

沈寂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失了分寸,不能让定北候身后还背上污名。

“兄长这是做什么?父亲还盼着你回府为你接风洗尘。”魏丛愉不动的声色的推了推他的剑柄,微凉的指尖碰触到魏远泽时,他愣了一下,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吴肆启冷笑一声道:“魏小姐怕是没机会接令兄长回府了,咱们奉着皇上旨意前来捉拿反贼!”

听到这话,魏远泽刚刚消了两分的怒气又涌上来,怒呵道:“吴肆启!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吴肆启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斜睨了魏远泽一眼:“沈岳忠无故弃城导致三万大军命断峄城,皇上下令捉拿。而魏远泽你,”吴肆启说罢,又指了指他:“维护乱臣贼子一并收押。”

“你放屁!”

沈寂双手握拳上前两步与吴肆启对峙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定北军弃城逃跑的?乱臣贼子这样的话可是皇上亲口说的?”

吴肆启一顿,这话自然不是皇上亲口说的,可是有谢余将军的话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定北候,不,沈家根本再也爬不起来。

总有人要为这三万将士的死背负起责任来,沈岳忠身为定北军的主帅本就是难辞其咎。

吴肆启懒的再同他浪费唇舌,握着马鞭的手一挥道:“来人,将沈寂与魏远泽连带着这几个带头的人一并给我拿下。”

那几个代头之人正是魏远泽的部下,方才与他一同护着沈寂,此时听到这话必然不服气,他们刚刚在战场上得胜归来,没有享受到凯旋而归的荣耀,反倒要将他们以乱臣贼子的罪名关押起来,这如何能忍!

魏丛愉赶在这些人闹事之前开口说道:“吴统领,我倒是想要问一问你,皇上可说要连我魏家一并抓走么?你仔细掂量掂量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魏家连根拔起,若是你会错了圣意,来日我父亲面圣时,不知吴统统要如何分辨。”

“兄长,此时不管如何也不能和皇上派来的人动手,”魏丛愉说着,看了沈寂一眼:“魏家不能,沈家也不能,定北候为国身殒,皇上查明真相后自会给定北候府一个公道,可沈公子此时若沉不住气反而顺了那些小人的心意。”

吴肆启听到那些小人这几个字眼不满的皱了皱眉,如她所言,这个当口上大梁已经失了定北候,自然不会连同魏将军一并得罪了。魏远泽方虽然是护着沈家,但到底也是违背了皇上的意思,他将魏远泽羁押也算依律办事。

“我不能走,我还要将我父兄带回去!”

沈寂看了魏丛愉一眼,又看了魏远泽一眼,哑着嗓子出声。

“这可由不得你。”吴肆启失了耐心,不愿意再耽搁下去,甩着马鞭呵道:“沈寂,我念在定北候曾有功勋在身,不愿将此事做绝,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不留情面,一个罪臣哪里配下葬?”

吴肆启这话威胁意味十足,魏远泽尚且护不住他,他若执意如此,定然也护不住定北候的棺木。

“我来送定北候。”

魏丛愉说着往前跨了几步,走到棺木前端端正正的跪下,声音坚定道:“今日事出有急,魏丛愉愿代沈寂送定北候归府。”

“你且安心,”魏丛愉起身说道:“我一定会将定北候送回定北候府。”魏丛愉字字句句都在强调着定北候与候储,是在告诉眼前这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定北候府不会就此跌落。

她的声音平和温柔,让沈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沈寂才点点头放下抵抗,任由禁军给自己戴上枷锁。

“魏小将军请吧。”

吴肆启并没有给魏远泽戴上枷锁,已算宽容至极,魏远泽心中无惧倒也不怕跟他走这一遭。

“我部下这些人均是沙场回来的将士,他们无错,一切都是按军令所为,还请吴统领莫要为难他们。”

吴肆启冷着脸沉闷了片刻才应了下来。

魏远泽和沈寂两人跟在吴肆启身后,由两班禁军押在中间送往诏狱。

沈寂从头到尾都没再说话,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魏丛愉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魏丛愉带着定北候的棺木回到候府的时候,凤澜早已经将灵堂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凤澜一双眼睛通红,不知道是哭了多少回才会如此。

前世她都没来的及给自己的家人安排后事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死了,但即便如此,这种痛失亲人的痛苦她能感同身受。

“凤澜。”

凤澜未语,被婢女扶着吩咐下人将定北候的棺木安顿好,再打开棺木时看到贴着定北候尸身放着的香囊和几块残破不全的甲片时,凤澜惊呼一声后便当场晕了过去。

魏丛愉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安排着定北候府里的下人们,好在这些下人也足够忠心,在这个时候没有半个生事的,一切也尚算顺利。

凤澜身边的婢女前来回话说凤澜醒了过来,魏丛愉点头由着婢女引着去看她。

魏丛愉来到凤澜身边时,丫鬟们便识趣的退了下去,她握着凤澜的手放到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魏丛愉本想劝说她还年轻,一切都还可以重头开始,可转念想到凤澜同沈昀的感情时,这些话怎么也劝不出口,只说道:“凤澜要照顾好你自己。”

凤澜动了动身子,将沈昀的遗物从枕下翻出来,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递到魏丛愉眼前,她的眼中里尽是温柔,像是回忆又像是说给魏丛愉听:“这是阿昀出发前夜我才绣好的,其实在出嫁前便在绣着的,但我总是嫌弃自己的针脚不好,这上面的柳叶合心绣的不够密,拆了好几次后才绣满意的。”

魏丛愉垂眼看着那枚香囊,已经看不出柳叶的形状来,藕色的香囊已经□□涸的血迹模糊的不成样子。

第28章 铭记

“凤澜......”魏丛愉缓缓开口道:“沈公子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会贴身带着的。”

凤澜轻声笑了笑:“我知道”

她挣扎着坐起身,抬手将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抹平,做好这一切之后才对魏丛愉说道:“阿愉,左边的柜子打开后有一个包袱你帮我拿出来。”

魏丛愉起身按照凤澜的指使将包袱取出来,说是包袱其实就是个块云锦缎面的布料里包了几件衣裳罢了。

而这衣物,便是沈昀的。

“阿昀和小叔都是没有尸身的人,可我不能让他们在外面飘着,这是我准备好的阿昀和小叔的衣物,上面的是阿昀的,下面那身是小叔的。”

凤澜说完又将布包打开,将沈昀的遗物和这些衣物放在一处,再次叮嘱道:“帮我给他们立个棺吧。”

凤澜有心亲自操办这些事情,可眼下她实在没有力气做这些,自从得知定北候的消息后,她便日夜不眠,这几日更是不思茶饭,这样的身子即便是铁打的人也要熬坏的。

“你说的我都照办,可你总要自己坚强起来,我叫人给你熬了粥,你多少喝一点,候府里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撑着了,沈寂被押进大牢里,还不知道如何。”

提到沈寂,凤澜的目光又是一沉,讥讽道:“皇上如今想要我定北候府的命,拿去便是。”

魏丛愉知道她眼下说的都是气话,但沈寂一事却不能耽隔太久。如今皇上身边没有为定北候说话的人,全凭着谢余红口白牙的辩驳,前世究竟是谁救了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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