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你要做什么?”
苏蕴置若罔闻,走的大步流星。
老夫人抄起手边的茶盏,冲着苏蕴的后脑勺砸出去,“你给我站住,今儿若敢走出这房门一步,你就休想再回平阳侯府!”
冲天怒气,快要把老夫人的天灵盖顶开了。
不知是被老夫人的怒火威慑还是被老夫人的话吓得,苏蕴到底停了步子。
芸娘靠在他的怀里,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苏蕴转身,冷脸看着老夫人,“母亲要处死的,是我的孩子!你问过我的感受没有?”
老夫人沉着脸,眼底闪着阴戾不明的光。
“你的孩子?苏阳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孩子,这个孽障,算什么东西!朝晖生的,才是你的孩子!”
苏蕴冷目直视老夫人。
“平阳侯府,若当真有不能纳妾的规矩,儿子倒要问问母亲,当年大嫂进门,你一口气给大哥抬了十二房妾室,算什么?”
芸娘眼底微惊,诧异看向老夫人。
迎上芸娘的目光,老夫人眸中的怒火,嗖的涨高。
“王氏算什么东西,一个没有根的孤女,拿什么和朝晖比!”
苏蕴就冷哼,“这就是了,想当初,大嫂无依无靠,一个孤女,纵然带了丰厚的嫁妆嫁进来,你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撵走她,不仅撵走她,还要留下她的嫁妆,想要用那十二个妾害死她,如今的朝晖,还不如大嫂当初,娘怎么不下手了?”
面对苏蕴冰冷的质问,老夫人气的胸口生疼。
老夫人恼恨苏蕴贬低朝晖,更恼恨他提起当年那十二个妾室。
她花了大价钱,精心调教了十二个人给苏掣做妾。
为的就是挤兑王氏,让她自己个想不开,自己个自尽去。
如此,她便能得了王氏全部的嫁妆。
丰厚的一笔,足够平阳侯府两代开销。
她要把王氏的嫁妆,全部给了朝晖。
然而,谁能想到,那十二个妾室进府不足七天,苏掣就去打仗了,不足半个月,那十二个人,齐刷刷的集体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
至今,她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关键是,消失之前,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给她们的首饰银钱以及屋里所有的值钱摆件儿。
“朝晖是什么,岂是王氏能及分毫,你也拿来相提并论,王氏给朝晖提鞋都不配!”
“朝晖是什么?朝晖就是一条丧家犬,人人喊打的丧家犬,镇国公当年手段阴毒害死威远老将军,全大夏朝的人,都恨毒了镇国公一家,当然包括镇国公的女儿,朝晖。”
苏蕴平静却冷冽的回答老夫人。
“大嫂呢?大嫂是三和堂的堂主!人人敬仰,人人畏惧!母亲告诉我,大嫂给朝晖提鞋都不配。儿子倒想问问,朝晖,莫非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你这般护着!”
苏蕴质问的目光,咄咄逼视老夫人。
老夫人原本阴沉的面色,倏地就一白,心头跟着,狠狠一慌。
李妈妈原本跌倒在地,正要爬起来,闻言,吓得胳膊一软,又跌在地上,险些闪了老腰。
转头,满目惊恐的征询,看向老夫人。
二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夫人……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心头那个巨大的秘密令她忍不住手指冰凉,不住颤抖。
若是苏蕴知道……
不,绝不!
决不能让苏蕴知道!
否则,将来苏掣的事再闹出,她在平阳侯府,还有什么地位!
她是平阳侯府的老夫人!
一辈子都是!
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脊背,老夫人脸色一沉,朝着苏蕴怒道:“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孽障!”
苏蕴倒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他只是有感而发。
朝晖病了几天,老夫人衣带不解的昼夜陪着。
他和苏掣,记忆里,可谁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而且,老夫人打他和打苏掣,一样的下手无情。
似乎,却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过朝晖。
“我不管,总而言之,今儿,若是芸娘不进门,我就休了朝晖!”
“你敢!”
老夫人才提起的气,骤然间被苏蕴一句话点燃,所有的理智全都变成愤怒的咆哮。
“你敢休了朝晖试试!”
芸娘狐疑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激动之下,太阳穴突突的跳,抬手直指苏蕴,“你若敢做出休妻之事,我便将你从平阳侯府的族谱除去!”
老夫人说的咄咄。
苏蕴倒是笑了,“你将我从族谱除去,朝晖是我的妻子,她一样不再属于平阳侯府,她得跟着我搬出去,到时候,我一样休了她!”
“你……你……”
老夫人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砰的跌倒在背后座位上。
李妈妈吓得一轱辘爬起来,直扑老夫人。
苏蕴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是打算逼一逼老夫人,可没打算把人逼死啊。
一个,这个人虽然对他纳妾的事态度强硬,可到底是他娘。
另一个,要真的死了,他还要丁忧。
原本官职就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好差事,一丁忧,少说三年,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眼看老夫人昏厥,苏蕴忙将芸娘放下,急急走上前去。
苏蕴才上前,李妈妈掐着老夫人的人中,老夫人幽幽醒来。
睁眼一眼看到苏蕴,老夫人扬手,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到苏蕴脸上,“你要气死我才甘心!”
啪!
狠狠一巴掌,直接把苏蕴打蒙了。
火辣辣的脸,疼倒是其次,那心头生出的那种感觉……
脸色一寒,苏蕴起身退离老夫人一截,“儿子今天把话说清楚了,芸娘,我是一定要接回去的。”
说完,不再多看老夫人一眼,转头牵了芸娘的手就朝外走。
说是牵着芸娘朝外走,不如说,扯了芸娘朝外走。
苏蕴走的大步流星,芸娘跟在身后,跌跌撞撞。
第六百二十一章 敬茶
一路,苏蕴闷声不发,直奔院外轿辇。
一点怜香惜玉没有,一把将芸娘直接拖上轿辇。
芸娘疼的眼泪直冒。
轿辇开拔,苏蕴黑着脸瞥了芸娘一眼,“她们灌你药,你就不知道反抗?”
芸娘……
我一个弱女子,能反抗的过五大三粗的李妈妈?
是你傻还是我傻!
“妾错了,二爷别恼。”扭着手里的丝帕,芸娘低头道。
苏蕴横了她一眼。
“肚子有事没?”
芸娘就道:“一碗药,李妈妈给妾灌了小半碗,现在到没有觉得不适,不知是药效不到还是……”
芸娘声音,越来越低。
苏蕴就不再说话。
及至马车快要到平阳侯府的时候,苏蕴忽的道:“一会儿进了府,你去给朝晖行个礼,敬一盏茶。”
芸娘勾着脖子点点头,担忧道:“就是不知道,夫人肯不肯喝妾的茶。”
苏蕴就笑,“肯不肯的,没关系,你敬了她就是。”
“哦。”
“一会儿,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你先自己去敬茶,敬完茶,就回你自己的院子等我,我忙完就去找你。”
“好。”
语落,芸娘羽睫微颤,抬眸去看苏蕴。
苏蕴面色,依旧是阴沉,眼底凝着一层浓雾,不知在想什么,却是让人瞧着,心头生寒。
看了他一眼,芸娘抬手扯苏蕴的手指,“二爷,别和芸娘恼了,下次,芸娘知道保护自己。”
苏蕴没有说话。
眨眼,马车抵达平阳侯府。
苏蕴翻身下车,扫了一眼正在下车的芸娘,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捏了捏拳。
转头朝贴身小厮吩咐,“带芸姨娘去朝晖那里,喝完茶,直接回她的院子,把东西备好,完事后告诉我。”
吩咐完,苏蕴头也不回的走了
芸娘一路跟着小厮,穿过平阳侯府,迎来府上下人各色目光,脊背挺得笔直。
她是苏蕴带回来的。
……
朝晖正在喝药,一个丫鬟一脸慌张的奔了进来。
徐妈妈眼见她冒失,没好气横了一眼,训斥道:“慌慌张张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小丫鬟眼底带着惊恐,缓了口气,朝朝晖道:“夫人,二爷带了那个女人回来了。”
朝晖闻言,手一颤,端在手里的汤药,连药带碗,扣在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