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这些记忆的话，似乎就很闲了。他好像被隔离在另外一个区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
料想那冰球即便是要去戳混乱数据也得一个个戳过去，不会太快，萧晨旭便百无聊赖地翻起剩下的记忆。
少年最终还是得救了。但是已经晚了。药物的效果和极度恐惧的高压状态，加上少年当时过量的运动导致的虚弱，他的大脑似乎是救不回来了。
最终，医生的叹息给他宣判了死刑——虽然现在能保持正常，但是男孩已经是个会间歇性发作的疯子了。而且一旦发作，攻击性极强。
因为是药物的受害者，男孩被送到了一处疗养院进行治疗。但是不论如何去调整，男孩的那个状态都不会改变。但凡他遭受刺激，随时可能恢复那个无理智的状态。
最后医生只能劝男孩的父母，放弃治疗，转而去让男孩避免遇上野兽众多的场合吧。就和过敏源一样，那个是他的刺激源，只要不去刺激，他就是个正常男孩。
萧晨旭想，那个男孩之所以还出得了疗养院，是因为他的攻击只针对兽类吧。
疗养院的试探可比它表现出来的残酷得多。先是排查出了他的刺激点，然后不断地去试探他会不会攻击人。
结论是不会，即便是发疯了，他也只会对四肢站立的大野兽有敌意。其余的，比如无法给他造成威胁的小兽或者是人类，他都没出手。
因为发现刺激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兽”，而是“兽带来的危机”，于是疗养院觉得还能放这人进入社会。
其实这都是笑话。
萧晨旭发现真不愧是自己的记忆，旁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情况，在他眼里思路特别清晰。
男孩的发疯状态不是“残忍”不是“嗜血”，不是为了满足多余的欲望，而仅仅是“求生欲”的表现。
为什么会攻击性极强？因为他不想死，想要活下来。被药物放大这种情绪后，他就疯了。
为什么会不攻击那些人？
因为男孩意识到，如果表现出了他们不想看到的反应，那么自己的结局也会是死，更别说出疗养院。
不会伤人？不会伤害对他没威胁的存在？
呵呵，那什么亡灵法师的尸体也没啥威胁啊，照样分尸。
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第154章 献祭世界（二十三）
总而言之, 光看这段回忆, 就是个惨遭波及的无辜路人。男孩能被草率地关起来, 足以证明他不是那次入侵的主要目标。
然后疗养院里，凭着求生欲, 男孩成功逃过了“有危害”这样的认定，当时他的发疯已经是定局，改变不了。
再然后，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回忆。
男孩的父母得到了检验报告后, 似乎是做了什么。反正他们当孩子听不懂，准备瞒着他。但所有的大人都没想到, 这个小孩早就自己猜出了一切，然后摆出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
这样才是最“无害”的存在。
他还在疗养院里养身体, 却在某天得知了一个消息。他的父母，要去参与某个计划。
他想要挽留, 因为他意识到一旦他们加入了那个计划，自己是见不到他们的！
可是父母说，为了梦想。
梦想, 是啊, 梦想。
在男孩的印象之中，父母的学识和才华和周边的环境是不一样的, 虽然和周围的居民相处得很不错, 但是光是依稀的记忆里, 他们已经搬了好几次家, 每次都住在人少的郊外。
也因为这样的环境, 才把他养得特别野。
遗传加上言传身教，男孩很聪明，这一直是周围的人无法否认的一点。
他是个机灵的小男孩，狡黠聪慧，就好像藏起翅膀与尾巴的小恶魔。虽然熊，但总让人没办法找出他的错处，只当是孩子的天真无邪。
男孩的挽留失败了，母亲对他说，有想要完成的梦想。不如说那几乎是一辈子的梦想了。
所以他就是累赘了。
啊，有了那个不稳定的发疯状态，他在低调行事的父母眼里，也确实和累赘差不多了吧。
大量的碎片掺杂着孩子的自我认知，看得萧晨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接下来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记忆就比较碎。它似乎是将萧晨旭已经回忆起来的那部分记忆排列好，添多一点佐料，再多的信息量就没有了。
反正男孩是安然长大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父母的身影。从后面的记忆可以看出来，男孩的父母成功加入了计划，然后——把亲生儿子献了上去。
这算是物尽其用么？
男孩长成了少年，记忆中透露已经接受了不少的改造手术。或许是自愿的，又或许不是，反正应该跟他现在的心态有点类似——无所谓。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记忆的话，萧晨旭可不认为自己会是那种苦苦哀求别人留下，并且不断纠缠的人。
如果失败了，那就算了。
被献上去当实验品后，他的身份似乎是保密的，但是不知道哪个二五仔透了消息，让他暴露了身份，被伏击后抓走。
然后在那些男人畅快地讨论这次成功的抓捕计划的时候，少年引爆了自己体内的炸弹。
用众多的“武器”去隐藏真正的武器，这确实像是他一贯的思路。
嗯，很有他的风味！
这样的发展比起那些琐碎的家长里短，这样的发展显然更符合萧晨旭的兴趣。他往后看去。
那些记忆就跟被炸弹轰炸过一遍那般支离破碎，看不成篇。反正少年自爆后，大约是在断气前等来了救援，然后被送往了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
情况看起来确实不乐观，一群白大褂围着他，像是在看什么谜题那样皱紧眉头。
最后众人下的决定是将他送往什么实验室来着。
然后就结束了。
一个了然无趣的人生。
萧晨旭是这么认为的。
没等来及时的救援，是第一次的被抛弃。父母为梦想奔走，是第二次被抛弃。而后出任实验品，是第三次。
常人一旦知道自己的过去竟然这般凄惨，内心肯定会有波动。这也是那些病毒一直试图用这件事刺激他的原因。似乎只要用这件事鼓动鼓动他，就能让他成为下一个二五仔，帮着他们对付勉强算是己方的势力。
可是萧晨旭一点受到刺激的感觉都没有，顶多就是发出一句“哦，这样啊”的感慨。
萧晨旭其他地方不好说，但是“放下”这件事做得特别熟练。
无趣的纠缠，带来的只会是无趣的结果。如果事情已成定局的话，那倒不如果断放弃。
萧晨旭是谁？是看到自己的坟头说不定还有点心情蹦个迪的疯子。
他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虽然不排除出现“真香”的情况，但是若要让他对某件事悔恨到无以自拔，恨不得在瓢泼大雨下怒吼出声——这种仿佛雷剧一般的操作，他是不会的。
做了就做了。不管做的是什么事，他都会接受结果。
说个极端点的例子，比如，因为他先前的不慎操作让艾思博丢了一条小命。那么他可不会“此后的日子一直活在悔恨之中，每每看见相关之物就触景生情，对那个深爱着的优秀男子难以忘怀……”什么的。
他会先去把搞死冰球的家伙折腾一遍，折腾死是赚了，没折腾死的话，给对方添堵也行。
然后等这件事结束自己还活着的话，那么就看当时的心情，可能会去展开新生活，也有可能觉得周围的事物看不上眼，直接给自己一刀去找艾思博。
疯子的行事是无规律的，这也算是萧晨旭的魅力所在。
萧晨旭看完了记忆，自觉消磨了不少时间，但是看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似乎毫无变化。
好无聊啊。
他默默想着。
艾思博那家伙，就不能快点解决那些糟心玩意，然后让他回去玩个痛快吗？
萧晨旭一边想着，一边在鼓捣自己和周围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出能让他感兴趣的玩意。
令人失望的是，没有。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这里一般，眼前只有按照顺序排好的记忆，而这是他最不感兴趣的存在。
“就不能来点我没见过的东西吗？”
萧晨旭出声抱怨道。
然后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空间竟然真的回应了他的话语之声。轰隆隆地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