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在她的面前变回了阶梯状,任她一步步拾级而上。
她愉快地走到了自己的猎物前,细细软软的声音有些尖利地响起,带了点无尽的笑意:
“放学了。”
她轻声说道。
……
月光冷清清地照着樟县一中,从极高的地方俯瞰下去,能看到学校周围都被四面八方拢来的迷雾所笼罩。
整所学校此刻好似被世界孤立的一座岛,这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走不进来。
有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坐在楼顶上,轻轻摇晃着自己露在台面外的双腿,愉快地哼着这学校里的歌声,里面是愉悦的笑意:
“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唱到最后,她仿佛能够看到谢曜灵未来的下场,想象很好地取悦到了她,以至于歌声里的感恩意味,竟也带了三分的情意。
“沙、沙”的拖动声从身后传来。
她听见动静,单手撑着身侧的台面,回身去看背后。
一个步伐缓慢的,走路动作看上去如同将破碎的骨头架子拼接在一块儿的身影朝她走来,上身的校服上还往下流淌着滴滴答答的血。
就连伸出去的,看着像是骨折一样的,弧度奇怪的手臂上都带了血痕。
那只手上还倒拖着一个人的脚腕。
被她拖着的人已然是昏迷过去的模样。
见到她走近,戴着兜帽的人笑了一声,对她慢慢说道:“嗯?你把人带来了吗?”
“不过,你抓错啦。”
听见她的声音,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儿有些泄气地松了手,任由这人躺在天台上,又想回去再给对方抓别的人来,却想起其他的猎物全都跑掉了。
那些不肯给她开宿舍门的人,都跑掉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眼珠子又转了转,身侧的手指紧张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像是犯错的学生面对着教导主任的模样。
戴兜帽的那人从台子上一跃而下,走上前来,仿佛对她一身血污浑然未觉,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缓声安抚道:
“不过没关系,我把人抓住了。”
小女孩儿感觉到头顶的那点温暖,一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怨恨、恶毒尽皆退散,竟生出些茫然的儒慕来。
见到她的模样,那个在兜帽下仅露出半张姣好容颜的人笑了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庞下的血管里蓦地有个小圆点鼓起,沿着她的脸庞一路往上滑去。
……
沈棠觉得自己可能真被这学校给吓着了,竟然在梦里听见了那首十分奇葩的《感恩的心》,旋律甚至还在耳边久久不散。
她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皮,想喊一声‘小花’,问问对方自己接下来有什么档期安排。
对了,她好像要录个节目来着……
沈棠睁开眼睛,正对上好几双围过来的眼睛,吓得她即刻往后一靠,背撞在了坚硬的椅子背上,痛得她‘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右手臂有些发酸,让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枕在手臂上,趴在桌上睡着的。
不对!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刚才紧盯着她的几个人就散开了些许,各个虎头虎脑,指着教室里墙上的喇叭说道:
“别睡啦,要上课了,班主任马上就来了,你被抓到就完了。”
沈棠:“……???”
大学毕业好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到这个有些老旧的教室里,墙上贴着各种有上句、没下句的“励志”名人名言。
周围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背着书包,穿着白色上衣、蓝色下裤的校服走进来,坐在座位上,或是戳前面的人要作业,或是催着别人交作业。
有人大喊一声:“班主任来啦!”
她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连看家本领的幼儿园坐姿都摆了出来,脑子里忽然打了个突——
不对啊,她刚才不是正在节目里准备绝地大逃亡吗?
那诡异的桌椅呢?
老谢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留言说吓到的快来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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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沈棠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从外头走进来的那个抱着一叠教辅资料的人不是谢曜灵又是谁?
脸上那蒙着的白布没得到周围同学半点异样的目光,好似她本来就是这里的老师, 并且任课好多年, 所有人才会对她的状况见怪不怪。
沈棠一脸懵地坐在座位上,好几次想给谢曜灵打眼色, 或是在她讲课从身边路过时拉住她的衣角,问问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然而纵使媚眼抛到眼角抽筋, 也没得那人多一秒钟的关注。
她闻见对方身上那熟悉的, 若隐若现的沉沉香味从鼻尖拂过, 然而伸出的手却恰好与谢曜灵的衣角错过。
沈棠茫然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 继而晕晕乎乎地就着对方熟悉的声音, 听完了一整节语文课。
煎熬的挺完四十分钟之后,响起的下课铃声唤回了她恍惚的神志——
沈棠如梦初醒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起身的动作太快, 椅子还未来得及拉开,直接撞到了后面的课桌, 甚至跨出的脚都被自己桌角绊了一下。
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只按照寻常的套路, 匆匆扯过语文课本, 朝着讲台边收拾资料的那个白色身影走去, 口中高声道:
“老师老师!稍等, 我有问题!”
谢曜灵的脚步顿了顿,脸庞转向她的方向,稍一颔首, 自然而然地做出个等她的姿态。
讲台下有些同学的目光从她身上随意地掠过,又顿觉无趣地收回,沈棠跟着谢曜灵离开几乎没引起什么注意。
她有心要问现下的状况,几乎将展开的语文课本摊在脸上,彻底挡住了自己的声音和脸蛋:
“老谢,你失忆了吗?”
不记得老婆这波操作是不是太骚了?
谢曜灵听见她的话,脚下的步伐蓦地一止,沈棠也跟着刹了车,保持着与她同步的节奏,只眼眸还望向她的方向,指着得到一个答案。
谢曜灵声音扬了扬,以便让过路的人能够听清自己的声响:
“我们两个现在在的地方,是——”
音量只不过是稍高的地步,仅能够让旁边路过的同学听见,然而沈棠就是在此刻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感觉爬上自己的后背。
就像是清晨蒲公英绒毛上沾着的细细密密的露水,湿冷的气息连半点细微处都没放过。
她浑身通电一样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禁不住地放下手里的课本,与身侧那冰凉的视线对上。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学生,双眼好似两个幽深的水潭,里头半点光都透不进去,只死气沉沉地睁着,整个人如同一只动作被定格的提线木偶,保持着单脚往前跨的动作,视线却锁在她们俩的身上。
沈棠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后面,发觉之前自己走出的教室里,全班的同学挤挤攘攘,有的趴在窗户上,有的走出了教室,如同丧-尸围城那般,不知不觉走了出来,视线木木地定格在她们俩的身上。
让沈棠恍惚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哪里的养尸地,惊动了一群长眠此处的人。
楼外的阳光正好斜斜的照射-进来,被上一层的走廊切去一半,剩下的一半铺洒在沈棠和谢曜灵的身上,却恰好落到最近的那个同学脚边,怯怯地不敢爬上那个同学的脚面,任他眉目拢在稍暗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