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齐弈柯对博弈结果实在不服气,于是掌镜变成了于瘾。不得不说的是整个直播的娱乐性就大幅增加,不得不让人感叹人于瘾果然是上过电视选秀的大明星。
“如果你是女生会选谁当男朋友?”于瘾念出这一条问题。
桌对边OSOM的DI大笑着说:“那当然于少,长得帅又有钱还他妈会画画。”
于瘾显然不太在乎,单纯是简灼离他近就直接回答了简灼的名字,随便塞了个人才开始现编理由,然后又把问题抛给了简灼。
没来由地,简灼突然就被问懵了。
女朋友不是没有谈过,只有初高中时因为大家都在尝试越线他才接受了那些女生的告白,虽然结束的时候都闹得不太好看。可对于简灼来说,以往的那些简单的关系里从来没有人能给他一种“恋爱感”,如果恋爱是起源自怦然心动的话。
他信“着迷”在恋爱中的分量,也信“陪伴”在感情中的必要。
身边的人正催促着他给出答案,倏地,他想起了刘志在佛像前为妻女祈福的样子,然后说,如果他是女孩应该会想和刘志在一起。
“大哥?为什么?你小子是不是已经喝醉了?”齐弈柯指着简灼已经绯红的脸颊说,在心里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其实你说的对,大嫂真的命好。”
一边的玩的熟的网红美女表示认同:“我也觉得。大哥那种,稳重又温柔,你看他在外面什么样子和他怎么对大嫂的就知道了。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会拼劲全力不让喜欢的人掉眼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珍重的是你。”
那几个熟悉的词语烧得他耳朵疼,简灼恍惚地听着,嚼碎了芝华士里的一整块冰。
他听见手机响,拿出来看见屏幕上跳出来的“周恕琛”三个字的瞬间,心跳一下漏了。
齐弈柯只听见持续传来的哒哒哒地打字声,转过头去只见简灼动作颇大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向后栽去,还软哒哒地拖了一声“NO”。
简灼显然有点着急,一下就蹭起来,对齐弈柯说他得回去。
齐弈柯疑惑了:“东西没拿?”
简灼摇头晃脑地,最后才点出一个头表示默认,然后飞快地就从酒吧里跑了出去。
而真正的原因却是简灼收到周恕琛刚刚给他发的消息,说为什么没有看见他出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周恕琛是为了补偿有事没法按时进场看比赛,所以才赶在下班的第一时间来接他,并且已经在地下会馆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了。
而他,却跟齐弈柯大剌剌地走了。
还是去花天酒地。
其实简灼明明可以给周恕琛说,让他直接回去,或者在通过聊天的方式告诉他自己的成就,但简灼并没有这么做。
酒精在血液里蒸腾,让简灼觉得身体意外地变得更轻盈,他往回跑着,许多灯影被他甩在身后。
简灼感觉在他和周恕琛这不很长的相处时间里,错隔的时节总是在发挥着效应,让他们总在奔跑。
第一次简灼十一岁,在周恕琛的校园迷了路,被周恕琛跑着在图书馆后的花园找到,穿着学院的篮球服。
第二次简灼十七岁,在周恕琛的校园里演出,跑着和周恕琛在银杏下擦肩,踩上迟到的界限跑向舞台。
第三次是简灼的十九岁,这一次又为了什么?
这次简灼只是想见见周恕琛,想抱抱他,想亲口告诉他:“我赢了,你眼光真好”。
第十五章 钥匙
彻底的小孩口味让简灼始终对甜食保持热忱,也能让他钟情于某特定品牌的碳酸饮料,但对于酒,却只是能尝的出其中的“酸苦辣”。甜呢?一点没有。所以他常常不能明白大人为什么爱喝这样的东西,生活已经很苦了,却还要自找苦吃。于是这缺乏锻炼的酒量就让他醉酒后世界只剩下色散后的红黄蓝偏差,和大大小小的斑斓万花筒,诡丽得很。
酒气和烟味同样难掩,所以在简灼撞进自己怀里的瞬间,周恕琛就知道他一定是喝了酒。
“简灼。”周恕琛叫了一声,却好像全然没有作用,那小孩仍然毫无反应,只是将头抵在他的肩窝,一言不发。
周恕琛有点无措,半晌才将手贴上简灼的后勺。他盯着简灼尖尖的耳朵,竟觉得很像好友Bjarn曾经养过的那一只沙漠狐狸。
“……你好,小周神父。”一惊一乍地,简灼突然黏糊糊地开口,尾音拖得极长。然后又伸手对周恕琛敬了个十分正式的军礼:“我来告解,我来忏悔。”
周恕琛觉得好笑,“犯了什么罪?”
简灼迷迷瞪瞪地抬头,先是飘忽忽地盯了周恕琛一会儿,接着又提高了分贝大吼:“对!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我不该不看手机,跟齐弈柯跑去喝酒。”简灼迷糊地说,肢体动作也变得很夸张:“让你在这里等了那么、那么那么久,好冷吧……”
话音未落,就瞧见简灼把自己的黑色工装外套脱下,垫脚就往周恕琛身上套。
周恕琛正想开口说话,简灼却又一下用手堵住了周恕琛:“你知道……你知道今、今天的结果吗。”
周恕琛笑着眨了眨眼,又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恭喜我。”简灼凑近了些,朝他呲牙。
周恕琛无奈,心想不是你不让我说话吗。他伸手搭上简灼的手腕,将那灼热的掌心从自己的唇边移开,又把那多事的外套挂回了简灼的肩膀,将简灼裹成了个茧:“没什么好恭喜的,本来这结果谁都知道。”
简灼一愣,跟着周恕琛往车那边走:“说的跟踢假球似的……”
他倒也不是菟丝子般的非要缠着人讨好话的类型,可偏偏觉得周恕琛应该给他好话。因为从一开始周恕琛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和周恕琛离了半步的距离,简灼就这样走在他身后,在微微摇晃的世界里盯着他的穿着考究的背影,一时间又想起他穿着白大褂的模样,想起他给人做治疗的样子,严谨到在简灼微渺的世界里显出一丝神圣来。
他又听见周恕琛问他,是不是要回家,这次总没有忘带钥匙吧。
头脑像是彻底被酒精阻住,简灼停在周恕琛的背后,有点固执地低声开口:“……其实这种成绩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说也肯定不比你当时高考、申学校、和后面大大小小的考试难,所以你觉得、大家觉得没什么也当然无可厚非,但对于我的意义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站上去、第一次彻底抛开所有顾虑去看待我的选择。”
简灼突然觉得路灯抛下的昏黄的光有些刺眼,于是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想了想,又笑起来:“我知道啊,我很清楚的。我就一社会边缘人,被主潮淘汰的边缘人!……我就站在这里,回头已经看不清路了,可前面的岸也离我太远,两边我都够不着。走到现在,我没能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所以我好羡慕你,羡慕你的一切,羡慕你能做好很多我做不好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我特别喜欢粘你的原因。只要看着你,就能够有环境让我幻想‘如果我一直沿着本来的路走,又会有怎么样的生活,是不是就不用天天在自我怀疑里过活了’。”
周恕琛清楚地知道,是自尊心支撑起简灼的全部身躯。甚至当简灼无法再三推掉他那块表示祝福的AP表,于是就开始往他银行卡里转钱,一笔一笔的,誓要将情意清算清楚的模样。
但此情此景下周恕琛却又实在是和醉鬼解释不清逻辑。原本他那样讲,只是觉得简灼的优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想要小孩戒骄戒躁,因为这并不只是终点,并不是他一点不在乎。
可他不知道的是,简灼从来不会对其他人袒露脆弱,只是对他一个人稍微地推开壁垒。
简灼攥住周恕琛长款风衣后面的纽扣,“我想听你说我很好,哪怕一点点的成就我也会在你面前提,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就是个混混,就是个废物。”
他说话的口吻淬满了迷惘:“明明最先开始,我只是嫉妒心作祟处处都想要和你比而已……但是为什么,越跟你呆得久了,我就越发不能控制自己,不停地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些什么,想要认可,想要陪伴,想要很多很多……”
简灼醉蒙蒙地,从后面轻轻环住周恕琛腰,动作很慢,竟显得有些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