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番外(28)

梁文先摇头:“续弦是绝对不可能的。”

“奇了。”沈情道,“我与你讲一事,你看怪不怪。”

“何事?”

“今早,我们大理寺门前来了一位姑娘,生得十分漂亮,穿戴也不似寻常人家,总之,像是个大家出身的千金。她自己写了状纸,到我大理寺来,状告京兆尹之子秋池,说秋池谋害了她的新婚丈夫。没过多久,秋池和京兆府的人到了,这姑娘被京兆府的人拉走之前,秋池曾对我说,这姑娘是他嫂子。”

“……可秋池无兄长啊?”

“是啊。”沈情道,“如果只这么说的话,还可以解释为,他有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兄弟相称,那姑娘是他那朋友的妻子,所以叫她嫂子。但秋池走之前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家兄无事,请大人放心。”

梁文先愣了愣,摇头叹道:“京城的人啊,好复杂……”

“是啊。”沈情无奈摇头,笑叹,“一个个看上去都是普通人,细究起来,全是故事。”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跑进揽月楼,匆忙向老板问了什么,咚咚跑上楼:“公子!秋公子!”

沈情朝那边看去。

三楼香川阁的门推开,那管事气喘吁吁道:“找不见了……心悦夫人不见了……”

秋池立刻问道:“大理寺去了吗?”

“派人去看过了,没有。”

“爹那里呢?”

“大人那里也没有。”管事说,“大人让我们派人守住东门,就怕心悦夫人离京。”

“离京?她不识路,离京要是丢了怎么办?!”

桌椅刺啦一声,三楼的丝竹声停了,沈情听见秋池说:“抱歉,家中有些急事,我先回去一趟。”

他匆忙下楼,与沈情和梁文先颔首后,快步走出揽月楼。

沈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有时候,好奇心太重,真是危险啊。”

梁文先见她双眼闪光,一副想要去探个究竟的热烈表情,更是忧愁:“沈情,沈情你听我说,你到了临昭,千万要谨言慎行,能少问不要多言,不要太好奇,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沈情轻笑一声,吞掉最后一粒花生米,结账。

“有些东西还需要打点,我先回大理寺了。”沈情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梁老爹,我也要好好交待你一句……不要记挂我,少操点心,莫要天天忧愁,常言道,福临笑家门,多笑笑。”

沈情结账时,本想包一块酒酥回大理寺给小乔尝尝,可问了价格,才知一块有二十文,沈情终究是舍不得,最后捎了点醋泡花生,拿油纸卷了带回大理寺。

午时下了场春雨,有官员发现大理寺西院的屋顶漏水,请了匠人修缮,侧门人进人出,临近吃饭,守门的也松懈了许多。

柳心悦观察了一会儿,把状纸塞进衣袖,搬起几块瓦当,快步跟上前面的匠人,进了大理寺。

成功潜入大理寺让她十分兴奋,左看右看,寻找着时机离开后院,到大理寺找那位沈司直。

跟随匠人将瓦当放在西院后,柳心悦悄悄溜出去,沿着路绕了一圈后,才发觉自己迷了方向。

柳心悦懊恼不已,只好到旁边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问人。

柴门轻叩,推开,见一裹着白斗篷的年轻小哥抬起头,像是干坏事被抓到现行了一般,惊恐地看向她。

他一抬头,柳心悦惊的退后半步,又好奇地看向他。

这人……说不清是妖精还是人,漂亮倒不是非常漂亮,只是眉眼鼻子和嘴,无一不精致,似画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心里不安。

但转念一想,大理寺这种地方,成了精的妖也不敢来吧?

柳心悦壮了几分胆子,细声细气问道:“呃……我想问问,要找你们大理寺的沈司直……应该怎么走?”

“你找沈司直?”那人一开口,柳心悦肩膀垮了下去。

哈,这一定是人了,妖精的声音,可没有这么难听。

“沈司直就住这里。”他从雪白的斗篷里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屋子,“但她不在。”

指完,再把手缩回斗篷,乖乖地原地站着,歪着头打量着陌生人。

“谢谢……那,现在上哪能找到沈司直?”柳心悦笑了起来,温柔一礼,说道,“我身有命案,想与她说。”

“她上街了。”

“哦……这样啊。”柳心悦遗憾道,“那我把诉状放在这里,她回来后,你能拿给她看吗?你叫什么?”

“我姓乔,是这里的仵作。”

柳心悦惊讶了一瞬,本来想把状纸交给他,现在又犹豫了。

“你要在这里等吗?”乔仵作指了指树下的石板凳,“我刚煮了茶。”

“不了,明天我再来吧。”柳心悦给他笑了笑,正准备走,又听到乔仵作说:“明天我们就到临昭去了,你有什么案子要报?可以报给京兆府,你不知,我们大理寺只……”

“我才不报京兆府!”她突然提高了声音,皱眉道,“京兆府的那些人都向着府尹的亲子,才不会为铭哥讨公道!”

柳心悦发完火,怒目看向乔仵作,却被乔仵作委屈巴巴的神色给吓到了。

“啊,实在不好意思……”柳心悦手足无措道,“没吓到你吧?”

乔仵作轻轻摇了摇头,慢慢走上前了一些,说道:“那你找大理寺别的人问问,或者,你报给刑部,如果是命案,我想他们不会不管的。”

“他都打点好了,不管是刑部还是京兆府,只要我去,很快就会被他知道,诉状也不收,也无人敢接,最后总要被他给绑回去……”

乔仵作道:“今日大理寺王司直当值,我带你去报官。”

“不不不,沈司直……”柳心悦连连摆手,“我只要沈司直。”

“为何?”

“我早上来过你们大理寺,一定是秋池打点了,你们大理寺的田寺丞说大理寺不受理我的案子,让我有什么冤屈,报给京兆府……只有沈司直,只有沈司直她接过我的状纸看了,还问了我情况。”

柳心悦紧握着拳头,狠狠道:“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要找给他看!”

“那你在这里等她回来吧。”乔仵作说,“只是,她就是受理了你的案子,也不一定能办,我们明日要到临昭去,不在京城待。”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乔仵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柳心悦:“这怎么行呢?”

“诶?”沈情一回来就看见院子里头站着两个人,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她来找你。”乔仵作说,“我也是来找你的。不过,我们可以随后再说,你先问问她吧……”

看到给她福身行礼的柳心悦,沈情惊骇:“你不是那个……秋池的小嫂子!你怎么进来的?”

“我姓柳。”柳心悦跑来,亲切拉住沈情的手,将她拉入院中,“司直大人,求求你,帮帮我,找到铭哥吧。”

不得不说,沈情那该死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把那一卷花生塞给小乔,转身坐下,问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柳心悦微吸口气,欲讲先落泪:“我二月二成的婚,第二天早起,我醒来,铭哥神色凝重,说秋池找他,就这样离开了家,这之后就再没回来……”

沈情道:“你夫君跟秋池什么关系?”

“算是他兄长吧。”柳心悦道,“京兆尹死了夫人后,养了个外室,我夫君就是外室带来的孩子,随生父姓安,叫安铭。后来,我夫君的母亲去世,京兆尹把我夫君接回秋府,让他做了管事。”

“你现在住在秋府?”

“不……我住在小西街,是京兆尹给我夫君的宅子。”

沈情心道,回头遇见梁文先,一定要告诉他,京城三痴中的京兆尹秋利死了夫人后,养了个寡妇做外室。

不过……沈情问:“秋池与你夫君关系如何?”

“他二人兄弟相称多年,关系很好。”

“那你为何怀疑,是秋池谋害了你夫君?”

柳心悦手忽然攥紧,泪水在眼眶中打颤,好半晌,才沉声说出:“秋池……是恨我夫君。他……”

柳心悦闭眼许久,终于狠心说了出来:“最初,我与秋池……先结识,秋池他爱慕我,后来才……”

沈情飞快地收起惊讶,身子前倾,双眼放光道:“你是说,你怀疑你与你夫君结亲后,秋池怀恨在心,谋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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