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之河清海晏+番外(10)

这时,熟悉的药草味飘来,沈情侧目,只见一双修长细白的手,动作轻慢地拆开干净崭新的钱袋,从里面倒出十文钱,手指尖挨个数了数,给了小二哥。

“乔仵作,你不来两个?好不容易见你一次,我给你算便宜点。”小二哥说,“刚出笼的热包子,软和的!”

乔仵作轻轻摇头:“病了,忌荤腥。”

沈情呆了呆,抱着包好的两个肉包子,给他道了谢:“今日回房取了钱便还你。乔仵作家在哪里住?”

“大理寺后房西首。”乔仵作说,“白日,我都在的。如若过了戌时找我,就去北角的停尸房,若都找不见,那我就是在刑部,等一等就回来了。”

“嗯,知道了。”

回了大理寺,沈情站在停尸房前狼吞虎咽吃了包子,手抚着胸顺气。

乔仵作见了,很是好奇地睁圆了眼睛看着她。

沈情愣了下:“何事?”

“……明明只有沈大人一人在吃饭,却像是有人跟你抢一般。”他倒不是嘲讽,而像是真的在惊奇。

沈情:“……对不住,失仪了。”

她是想快些进去看尸体,印证自己的猜测,这里又没旁人,因而才这般不顾形象的吃包子,没想到乔仵作看见了,还要特地问出来。

她想起乔仵作闹市吃面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好奇不已。

这乔仵作,该不会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公子哥吧?可世家贵族子弟再落魄也不会沦落到当仵作,沈情犹自摇了摇头。

再次见到尸体,沈情比复核时,还要仔细。

“有许多疑点。”沈情说道,“床上的血迹……地上的血迹,伤痕,还有李复……乔仵作验尸时,就没此疑问吗?杀人者,真的是李复?”

乔仵作摇头:“仵作只验尸,不断案。”

“嗯,也是。”沈情拿起死者的手,看着她手上的刀口。

沈情指着她手心中的伤口,说道:“刀口不浅,是她在抵挡行凶之人的刀时留下的……”

沈情抬起胳膊,护住头,说道:“你看,手心朝外……我们想象一下,那晚行凶人拿着刀来,她先抬手抵挡,护住了头……于是手心留下了刀痕。”

乔仵作静静听她说,没有打断。

“哼……”沈情笑了一下,“我就说这案子有问题。”

她说:“两家离那么近,稍微出点动静都能听清,假使是李复后半夜发疯,拿家中菜刀杀她,那从手上的伤痕可以看出,她那时有抵挡过。这就有问题了,既然已经伤到了她,她一定会呼救,起码会冲出去,打开门,向邻居喊,李复疯了,他砍伤了我,即便不会出门呼救,也会大声训斥李复……但邻居却说,没听到她呼救,也没听到她惨叫,只听到她说,你这个畜生,活腻了……普通人,被刀砍伤,一定会疼痛不已,可是她没有叫。也就是说……”

沈情看向尸体胸口的致命伤。

“她抵挡之后,凶手再次动手,第二刀下去,她就死了,所以她没有呼救。人已经死了,身上却还有这些砍伤,证明行凶之人还在一刀刀的砍她,看起来像是疯了的人才会做的事……”

乔仵作:“这么看,李复还是凶手?”

沈情笑道:“那可不一定,装疯卖傻,小孩子都会。”

她直起腰,取下腰牌,说道:“再去趟刑部牢狱司,如果小林村的那些孩子没骗我的话,凶手一定不是李复。”

乔仵作好奇:“那些孩子?”

“哦,不是调戏你那个孩子。”沈情说,“你有没有发现,孩子们在学李复发疯时,把树枝当作刀时,用的是哪只手拿的?”

乔仵作愣住:“……左手?”

“原先我怀疑是那个女孩子是左撇子,但她站在土堆上举起手说要玩游戏时,举的是右手。他们的游戏规则,如果我没推错的话,应该是用手中树枝碰到人,就算‘杀人’成功。那个女童用左手拿树枝,却用右手拽住了男童的发辫。所以,她的惯用手,应该是右手,那么她左手拿树枝,学的应该就是李复。”

“此外,轮到男童当学李复时,男童用右手拿的树枝碰触女孩的衣服,女孩说,你学的不像,所以不算,那男童就用右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换到了左手……”

乔仵作看向尸体:“刀口和伤痕……行凶之人是用右手拿的刀。”

沈情点头:“不错,所以我现在,要去刑部再看看李复……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抢了陈大人手中的扫帚,当时先伸出去的是左手,扫地时的姿势也与我们不同。”

沈情肯定道:“李复,应该是个左撇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是个左撇子。

☆、刑部的大姐头

沈情打定主意要到刑部再审李复,乔仵作却不能陪同前去:“如有需要,沈大人可以找当值的仵作验伤检尸,我跟着去不合规矩。”

沈情这才知道,乔仵作只在夜里戌时之后当值。

沈情遗憾告别乔仵作,一人前往刑部牢狱司。

乔仵作回房休息,至后院,见平日里照料住在后房官员们起居的大娘站在门口,正与搬东西的杂工闲聊:“这次只来了一位大人?少卿大人给了她几品?”

“司直,六品。”那杂工说,“我听前头的大人们说,宫宴之后,咱大理寺还要进来几个七品。这位六品大人这回可是头名,李大人特地嘱咐过,等宫宴见了圣上,这位大人许能搬出去建府,让您这几日好生照料。”

“哎!晓得了!”大娘应下,又见乔仵作站在旁边等着进后房门,惊奇道,“小乔?我以为你还在房中歇息,你哪去了?”

乔仵作垂下头,像调皮后回家等着挨骂的孩子,低声回:“街上……吃面去了。”

“我说午时叫你吃饭,你怎么不应,我以为你还在睡!”大娘说道,“你可留点神,快要到圣娘娘节了,万一让人逮去了可怎么办?也怪老乔,领着你算什么命,生辰八字全被人知道了,害你遭那么大罪……”

“我没事的,已经过了年纪。”乔仵作说。

“还是少出门好……提心吊胆的。”大娘道,“下次出门告诉我一声!”

沈情摸到刑部,白天牢狱司的官员们比晚上多,提牢厅热热闹闹,每个隔间都有审讯声。

沈情到了正厅找在值官员提李复来,脚刚迈进门,就见一个精瘦男人飞了出去,在她眼前画了道弧线,重重摔在地上,吐了口血,抬起头,却还笑,满脸舒爽地翻身磕头:“大人踢得好!小人再也不敢了!”

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绛紫官服,右腿高高翘起,踩在放满公文的桌案上,慢条斯理地用质地柔软泛珠光的丝帕擦了光洁干净的靴子,鼻子里轻轻一哼,丹凤眼高高挑着,似她现在的神情,居高临下看着那人,语气厌恶道:

“若不是穿着这身官服,像你这种奸\\淫继女虐待亲子的畜生,我定要一把火烧了,免得你污了这盛世!押下去!把案宗拿给大理寺!告诉程启,此人不必等秋审,给本官速速定罪砍了脑袋!”

左右狱卒齐声答是,提着这人离开。

那丹凤眼女官收了腿,又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灌进肚子,说道:“铁证如山还想抵赖,去他爹的,累死我了!”

沈情见她喝完,才上前行礼:“见过大人,下官是大理寺司直沈情,想来提审初六小林村杀嫂案的疑犯李复。”

那女子放了茶杯,皱眉道:“小林村杀嫂案?”

刑部门下司部众多,官员们各司其职,这女官穿的是绛紫官服,应是刑部侍郎之一,官至侍郎经手的案件就多了许多,沈情以为她不知小林村杀嫂一案,正要解释,忽听那女子自言自语道:“那不是刘桐办的案子吗?大理寺?怎么,此案有疑?”

最后一句,是问沈情的。

“正是!”沈情见她知晓,立刻直起身回道,“下官心有疑惑,想再审李复,印证猜想。”

“案宗可带在身上?”

“在。”沈情双手呈上。

那官员又优哉游哉喝了口茶,眼皮都不抬,懒声道:“去提李复来。”

沈情见她一目十行看完案宗,问道:“下官是今日刚来大理寺的,诸多事宜都不明白,不知可否问大人姓名?”

“苏殷。”

果然是刑部侍郎!沈情尚在崖州读书时,就听过苏殷的名字,听闻她铁面无私,三年时间,断案千起,十年便官至刑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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