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独占(3)

作者:江有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下手的人似乎想把他活活打死。

在雨中跪了太久,伤口被浸得有些胀痛,似乎还有发炎的迹象,又痛又痒。

贺寻决定先处理这些伤。

没有理会执拗的敲门声,他扶着墙,慢慢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其实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消毒的东西,贺寻心里很清楚。

空置了整整十年,这么多年以来,他是这间房子唯一的访客。

能用能吃的东西大多被肆无忌惮的老鼠们糟蹋完了,还能留下些什么。

然而到底还是让他找到了一瓶白酒和一把剪刀。

白酒不知什么年份,剪刀已经生锈。

盯着锈迹斑驳的剪刀看了一会儿,他垂下眼,在灶台边十分潦草地磨了磨锈迹。

脱下的衬衫很快被剪成一条一条。

敲门声还在响,贺寻沉着脸,先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把白酒倒在布条上。

毫不犹豫地朝伤口处按去。

露在外面的那只黑眸骤然锁紧。

白酒浓烈,酒精接触伤口的瞬间,仿佛被人重新在旧伤上狠狠抽了一鞭。

钻心的疼。

然而他只是顿了一秒,便面无表情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像是感觉不到刻骨的疼痛。

不过一会儿,半瓶白酒下去,用过的布条堆成小山。胸膛和小腹处的伤口都消毒完毕。

贺寻却在此刻犯了难。

背上的伤隐隐作痛,只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为自己消毒。

捏着布条,他盯着剩下的半瓶白酒思考片刻,放弃了直接把酒倒在背上的可能。

敲门声还在响。

妈的!

浑身上下都在疼,执拗的敲门声让贺寻心烦意乱。

有完没完!

顾不上还没消毒完毕,他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

*

时晚原本不想敲这么久。

但放在门边的那把黑伞让她很在意。

昨天那个少年应该住在这里吧......

她轻轻敲着门,不由自主地咬紧嘴唇。

死寂的眼神令人印象太过深刻,她下意识的想知道对方情况如何。

不过好像并没有人在家,敲了许久都没人应门。或许是去了医院。

抬手敲了最后一次,她微微吸了口气,准备离开。

门却猛地开了。

两个人都是一怔。

压根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会是个小姑娘,贺寻有些诧异。

才搬来这里三天,除了天天冲他大吼大叫的段秀娥,他其实并不认识什么人。

但眼前完全呆住的小姑娘有种熟悉的感觉。

时晚被吓坏了。

右眼上的纱布证明眼前的少年和昨天跪在荷花池边的确实是同一个,气质却截然相反。

那只深沉的黑眸微微挑着,不再像昨日一般毫无波澜,漠然里挟着几分狂妄和不耐,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过于锋锐的打量眼神刺得时晚稍稍垂眸,然而视线略微下移,脸颊便骤然滚烫起来。

这人怎么不穿衣服!

性格有些刻板,顾忌已经长大的女儿,时远志在家不会脱掉上衣,即使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也坚持穿戴整齐。

所以时晚从来没如此近距离见过异性赤.裸的胸膛。

又惊又羞,她的脸登时红了,甚至都未曾注意到对方胸膛上一道又一道的伤。

“我......”

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时晚低下头,羞得几乎要哭出来。

原本的来意被忘了个干净,她支支吾吾几声,最后还是决定和昨晚一样赶快逃离。

然而贺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盯着少女精巧秀气的下颌看了一会儿,再看看楼道里的黑伞,他眼眸稍沉。

“喂。”

时晚刚想走,手腕一凉。

少年指尖冰凉,却十分有力,轻轻松松将她扣住。

几分酒气靠近。

喑哑嗓音里掺着一丝轻佻:“小朋友,帮个忙呗。”

第3章

时晚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手腕被牢牢捉住,温热酒气吐在耳边,醺然中带着点儿似有若无的暧昧。她的脸蓦然烧起来,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哐当!”

直到防盗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响起,才瞬间惊醒。

流氓!

这年的治安状况远远不及十几年后监控系统全面建立时好,恶性案件常有发生,报纸上隔三差五能看见女性被强.奸猥.亵的报道。

向洁常常叮嘱时晚,单独在家一定要小心,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晚上也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等着爸爸妈妈来接。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在家属院里被强行拖进来的场景。

时晚的脸一下白了。

曾经看过的报道一篇篇出现在脑海中,浪潮般的恐惧扼住咽喉,理智告诉她应该尖叫求救,现实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手脚都发软,她只能死死盯着少年。

拎起酒瓶,贺寻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面色苍白地靠在门上。

“拜托你了。”然而毕竟是个男人,不懂女孩的心思。身上又带着伤,他压根没想那么多。语气散漫。

径自把白酒和布条都塞到时晚手里。

然后直接转过身去。

贺寻的动作干脆利落,倒是时晚在原地愣愣站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对方背上一道又一道的伤。

脱下衬衫后,贺寻看起来并没有昨夜暴雨里那么瘦削孱弱。

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年肩窄腰细,肌肉线条流畅自然,每一根都恰到好处地透着肆意快活的张力。

生机蓬发,年轻而飞扬。

所以......

时晚惊疑不定地看着交错纵横的红痕。

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少年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时远志夫妇遇事讲道理,连句重话都很少说,这么多年更是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

但不代表时晚认不出这些红痕是一鞭一鞭重重抽出来的。

是家暴吗?

她下意识这么想。

“喂。”然而还没待细想,少年低沉的嗓音响起,“快点。”

倒不是贺寻有意要催,他的腿还疼着,实在站不了多久。

带着伤,他语气里不自觉掺了几分不耐和凶狠。

时晚眼睫一颤。

被挟持的恐惧尚未消散,房间里浓郁的白酒味激得人头脑发晕,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照做。

酒精再度接触伤口的瞬间,贺寻霎时咬紧了牙关。

操。

他忍不住想骂人。

疼是必然的,他先前消毒时已经习惯了,眼下的情况却又有些不一样。

似乎是怕弄疼他,身后那只小手没什么力道,小心翼翼,迟缓而软绵绵的按在伤口上。

很体贴。

也分外的疼。

拿白酒消毒与上刑无异,而这种缓慢的速度简直是在延长用刑时间。然而贺寻终究什么也没说。

能找到一个肯帮忙的人就不错了,还挑剔什么。

反正命硬,又不是挨不过去。

于是他皱着眉,任凭少女软乎乎的小手在背上动作。

额头上薄薄一层细汗。

贺寻咬着牙,时晚也不好过。

从未像现在这样亲密地接触过异性的身体,紧张之余,狰狞的鞭痕又让她心惊。

又羞又怕,抱着赶快处理完就能逃走的心态,她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好在少年一直很安静,除了肌肉硬邦邦地绷紧,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唔。”

然而到了最后,当时晚轻轻按上腰间凹陷处时,贺寻一个没忍住。

和他自己处理伤口的感觉完全不同,少女指尖真的很软,像是夏日轻盈飞舞的蝴蝶,缠绵细腻地吻在鞭痕最末端。

让人心口一滞。

瞬间失控。

“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到底出声还是有些丢人,为了掩饰尴尬的情绪,他轻咳一声,语气略带威胁,转过身去。

然后贺寻就笑了。

昨夜风急雨骤,灯光又昏暗,雨衣遮去大半面容,他压根没看清时晚长什么样。

现在少女仰着脸,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段秀娥没说错,平心而论,这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

或许是因为害羞,瓷白小脸沁了层薄而透明的粉,鸦羽似的长睫轻轻颤着,纤长美丽。

清透杏仁眼里落着窗外树影,微风吹过,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就是现在红了眼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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