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零儿和秦旻则两人暗自较着劲。
何零儿急了,要不是她长的不高,她能跳起来把他头打爆了:“秦旻则你别太过份了啊,我警告你啊,赶紧把我手松开。”
她脸被晒的有些红,因为用着力气,牙齿也咬的紧,这几个字像是牙缝里蹦出来的,把脸憋的更红了,一双小圆圆眼里都快迸出火花了。
秦旻则心软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何零儿见他没动静,像老僧入定,跺了跺脚,气的口不择言:“秦旻则你还没有点暗恋者的自觉性了!有你这样对待你的被追求者的吗?!我告诉你啊,你要再不放开我,我就......我就......”
她脑子一打结,舌头就突撸了,吭哧吭哧的”我就“了半天,心里也恨对鬼说话说的可溜了,怎么对人说话就老是打疙瘩呢。
“你就什么?”秦旻则身上的气息变了,刚刚还是阎王的样子,刚冷的气场一下子散了,笑的有些温柔,还有些恶意。“你就什么?”他又不怀好意的问了一遍,还坏心眼的故意低下头来,对着她的眼睛问。
形势急变。台上苦雨阵阵,唱着像是哀乐,台下何零儿的心里也是下了一阵苦雨,哗啦啦的把她的气全浇灭了,但烟气还在。
皱了脸,何零儿脸上燥热的慌,鼻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秦旻则心怔了怔,有点想亲下去的念头,但地方不对,时间不对,面前的人正瞪着自己,更不对了,他只能压下心里的痒意,眼睛错开,看向别处。
手抓的没那么紧了,何零儿手腕一转,就脱了他的桎梏,想着刚才落人于下风的尴尬,她手掌往上拍着他的额头推离了他,也让自己逃脱了他有如烈火下烧烤的身体。
“我就什么我就!我就把你的天眼关了,把恶鬼放到你身边不停的在你耳边不分昼夜的唱歌,释放他们的怨气,让你晚上睡不好,早上起不来,黑眼圈大的能挂到你脖子上!”
她眼睛张的圆圆的,里面的眼珠子黑黑的,张牙舞爪炸毛的时候像是虚张声势,挥舞着小爪子想来挠你一下,但爪子上的指甲都是圆润的,压根伤不了人,但秦旻则知道她是挺生气的。
刚刚自己一急,惹恼了她。
正在犹豫怎么示好,忽然陆肃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五娘你别不识好歹,跟了我,我保你吃香喝辣还能快活!比那穷酸书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
陆肃的声音有着少年气的稚嫩,很好辨认,即便这声音变了腔调,变的有些遥远,所有人也都听出来了。
他划着手臂,将宽大的袖子抛到另一只手臂上,嘴里唱着陌生的词,眼神陌生,脚下步子熟练,几个小踩定点在黄五娘身前,扣住她的手腕。
那是一张陆肃的脸,却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如提线木偶般做着熟练的动作,唱着像是唱了几百年的戏。
***
陆昌柄身形一震,庞大的被戏耍的怒气从胸口窜出,抿进了唇,手紧的直在颤抖。
“你们有谁看见陆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气沉丹田,发问如震颤人耳膜,让陆盛原本要惊呼的声音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陆奇霜脸色也很难看,她摇摇头,视线转向陆萍及陆盛。
他们不敢看陆昌柄,有些愧疚于没有看好陆肃,低着头,幅度很小的摇头。
拐杖狠狠一跺地,地面上瞬间起了一个坑,“混账东西,连个同伴都看不好,危难时刻只顾自己,不顾同门情谊,我怎么会教出你们这群东西!”
陆萍和陆盛头垂的很低,下巴快要贴上胸口,一言不发。
陆肃扮演的林大正在强抢民女,眉峰起跳,深灰色戏服长至脚踝,白色腰带只要侧边打结,戏曲风很浓的和黄五娘你推我挡数十个回合后,突然发作,一巴掌甩了过去,只打的黄五娘身体不住后倾,磕到桌角。
他凶神恶煞,平时看有些稚嫩的脸涂上了油彩,又做足了表情,言行举止粗俗不堪,将林大仿的个十成十的像。
陆盛被骂的头越来越低,偷摸眼角看向台上,看着陆肃唱那些戏,看的心惊肉跳。
何零儿说:“我们虽然可以触碰到这里所有的东西,却不能接触到这里的人,像是两个时代面对面的碰撞,但中间却仍然不相连。”
换句话说,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很难进去,反之,那个年代的人也很出来。
“像是两个正级的磁铁,隔着距离能够相安无事,但想靠近,却不能实现。”秦旻则解释说。
“但是陆肃是怎么过去的?”陆盛急切发问。
“他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们没发现他身上的异常吗?”何零儿问。
陆萍作为三人里最大的一个,出门都默认是照顾人的角色,先是弄丢了陆盛,现在又是陆肃,他心里低沉,很不好受,却也想将功补过,努力的回想陆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一想,还真让他想出点什么东西。
“昨天......不是,准确的说,就在上一个晚上,我跟踪......”他看了一眼正对他笑眯眯的何零儿,才察觉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尴尬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接着说:“我跟着他们走的时候,在黑暗里看了一眼陆肃,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黑,我觉得他的胸口心脏处突然凹陷了一下。就像......”
他闷头想了会,“就像布盖着一个空碗,但一个重力压下去,空的地方就会下陷。”
何零儿想象了下那画面:“就是说,你看到陆肃的心脏处空了。”
陆萍眉头挤成了一座山,他努力的回想,“不确定,因为天黑,也没有路灯,只有月光,但那时陆盛正好用手机打开了后置摄像头在照井底,起身的时候晃到了陆肃的身上,我才看到,时间太短,我以为我自己是眼花。”
“不排除是眼花的可能。”陆奇霜说。如果看错了,那么他们就会被引向另外一个思路。
秦旻则有疑问:“心脏处空了,没流血吗?”
何零儿还对他刚刚的事耿耿于怀,冷哼了一声:“那这些人还没影子呢,你猜他们会不会流血。”
秦旻则一滞,看了眼何零儿,没说话了,但还是嘀咕了一个字:“会。”
说完,何零儿的眼风像软刀子一样射在他身上,他摸摸鼻子笑了笑。
陆奇霜:“然后呢,看完了之后陆肃还在吗?”
陆萍看完只疑惑了几秒当自己眼花,有任务在身他也不敢耽搁,只想着回来后再说,但回来后他心思转到了别处,早忘了这档子事了,连陆肃在不在他都没在意。
想到这,他又不由的懊丧起来。
陆奇霜见他不说话,又把视线转向陆盛,“你呢,陆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陆盛被点名点怕了,什么心脏空了,有没有流血,他都没注意到,连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支吾了半天,险些被陆昌柄的一棍子扔过来砸了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脑袋开花。
第72章 今天和好了吗
陆盛企图在台下把陆肃拽下来。但摸的到衣服却拽不到人。
何零儿拍他后背,他转头后她手往后一拨拉,陆盛半点犹豫都没就走到了后面,把位置让了出来。
她站在台下最近的地方,舞台和她的锁骨齐平,她还能把脑袋搁上去最近距离的看着上面。
四个乐师坐在最边上,穿着粗制麻衣卡着节奏伴奏。
何零儿头搭在台上,眼珠子往上才能看全人,偶尔眼珠子看累了就看他们的脚:“昨晚陈九说这些伴奏都是那个什么澜姐带来的人。但演员除了她自己却都是现找的。”
她头仰的脖子酸,刚想伸手揉揉,一只大掌比她更快的捏上她的脖子,轻柔的按压了一下,她每个毛孔都舒爽的直叫,秦旻则手插着裤兜,一手在她手上动作,走在了她身侧和她一起看台上。
何零儿惦记着刚刚他们的冷战,却又不想“拿人的手短”,头贴着舞台想往边上走脱离他的手心,脖子的力道突然重了下,她一只脚跨出去却没能把另一只脚带过去,被定在了原地。
“你干嘛呀。”何零儿不满的冷哼。
秦旻则没回,用了点力气控制住她,说:“演员都是村里的人,而且村里的人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那个女人给出的报酬挺高,他们种几个月的田,卖几个月的大米也没有这个数,所以他们答应的挺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