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以岚摇头道,“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大不了咱们直接将人给带走就是了,我只需要她手里的东西,其他的,她怎么样,我不管。”
君无弈点头,“那是有什么烦恼的?”
洛以岚摇了摇头,忽然道,“对了,刚才和张薄将军说的事情,赤麟军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么?陛下的用心……”
和洛以岚说话,君无弈就显得轻松自在也直白多了,“陛下想在军中培养自己的人。”
洛以岚皱眉道,“张将军?”
可是,在她看来,张薄怎么看怎么不符合庆熙帝的人选,虽然相处的机会不多,但张薄的性情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人看起来耿直,但他绝对不会是容易反水的那个人啊。
大约是看出了洛以岚的疑惑,君无弈笑道,“不必张薄做什么,陛下知道他是我的人,把月华嫁给他,只要陛下有所行动的时候,张薄不会成为我的助手就可。”
洛以岚笑了,“但是,一个公主,真的能成为陛下的武器么?”
君无弈摇了摇头。
洛以岚笑道,“反正我是觉得张将军这步棋,陛下是走错了,而且他根本没必要防你,多此一举。”
君无弈笑了笑,没说别的什么话,眼中却多了几分温柔。
在君无弈看来,或许陛下不必防着他,但他却要防备皇帝,毕竟,他现在有了岚儿,有了家。
*
张薄的赐婚圣旨下来了,紧接着,礼部和钦天监计算好的日子也出来了,就在洛以岚和君无弈大婚后不久的八月底。
自从来见过一次君无弈之后,后边张薄似乎就越来越镇定了,接下了圣旨,他的将军府置办大婚的物品自有管家和礼部的人,而他则像以往一样,该练兵的练兵,依旧一个月里十天半个月都生活在军营里,将军府反倒成为了客居之地。
别看他不参与那些朝堂弯弯绕绕的东西,但张薄懂,陛下让他娶公主,是为了卸掉王爷的左膀右臂,但他张薄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魏王一个人,魏王的左膀右臂岂是容易卸掉的,而他也感到非常烦躁,回到金陵的日子,远没有在边疆那么自由自在,有时候上朝,听着那些朝臣为了一件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他就觉得不爽,也更加怀念边疆的日子。
因为种种情绪,连带着对那位尚未见过面的月华公主,张薄都觉得不待见了。
这娇滴滴的皇帝的女儿,日后就养在后院得了,他张薄喜欢的就不是这种类型。
*
自从发现信件丢失了之后,陈婉娘便想方设法去见陈师师。
她不知道信件是什么时候丢失的,等她发现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洛渊拿走了,但后边的试探发现并不是洛渊,甚至差点引起洛渊的怀疑。
那么,第二个让她猜疑的人便是陈师师了,毕竟,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陈师师,而对于那一晚她缺席了的再开张之夜,陈婉娘始终保持怀疑。
陈师师虽然极少出门,但却并不是不出门。
今日,她的娇子在一家绸缎庄的门前停下来。
掌柜的见到门口停了一座华贵的轿子,赶紧亲自出来迎接,看到轿子里出来的人,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位便是曾经的在望云馆红极一时的陈师师,而今,已经成为东宫的座上宾。
虽然陈师师露面的机会不多,但一经露面之后,便有人将她的画像画了下来,甚至,金陵城一些风流而才名颇重的画家,都争相描画陈师师的画像,力图将其神韵表现出来。
掌柜的自然也是见过画像的人,笑容满面得走上来,“这不是师师姑娘么,今日是什么风将您吹过来了?”
陈师师温和地笑了笑,这一笑,几乎晃花站在门口候客的伙计。
陈师师道,“也没什么事儿,听说掌柜的这儿,最近来了不少料子,闲来无事,我便来看看。”
掌柜的眼前一亮,“可不是,前几日,刚来了几匹,那夏装最好用的雪锻刚到呢,师师姑娘可真是消息灵通。”
陈师师掩唇笑道,“往常制作衣物的布匹都是从掌柜的这儿拿着,掌柜的什么时候进什么样的货,还不好知道么?”
掌柜的喜笑颜开,忙把陈师师迎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包厢,而后陆陆续续有伙计的拿着布匹和衣物款式的图样进去。
陈师师才刚刚进去不久,外边就传来了陈婉娘的声音,这也是一个大客户,何况这两个还关系匪浅呢,外人尚不知着两个私底下有了嫌隙,因此,陈婉娘一出现,掌柜的便自作主张地告诉陈婉娘,陈师师也在店中。
陈婉娘当然知道陈师师也在,她今天可不就是为了陈师师才来的么?
陈师师自然也听到了声音,也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陈婉娘想要见她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而她今天出门的目的,自然也不只是来买东西这么简单。
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站在门外的陈婉娘,陈师师含笑叫了一声。
陈晚娘看过去,便看到陈师师站在门口,将近一个月不见,如今的陈师师,依旧如在望云馆的时候那般美丽动人,但是,陈晚娘却也发现了她的不一样,比起在望云馆那会儿的美丽动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纯的气质,如今的陈师师,眉眼里多了几分妩媚,年轻小女人的神采。
作为一个过来人,陈婉娘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脸色也不由得阴沉了几分。
陈师师笑了笑,将陈婉娘请了进来。
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都被打发走了,就连两人的丫鬟也被打发到了门外守着。
坐下之后,陈婉娘打量了几眼,看着陈师师,“一个月不见,师师倒是变了不少。”
陈师师放下手里的图册,看着陈婉娘含笑道,“人人都是会变化的,师师自然也会,何况,师师的确和娘许久不见了,娘咋然一看觉得我有了什么变化也不足为奇,倒是娘,这些日子,身体还好么?”
陈婉娘怒道,“你别叫我娘!”
陈师师低眉轻声道,“娘不肯认师师了么?”
陈婉娘道,“如果你还把我当成你娘,你就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太子不是你的良人,你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人,太子是什么人,进了东宫,日后再往前,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结果你把我的话当成了什么,当日若不是你有意灌醉我,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陈师师低头看着自己被涂了一层淡色的指甲,莹莹闪着光芒,轻声道,“太子不是我的良人,就一定会是未来太子妃的良人么,娘你看看,太子现在还不是被我迷得团团转了,至于未来的太子妃,正不知道在哪里生闷气呢。”
陈婉娘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陈师师笑道,依旧很柔顺地道,“师师知道,娘听见了,还有,娘真是爱开玩笑,像咱们这些青楼女子,说什么良人呢,人生苦短,及时行欢,说什么长久,只要眼前的一时一刻,我就已经足够了,不像娘,贪图长长久久。”
陈婉娘脸色忽的一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娘觉得我知道了什么?”陈师师眉眼含笑,问道。
陈婉娘今日来找陈师师,就是为了确认她有没有从自己的房间里拿走了什么东西,尤其听到刚才这番话,陈婉娘心里越发没有谱,眯了眯眼,问陈师师,“你是不是从我这儿拿走了什么?”
陈师师略微惊奇,“娘怎么会这么问?”
陈婉娘冷哼一声,“师师,别跟我装傻,你是什么人,别人不了解,我是你娘我还不了解你么,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毫无顾虑地住进东宫,我没有办法让你从东宫出来?你的依仗是什么?”
陈师师笑了笑,表情慢慢变得沉静,“那么娘觉得我的依仗是什么呢,既然娘这么觉得,那么这段时间为何无动于衷?”
“东西是不是在你手上?”陈婉娘再次问道。
陈师师沉了沉眸,其实并不太确认陈婉娘口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以她对陈婉娘的了解,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即便陈婉娘中了迷香也仍旧三缄其口的盒子。
是那个盒子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陈婉娘甚至想要跟自己撕破脸皮?
陈师师不动声色地看着陈婉娘。
如此一来,陈婉娘变越发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