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宁敲敲黑板,看向这帮恨不得站起来看裴延的学生,揉了揉头发:“下课要不要拖堂五分钟,看你们都不太情愿,那就到点下课好不好?”
一群人吼:“不好。”
叶世宁:“怎么着,还想早下课啊?信不信我拖十分钟?”
“信,我们愿意老师拖十分钟,我们是热爱知识的孩子,老师辛苦了,老师我们爱您。”
叶世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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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十分钟,中后排,窦扬凑仔苏合香耳边,“你看小唐晚跟裴延学长坐一块,这背影多和谐,多般配。”
唐晚小小的坐在那里,头发绑起来,发尾在从肩上溜到后背,她晃晃脑袋,重新把头发拢回去。
裴延是整个人都靠着椅背,懒懒散散的,偏头望着唐晚,满目柔光。
两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一个高大有安全感,一个娇小又小鸟依人,从后面看过去,特别像一对刚开始谈恋爱都还比较拘谨矜持的小情侣。
苏合香坐直身体,端详了一会儿,默默扭过头,“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突然感觉你的审美特别附和主流审美。”
窦扬太无聊,他决定去找裴延说话。
一行人很惊讶:“你乐意找裴延说话,人家乐意理你么?”
窦扬不太服气地皱了皱眉:“当然乐意,我跟他也是打过交道的人好不好。”
他说着,从后面绕到第一排,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惹得第一排同学频频看向他。
裴延后知后觉地抬头,窦扬很浮夸地来了句:啊,传单啊,你是如此地负责。
裴延:“……”
他跟着窦扬走出去,走廊里没什么人,“有人给你打电话联系么?”
窦扬:“打电话联系的人有好多,但都是些女孩子,她们可能把传单上的电话号码当成你的了,有的人电话一接通就自顾自地念起了情书,拦都拦不住。”
他摊了摊手:“我也没办法,我真是太笨了,哪有小偷自己承认自己是小偷的?我这个人啊,真是太理想主义了,总觉得别人会悔过自新,到头来还是一点都没帮上小唐晚的忙。”
裴延也没指望传单有用,他想了想:“要不,我去买一盆回来,挑一个她喜欢的。”
窦扬:“欸,你可别。我们园林班的,要自己亲手培育才有成就感,买现成的总觉得会缺点什么,小唐晚肯定不会接受的,您还不如种一个哄她开心来的好。”
裴延:“种一个?”
“对啊,种一个。我们在实验楼旁边有个秘密基地,那里是我们园林专业的地盘,可以问问小唐晚喜欢什么花,然后种一个。”
裴延若有所思:“实验楼旁边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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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抿了一口西瓜汁,现在天气不那么热了,裴延或许买的是常温的,喝起来不怎么凉爽。
她翻出手机,打开123**的界面,在里面找回家的高铁票。
顺便还给陆致发信息要他的身份证号,说帮他把票一块买了,希望能连坐。
隔了一会儿,陆致发来一连串号码。
刚好裴延从教室外走了回来。
唐晚看着那些车票,偏头问:“学长,你觉得九点四十五的高铁票,几点去车站等车比较合适呢?”
她原来所在的老校区离车站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路上也不会堵车,很熟悉那里的交通状况。但现在搬到了新校区,还是问一问比较靠谱。
裴延算了一下:“学校到车站,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再排队取票的话,要半个小时,路上磨蹭一会儿,八点多去就行。”
唐晚脑袋一歪,笑了笑:“那我肯定能起得来。”
裴延跟着笑:“你还有懒床的小习惯?”
“嗯啊,就是觉得被窝超级温暖,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很依赖。”唐晚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学长,我外公外婆都说这是毛病,可是你说这是小习惯。”
“嗯,是小习惯,可爱的小习惯。”
唐晚买票的时候挑了DF两个连着的座位,隔一会看手机,发现只有她一个人买上票了。
陆致那个身份证明失效。
她急匆匆地问陆致。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这个啊,姐,高考完后我有点忘了,我现在在操场上体育课,老师贼严厉,没发儿回宿舍拿身份证,那我晚上再买吧。】
【我保证肯定能买上跟你一趟车的票,你别担心,相信我。】
唐晚看了眼余票,真的还挺多的,她把自己的截图发给陆致。
【唐晚】:你买票的时候,离我近一点。
【陆致】:好。
尽管如此,唐晚还是有些担心,她弟弟连身份证号码都忘记了,唉……
裴延问:“买上了?”
“嗯,刚好买的是靠窗的。”
“我看看。”
唐晚举着手机给裴延看。
裴延了然,下载软件,选了个跟唐晚一样的时间,挑了个唐晚旁边的座位,流程一气呵成。
买好票,他觉得唐晚住的地方的名字有点耳熟,好像跟程澈是一个地方的,都叫兴城。
他悠悠开口:“这次中秋节,我可能去找程澈玩。”
“中秋节?不都应该跟父母一块过吗?学长为什么要跑去找舍友玩呢?”
裴延默默想道,他妈可能会亲手买一堆杂七杂八各种口味的月饼扔在家投喂他,他爹呢,可能会疯狂给他打钱以示父爱的伟大。
然后,他爹妈再一起心安理得地以中秋为主题,携手共同完成一段甜蜜的爱恋之旅。
闭着眼都能想到的事,他凭什么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做。
而现在,能让他时时刻刻都开心,一见面就想笑的,貌似只有眼前的小姑娘。
良久,他叹了口气,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我差不多,就算是课本上说的留守儿童?”
唐晚怀疑地看向他衣服上的LOGO。
裴延不自在地用手遮掩,顺带着收了收脚:“就是精神贫瘠的留守儿童,父母只给物质,忽略精神。”
“这样啊。”唐晚似乎相信了,“那应该是留守青年才对,你已经过了继续当儿童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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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抱着书本回到宿舍,舍友们一脸八卦,“晚晚,临走前,裴延把你叫过去说了什么啊?”
唐晚吸了吸鼻子,眼神有些迷茫:“他问我喜欢什么植物,还问了我关于园林实践基地的事。”
于典不怀好意地笑:“他一个金融专业的学生,怎么对园林这么感兴趣?你觉得为什么呢?”
唐晚特别正经特别认真地回答:“学长说他家前面有个小花园,他要多学一点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将来把花园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于典:“……”
于典:“你确定他没在追你?”
唐晚打了两个喷嚏,刚要说话时,又打了个喷嚏。
即便说话很难受,她还是坚持要说:“我确定没有。”
“而且,裴延学长是个特别注重自己清白的男生,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能往他头上扣帽子。”
少女说话带着鼻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于典一下子就舍不得开她玩笑了。
于是连忙把她往床上推:“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两个是有人骂你,三个就是感冒了,你在被窝暖和会儿,我去帮你借一点感冒药。”
唐晚看着于典的脸,侧头埋进被子里,又闷闷地打了个喷嚏,她软软地问:“那四个呢?打四个喷嚏是什么意思?”
于典原本挺焦躁的,现在愣是给笑出了声。
她深吸一口气:“你可以拆开看,三加一,就是你虽然感冒了,但是有人在想你。”
本来就生病了,唐晚混混沌沌的,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小脑袋瓜,眼睛眨呀眨,目光有些暗淡。
“我也希望有人在想我。”
等陆致发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手机“啾啾啾啾”叫个不停,充分表现出了陆致的暴躁。
唐晚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吃完感冒药后,闷在被子里一个小时,于典跟苏合香又给她倒了好多杯热水,现在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头发黏黏地贴在额头上,她用纸巾擦擦汗,还没来得及看陆致的短信,一个视频电话就打开了。
陆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姐,座位离你近的票,都已经卖完了,我只好买了其他车厢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