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说,我和但朝星在写检讨书这件事上,谜一般地配合得□□无缝,他写得含糊其辞,我也写得藏头露尾,谁也没把对方的名字写出来。
他只写了打架,我也只写了乱丢垃圾,可能班主任也觉得男女同学打架不是什么好的模范,也就没说什么。
回到家,我快速做完今天的抄写作业,然后去敲但朝星家的门。
他把门打开,看了我一眼后,又迅速关上了。
我愣在原地两秒,两秒后,他又打开门了,换上了一双运动鞋,手里抱着一只篮球,我下意识地说:“你去打篮球啊?”
他把门反锁,低头反问我:“有事吗?”
我仰视着他:“今天你跟帆语说,我要帮你补作文啊?”
他没坐电梯,走的楼梯:“我帮你补数学,你不可以帮我补作文?”
“我除了英语好之外,其余的都马马虎虎中等,语文嘛,阅读还可以,作文起码是没有帆语好的。”我说着大实话,“你别让我坑你了,到时候李老师批评你,我可不负责啊。”
“那你就帮我补阅读。”
我耸肩:“你更差的是作文。”
他似乎也无所谓,大步走开:“那算了。”
我停下脚步,反正我也跟不上他了,走那么快,似乎是生气了。
第8章 010-011
010.
我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他打球。
说是打球,实际上他就是站在那儿投篮。
投了八个,八个都进了。
我说:“你只会投篮不会打球吧?”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
我给他个建议:“周末的时候来这里打球的学生很多的,你可以和他们一起打,练练球技。”
说起来,我好像发现他蛮少和班上的同学接触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
真是孤僻。
他抱着篮球走了过来,我顺手帮他拧开矿泉水,他皱了皱眉:“我自己能拧。”
“顺手而已,”我说,“你晚上吃什么?”
“前面有家粉馆。”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吃粉啊?还挨不到九点就消化了,你待会儿要给我补数学,耗费的精力多着呢。”我望着他,“不如你去我家吧,我妈炖了鱼汤,顺便给你补补脑写作文。”
他凉凉地说:“还是先补补你自己吧,人蠢才耗精力。”
“呵,不识好人心。”我给他一个大白眼。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
一回头,发现是郝舟。
他手里提着一袋冰淇淋,朝我走来,又看了但朝星一眼,然后对我笑:“想学打篮球啊?”
我连忙摇头:“不是啦,我跳起来连篮球框都够不着呢。”
“他是你同学?”
我点点头,做个掩嘴的动作悄悄说:“是啊,还蛮聪明的。”不能让但朝星听到,否则他会骄傲。
郝舟晃了晃手里提的袋子,拿出一个小布丁给我:“你也要加油哦。”
我点点头,又对郝舟说:“郝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布丁啊?”我指了指但朝星。
郝舟意味深长地笑:“啊……我懂了。”
然后又给了我一个布丁。
我一头雾水,懂什么啊?
就在这时,我发现但朝星已经离开篮球场,距离我一大截远了,我跟郝舟道别,然后立马追了上去。
终于,我气喘吁吁并肩站在但朝星身侧,问:“你怎么突然走了?你真要去吃粉啊?”
撕开一个包装,咬了一口小布丁,又把另一个递给但朝星。
“我不吃。”没有温度的声音。
“吃啊,特意帮你也要了一个。”
“不需要。”他皱眉。
我颇为忧桑:“早知道,我应该对郝哥哥说,你要吃两个小布丁,这样的话,我就能吃到三个小布丁了。”
他无语凝噎:“你真是……”
我说:“嘻嘻。”
他面无表情:“迟早胖成猪。”
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女生是很讨厌胖这个字的吗?
“民以食为天,”我说,“我才不和你计较呢,毕竟人家郝哥哥可是个大学生,又斯文又礼貌,才不会说女生吃得多会变胖呢。”
但朝星没说话,来到了一家粉馆,我在他对面坐下。
老板问:“两碗牛肉粉还是肉丝粉?”
但朝星说:“一碗牛肉粉就好。”
我说:“咦,又不要你请我,我自己出钱。”大喊,“老板,我要肉丝的!”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刚刚吃了那么多冷的,不要立马吃热的。”
我倒了杯水涮筷子:“不要讲究那么多嘛。”
“随你。”他说。
忽然,有铃声响了起来,但朝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忽然皱了皱眉,直接挂断了。
我嗦了一口粉,惊讶:“你还有手机啊?”
果然是土豪啊……家长都不担心他有手机会沉迷于游戏的啊……我又愣了愣:“你干嘛挂了?”
“没什么。”他低头吃粉。
我继续嗦粉:“是你妈妈吗?还是爸爸?”
他没抬头,我觉得我猜中了,我问道:“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啊?”他这样天天一个人在家,我觉得三餐都是个问题,会营养不良的。
我明显感觉他整个人都一僵,随即语气冷漠地对我说:“和你有关系吗?”
我嗦在嘴里的粉顿时索然无味,愣了愣,才说:“对不起。”
011.
但朝星也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我立马就道歉了,他低着头不说话。
静默了两秒,氛围微微尴尬。
我把剩的一点点汤也喝尽,故作轻松地说:“我吃完了,我先走了哈。”
他忽然声音闷闷地说:“我爸妈离婚了。”
我起身的动作一僵。
他似乎又觉得没什么了,说得云淡风轻:“我七岁那年,他们就分开了。我跟着我妈,不过我妈常年在瑞士,很少回来,我也习惯了。”
我重新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
我觉得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一个人来学校交学费的样子。
但朝星注意到了我在盯着他,他抬起头,皱眉:“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不需要同情。”
我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擦擦。”
他一愣。
我咧嘴:“嘴边沾了一粒葱,好像长了一棵草。”
他淡定地擦掉,说:“这碗我请你。”
“为什么啊?”
“虽然我没有吃你的小布丁,但还是谢谢你。”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柔和给愣了愣,大手一挥:“这有什么好谢的,客气客气了哈。”
“谢你记挂我,”他付了钱,说,“吃完了,回家了。”
我们沿着原来的路返回,他走在前面。
路旁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有叶子掉落,我捡起一片最大的,对他说:“但朝星,你去我家喝一碗汤吧。鱼汤,真的很补的。”
他真是拒绝得果断:“不用了。”
我开导他:“保准你喝了一次还想喝第二次。”
他语气义正词严:“我不想当混吃混喝的无赖。”
我传输这个概念:“你给我补习,这是等价交换。”
这人啊——
我望着他的背影,真瘦,真怕他被风带走。
“不了。”他一向很坚持己见。
果然,给我补完数学,连我爸妈一起留他吃饭,他都拒绝了。
我打了个饱嗝,听到我爸在我耳旁夸他:“这个男孩儿很内敛,也很聪明,吹吹啊,你多学学他的解题方式,一步一步,多清楚。”但朝星给我讲题的时候,我爸旁听了一会儿。
想了想,我爸又笑着补充一句:“早上你多带的便当是给他的吧?”
我点点头:“是啊。”然后把但朝星的情况告诉了我爸。
我爸听后,微微沉思,然后说:“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了……以后,天天给他带便当吧。”
我打了个饱嗝:“嗝,好。”
吃了小布丁又吃了粉,回家还吃了那么多饭,我觉得肚子有些撑,撑得有些微的疼痛感。
半夜里,这份轻微的疼痛转换成了强烈的疼痛,都把我疼醒来了,上吐下泻,最后,我爸妈把我送去医院了。
检查结果:食物中毒。
我妈说:“怎么会呢?食物都是干净的,连鱼的内脏我都掏干净洗净了。吹吹,你还吃了什么东西?”
我默不作声,虚弱地闷哼了一声。
实际上我也心虚得很,但朝星的警告果然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