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恒合上书卷,笑着看介泽:“金济关若是攻克了,我后家军昭朏军师的名号也就打出去了。”
“将军,昭朏不在乎这些虚名,只求能为我军出谋划策早日平定南地。”介泽有些不明白后恒的意图,既然让自己化名隐藏真实身份,为何又想让“昭朏”这个名号广为流传。
后恒似乎看出了介泽心中所想,他循循善诱道:“阿昭,你可知军队作战讲求一个‘士气’,若是士气强盛,以少胜多也不无可能,相反,若是士气低迷,士兵人数多也会吃亏。”
或许是因为记起了自己将后恒从小带大的经历,介泽对后恒称呼自己为“阿昭”的事情久久不能释怀,很想对后恒道一声“叫我昭朏就好”,但碍于身份限制,只能默默地自我为难。
介泽顺顺心总算接受了这个称呼,回道:“昭朏谢将军指点提携。”
“此次南下,曹司马病逝,我军痛失一良才,难免有人介怀此事……幸而有你。”后恒目光柔和看着介 泽,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语气忽变深情,让介泽浑身发瘆,很想早些离开帅帐。
后恒总算放过了介泽:“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随我前去季城。”
介泽如蒙大赦,忙行礼告退:“将军,昭朏告退。”
“好。”后恒淡淡地回应,介泽不多呆片刻,转身就走。
出了帅帐,介泽发现天色变暗了,他想起守着帅帐的二狗和三狗,扭头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
“昭军师脸色为何这般不好?”二狗询问介泽。
三狗没待介泽回答就小声插话道:“昭军师在将军帐里待了三个时辰,能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上次那个周司马进去没到半个时辰,出来时那个脸色啊……啧啧啧。”
介泽心道:不,是你们将军待我太好了,我受不住。
话说,将军帐外的这两个守卫都是军中罕见的碎嘴子,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就这样聊了起来,介泽心生疑虑:按理来说这种守卫怎么会被派来看守将军帐?
正想着,后恒出了帅帐,对这两人道:“你二人不必在此了,和昭朏军师帐外的那组守卫对调一下。”后恒也并非处罚这多话的二人,介泽不知其中缘由,只能带这二人走了。
“二狗子,你说将军今日才将我二人调来,为何马上就换了我们?”三狗跟在介泽身后,仍然在闲说。
“还不是因为你话多?”二狗怼回去,又道:“昭朏军师性格温良,换在昭朏军师帐下才好呢,这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美差哩!”
介泽走着忽然笑了,后恒这是怕自己无聊吗?送了两个话痨来解闷。
作者有话要说:周次:明人不说暗话,我看昭朏不爽!
后恒: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派人来给你解闷的。
介泽:明人不说暗话,这两个碎嘴子怎么什么都说!!!
二狗三狗:明人不说暗话……(日常夸后恒将军英武吧啦哪啦,夸昭朏军师吧啦吧啦,日常……)
明夷待访: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小天使们的长情书,评论区好凉,小天使们让我看到你们高举的小爪爪!!!(土拨鼠尖叫)
☆、龙阳之好
这一日,天朗气清,后恒带兵五万,在季城外二十里的荒地处,停了下来。
后恒抬手,众人在他身后止步,他叮嘱承德道:“尔等在此引而不发,待季城内发信号之时,直接攻入季城,切记勿要伤了百姓。”
“臣领命。”承德只有在带兵时才会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介泽看着杨承德这肃穆的神情,心里感慨着后家军的军纪严明,能将这混世纨绔整顿为顶天立地的武将。
后恒率领了一千精兵,绝尘奔向季城,介泽紧随其后,满耳皆是马蹄起落声。
马蹄翻起层泥草屑,一众中原铁骑逼近季城,守城将领远远看到来人,急忙忙地出城迎接。
后恒喝止白牙,黑马扬蹄长嘶,威风凛凛,西极见后恒停下,自觉止步。
守城将领立即滚鞍下马,跑来马下对后恒道:“大将军怎么亲自来了,我立即派人通知城主。”
“无需通知了,昨日我已派人发函,他既然没有前来迎接,看来是要我去拜访了。”后恒睨了这将领一眼,道:“派人引路城主府邸,我去见他。”
守城将领点头哈腰:“是是是,我来为将军引路。”
后恒喝马带兵入城,引得城中百姓驻足观看来人,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是后恒大将军啊。”
百姓一时间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齐声喊着“恭迎将军入城”,介泽果然受不了这样大的喧闹,恭迎声潮此起彼伏,震得介泽眼前发晕,只能堪堪扯住缰绳,茫然地随着后恒前进。
“后恒谢过诸位乡亲了,大家快请起。”后恒制止了下跪着的百姓,回头关切地唤了介泽一声“阿昭。”
介泽被这一句刺激得无比清醒,他回神道:“将军,我无事。”
那守城将领带后恒来到季府前,以事务繁忙为由跑掉了。
后恒二话不说先派铁骑将季府层层围住,带介泽走进府内。
按理来说城中有这样大的动静,城主不能不知道,可偏偏这季氏家主分外特立独行,待后恒带兵围住府邸后,这位季城主才从屋子里不缓不急的出来。
后恒见这位季城主消极倦怠,有些动怒,手上使力握紧了佩剑,恨不得立刻拔剑削了这城主的脑袋,介泽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忙抽手按住后恒握着佩剑的手。
后恒感觉手背冰凉,转头看介泽,介泽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怒,后恒这才松了手,面色阴沉地看向季城主。
听闻季城主还未到不惑之年,可在介泽看来,眼前人更像是已经步入知命之年,这位城主须发斑白,生得两抹长寿眉,却皮包骨头毁疾过度,步履甚至有些发虚。
季城主见了后恒,消极地行了个礼:“某季盛,拜见大将军。”
后恒有些不悦:“季城主,听闻你是新上任的季氏家主?”
“先任家主病逝,老夫无奈被季氏举荐为城主,身居城主之位实在不是老夫本意。”那季氏家主不仅特立独行还是一个耿直之人,就这样把自己心中所想道明了。
后恒听了这不求上进的言论,直接抽剑搭在了季城主的项上:“既然做了城主就得担起责任来,且不说你即位后未曾上报朝廷面见陛下,季城大小事务你可曾上心?你既然德不配位,那我以定远将军之名,换位城主如何?”
这季氏城主倒也无争无辩,竟然对后恒道了一句:“老夫代全城百姓谢过将军了。”
介泽一听这话,生怕后恒一动怒让这人血溅当场,他从中缓和道:“将军勿要动怒,不如先听一听季城主是否有难言之隐。”
介泽出面,后恒果然缓和下来,收剑入鞘,准备听季盛解释。
季盛这才看向介泽,对介泽拱手:“多谢。”
介泽回礼,自报名姓:“某昭朏,丑阁弟子,将军的随行军师。”
季盛闻言,愁绪翻腾,就要给介泽跪下来,介泽惊骇,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季城主这是为何?”
季盛抬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淌下两行浊泪,哽咽不止。
后恒也没有料到这年近半百的人刀剑架于脖上尚且淡然自若,如今居然声泪俱下,哽咽如孩提。
“求昭军师救救我儿吧。”季城主多日未合眼了,伤心事憋在心里,如今看到丑阁弟子,如同攀附救命稻草,一时间泪如泉奔。
介泽疑惑,看了后恒一眼,问季盛:“贵公子所生何病?城中郎中都没有办法吗?”
季盛仰天长号:“都怪我这老顽固害了季氏唯一的独苗啊!”
介泽还是不解:“城主不妨细细说来。”
“算了,昭公子还是随我来后院吧。”季盛叹气,示意介泽随同前去后院。
后恒拉住介泽的腕,担忧地看着介泽,唤道:“阿昭。”
介泽抽手,轻声安抚后恒:“将军,昭朏去去便回,望将军在前殿等侯昭朏片刻。”
“我随你同去。”后恒不由分说地上前几步,对季盛道:“带路。”
季盛匆匆带着人来到小儿房中,一见小儿子的病容,干嚎一声,差点晕过去,几个奴婢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家老爷。
季氏公子面容枯槁双眸紧闭,介泽默默地为他把了个脉,众人噤声,屋子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