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伙都警惕点吧,少出门。”
“不过……那疯子刚才说的暴雨和斧头……”这时有个人神情凝重,“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尹宗佑定住,看向说话的人。
“下暴雨那一天,我家也闯进一个拿着斧头的人,我一直以为就是这疯子。但是刚才听他说的,一身黑衣,我就想起来了好像身形跟疯子不搭……应该不是他。”
妈的!
尹宗佑瞪着说话的人,表情都僵硬了。徐文祖说过他那天闯进了三户住家的门,金钢,神经病,和住在北边的另一户人家……
他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目前这里有十几个人,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制服所有人,最多杀五六个就会被人压制住,所以不能现在动手。
这人的发言让所有人吃惊,有人满面惶恐:“所以……还有另一个疯子?看清他的模样了吗?”
“没有,那天太黑了,又下雨,正迷迷糊糊睡着觉呢,也就看见一瞬……突然就消失了,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没看清脸……还好,还好。
尹宗佑抑制住想屠村的冲动,但心下还是紧张万分。
“等等……是和神经病说的一样,全身黑衣服吗?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一个声音冲破尹宗佑的耳膜,他只觉得世界在这一秒停滞了,嘈杂的声音混元合一,朦朦胧胧中只有那个声音分外清晰,不知道手是什么时候移动的,总之在他听见下句话的同时,手已经握在刀把了。
“不觉得很像小安吗!”
顿住,小安?
尹宗佑难以抑制一瞬间的心惊,后背全然湿透,他以为徐文祖的名字就要呼之欲出了,结果又蹦出来一个小安,小安是谁?打量着周围人的反应,理智渐渐抑制住冲动,他的手还是放在裤袋里,但身体已经有意识的放松下来,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突兀和反常。
但其实从刚刚神经病提到暴雨开始,他的一切表现已经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站在宗佑斜对面的李二叔。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啊……那小年轻也是个怪胎。”
“等等你们说的小安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清楚。”
众人一言一语的讨论,尹宗佑作为新入住半年的人,不清楚住家信息情有可原,询问是正常行为,于是他转头问身旁的李熙真:“他们说的小安,是谁?”
李熙真看起来也很震惊,唇动了动:“哥哥还记得我提醒过你,村子里不能惹的人……”
“啊!是山脚下的那个年轻人?”
李熙真点点头。
但是怎么会把暴雨中的徐文祖认成山脚下的年轻人,他们很像吗?
“哎呀你们忘了,经常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年轻人,住在这好多年了,但总是独来独往不和人交流,就记得姓安……安什么来着。”
“安孝渊。”王姨这时开口,皱着眉,“你是说他拿着斧头闯进你家?”
“是啊,我现在记得更清楚了,确实不是神经病,应该是他。”
“今天他来了么?”
“没有,应该也没人通知那怪胎。”
“真吓人啊。”
“早点报警吧。”
听到这句话,尹宗佑想说点什么阻止,但人群最后方这时已传出一个声音:“大伙安心,我已经报警了。”他举起手机晃了晃,一边又骂道:“但那帮龟孙儿居然非要拿出死人的证据,说什么才失踪几天不一定是死了,白骨可能是多年前某户人家埋葬的亲人尸骨。就是懒得出警!啧!妈的。”
“警察什么时候靠谱过?”
“再等?等到再死个人他们才肯出警吗?”
“咱们国家警察懈怠执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继续打电话骚扰他们,到他们出警为止!”
众人齐声呼喊,呼出的热气化为白烟升腾,尹宗佑看着那些袅袅的热气,好似身处蒸笼。
似乎——
越来越糟糕了啊……
第三十章 30
本章简介:融入他人地狱,亦或嗜血逃亡。平凡与逃亡的抉择。
王姨像是小山村公认的领导者,她说事已至此大家就先回去,晚上不要外出了,平常白天行动也最好有个伴,至于神经病的事等警察来了再处理。刘某妻子的情绪还是很失控,她瘫软的坐在地上吼着要复仇,要把神经病千刀万剐。
尹宗佑走前拉住了李熙真,他觉得很奇怪,关于王姨说的安孝渊。
“山脚下那个人,真的很可怕吗?”
“嗯,挺奇怪的。”
“原来他有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吗?”
“那倒没有,只是性格很阴沉,让人看了就害怕。”
“他家在山脚……那应该离这里不远吧?”
“熙真——”李二叔的声音,他瘦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严肃。
“啊!来啦。”李熙真应一声,回头对宗佑说,“是不远,但哥哥最好不要接近他,啊不是最好,应该说不要去接触那个人。”说完她连忙向李二叔跑去。
尹宗佑怔怔的点头,李熙真走到李二叔身边冲他挥挥手,扯出一个甜甜的笑,李二叔看着他,轻颔首,尹宗佑也礼貌的微微鞠躬,心绪复杂的离开。
看着尹宗佑离开的背影,李二叔突然开口:“熙真跟他约会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
李熙真愣住,低声道:“二叔怎么突然问这个……其实不是约会啦,哥哥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是我一厢情愿的。”
“我主要是想知道,熙真眼里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什么地方吸引你。”
他教书育人二十余年,培养了上千名学生,通常见这个学生一面通过他说话的神态和感觉就能推断出学生的性格,和未来成材的希望有多大,从未看走眼过。但是尹宗佑他一共见过两次,两次给他的感觉居然完全不同。
“就是很好的一个人呀,笑起来很温暖。”李熙真说。
李熙真形容的,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尹宗佑的感受,阳光有些内敛的大男孩,虽然看起来腼腆,但应该是个有主见的人,待人做事谦和,尤其是笑起来,真诚的像北冰洋海面倒映的蓝天。
然而今天再看尹宗佑,好似变了一个人。
成熟冷静,城府一眼望不到底,没什么表情,眼底阴云四起,没有半点温和,甚至有时会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意。
在场的人无不紧张惊慌,但尹宗佑不只是紧张惊慌,他多了一分心虚。
为什么会露出心虚的表情呢?
所以李二叔觉得有些奇怪,也许上次他看走眼了,这个小伙子绝不是单纯的人。
“年轻女孩总是会被男人的外表迷惑,以后啊,等熙真遇见真正喜欢的人,就会明白现在你对他只是浮于外表的喜欢,华丽浪漫,但不现实。”李二叔摸着李熙真的头,嘱咐道。
李熙真垂下眼眸,点点头,眼神却依然坚定:“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会无法抑制的感到幸福,哪怕没做什么事情。有时候只是远远看见他一眼,也会开心好久。这难道不是真正的喜欢么?”
李二叔慈蔼的笑了:“青葱岁月的心动总是轰轰烈烈,真正的喜欢却是细水长流,因为人的情感是有限的,你在短时间内一下子倾倒完了,日后喜欢不见了就会变心。要把这份喜欢慢慢的给予对方,让其温柔的流过岁月,直到两个人白发苍苍坐在斜阳下的长椅,细细回味一生。”
“是么。”李熙真轻声反驳,“但我觉得,喜欢就是要轰轰烈烈,如果喜欢就要去追呀,奉献所有的热情,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能开心的笑。”
“嗯,喜欢没有准确定义,每个人对喜欢的看法不同,二叔不否认这是喜欢。二叔只希望一点,你喜欢的人,一定要是个好人。”
“我知道啦。反正二叔都是为我好。”李熙真钻进李二叔怀里撒娇,李二叔无奈的叹气。
尹宗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像有上千张蛛网纠缠在一起,神经病说的话,警察,还有山脚下的那个姓安的古怪年轻人,白骨,这个远离尘世的小山村一点儿也不平静,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更像是尘世外的另一个地狱。
果然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地狱。
他越想越阴沉,狠狠揪了一把路旁的草,发泄似的往前扔去,然后叶子随风又吹向他,他低着头,一时间,撒旦在淡绿色的暴雪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