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还死死咬着他的小腿。
尹宗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在颤抖,只是去买个东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疯子会来到家门口,他刚刚看到徐文祖了吗?无数的疑问,无数的惶恐。
徐文祖浑身戾气,冷冽的看着地上的疯子,拔出地上的斧头。
尹宗佑看着他的动作忽然上前拽住他的胳膊:“等等!这个人先别杀,你听我说!他现在正在大家讨论的风口浪尖上,如果这时候死了,村子里的人会更惶恐。”
“什么意思。”徐文祖侧目。
二人先将疯子拖进屋,徐文祖处理了一下门口的血迹和凌乱,帮球把伤口包扎上,紧接着尹宗佑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告诉他,并和徐文祖确认二人埋藏尸体的地点。
“西边,银杏林不在那边。”徐文祖说。
尹宗佑一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但很快眉头又皱起:“他看到你了吗?”
徐文祖不能确定,只道:“没有过眼神接触,我本想直接解决掉他,探出头时看见亲爱的来了,于是没出去,只扔了刀子。”
“在我视角看去,他一直在低着头和球做争斗,后来受伤后又被我的吼声吸引……也许并没看见?总之我们先不要动他,在他昏迷的时候随便扔到山上的荒地里吧。众人目前的怀疑都在他身上,有人说挖出的白骨是他早年杀的,如果这时候神经病死了,他的身份就从嫌疑人变成了掌握重要证据不得不死的证人,也就是说真正危险的人还在村子里,且不是神经病,到时候大家的惶恐只会更深,没准警方也会介入。”
徐文祖认同,看了一眼地上的疯子,道:“是啊,先按兵不动,即使他看见了,他也只是个疯子,人们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值得关注——”
四目相对。
尹宗佑的声音微微颤抖:“白骨……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七章 27
在神经病未苏醒前,徐文祖戴着手套,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药瓶和针头,简单调试后把针头扎入神经病的手臂,尹宗佑问:“这是干什么?”
“保证他在六小时内不会醒来,使人昏迷的药物。”徐文祖打完针后摘下手套,将门关上,“晚上再把他丢掉,这个小山村,白天太多眼睛了。”
有了被金钢跟踪发现的经历,徐文祖愈发谨慎。
尹宗佑点点头。
看着徐文祖低头摆弄工具箱的侧颜,尹宗佑忽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想再看看你在外面正经当牙医的样子,给别人问诊,治疗,坐在器械旁,穿着白大褂。以前一见到那样的你我就怕得不行,现在却想看了。真奇怪。”
徐文祖笑,关上工具箱转过头:“只做亲爱的一个人的私人牙医,不喜欢么?”
“不是,不是不喜欢。”尹宗佑眨眨眼,眼睑低垂,“可能只是想再看看,你正常生活的样子。”
“能和亲爱的一起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将尹宗佑揽进怀里,手抚在他的后脑勺,徐文祖轻声说:“我的生活不在乎其他,只要有你,有刀上的血,就够了。”
我曾经也是这样想的——
在泉边诊所重新遇见你的时候,被你全然拉进地狱的时候。尹宗佑眼神闪烁。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有了微弱的改变,是一根蛛丝般细腻的颤动,却牵动遍布所有角落的丝网。
只要有你。
只要你。
哪怕没有刀上的血也可以。
不知这种想法由何而生,似乎是突然浮现的,又好像沉寂在生活的每件小事上。他们这段时间无数的片段和小小的美好,让尹宗佑忍不住想延续下去,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徐文祖口中说的“永远”。
但是杀戮的血会阻止这种延续。
可杀戮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也是必需品。
因为心里的想法很矛盾,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晰,所以尹宗佑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靠在徐文祖的胸膛,感受着里面那颗火热心脏的跳动。
这颗心脏的颜色,也如浓血般鲜红么?
天暮渐变,晨光收敛,夜一点点的降临。
到了处理神经病的时间。
二人将他丢在山间,尹宗佑擦了把额前的汗水,这是他第一次搬运人体,以前的尸体全都是徐文祖处理的,他没沾过手,没想到是这么累人的一个活,耸耸肩膀,他说:“之前你说过,很多杀人犯最后被发现都是因为打草惊蛇,所以在遇到真正危机以前,我们就静观其变,是不是应该这样?”
“没错,神经病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大,村子里的人现在的视线焦点在白骨和神经病身上,白骨跟我们没关系,不需要太紧张。除非金钢之死被发现,才对我们有威胁,但目前的情形来说,哪怕被发现,也可以试着推到这疯子身上。”
徐文祖拍拍尹宗佑的肩,示意回家,但尹宗佑抬头望了眼月色,想了想说道:“晚上别回家了,去一个地方吧,我突然想去那里看看。”
徐文祖立刻明白了尹宗佑的意思:“银杏树?”
身侧的人点头。
“亲爱的是还放心不下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跟我们没关系,但还是很想去看看那地方。有点紧张,可能是害怕有一天那里的尸骨也会被挖出吧。”
“想去的话,就去。”
“在那里过夜怎么样?”
尹宗佑的话让徐文祖顿了一下,他笑:“会受凉的。”
“我们带着被子,军大衣过去怎么样?不觉得在那里过一夜……很浪漫吗?”尹宗佑微微皱眉,手不自觉的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他在情绪激动时总会有这样的小动作,第一次看到时徐文祖就觉得很可爱。
“嗯,很浪漫。但那是情侣之间做的事吧?”
“我们……”
难道不是??
尹宗佑用包含上述话语的眼神盯着徐文祖,徐文祖控制不住嘴角勾的更深,凑上去轻吻他的唇,穿过那人纤细的指尖,十指交扣。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却早已被彼此默认。
夜路难走,又蜿蜒崎岖,一路上徐文祖都握着尹宗佑的手,不时提醒他小心脚下。月光下尹宗佑的眼睛更显清澈,他看着周围的草木,忽然指了指:“那边,是不是拍过照的大丽花丛?”
看不太清,但凭借他的记忆,应该是在这一块。
徐文祖挑眉:“记得很清楚呢,照片还没删掉?”
尹宗佑眉眼一弯:“不会删的。”
一阵清凉的风拂过,树叶微摇,细碎的沙声。他们已经站在最大的银杏树下。
距离第一次来这,已经快半年了吧,那时还是夏末。尹宗佑感叹。
夜晚的银杏林和白天很不一样,看起来很普通寻常,没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地方,单单看这副平淡景色,谁能想到它在阳光的照耀下会那样灿烂纯净呢?
“穿上衣服。”徐文祖把军大衣披在尹宗佑身上,裹的紧紧的,只露出脑袋,憨态可掬的模样就像缩在棉被里的球。
“很丑啊。”尹宗佑嫌弃的瘪嘴,徐文祖轻拍他的脸颊,安慰道:“亲爱的穿什么都很可爱。”
说着徐文祖自己也披上大衣,结果尹宗佑却笑出声。
“哈哈哈确实很丑,你别骗我了。”
徐文祖停止动作,抬头静静看着尹宗佑,眼神具有威胁性。
现在尹宗佑已经不会惧怕这种眼神了,他缩在军大衣里,踮起脚尖,讨好似的把唇点在徐文祖脸侧:“其实是我骗你。”
又起风了,吹起徐文祖的刘海,他的眼睛在发丝间忽隐忽现,闪着星辰似的光,黑夜中容颜黯淡但轮廓更清晰,他唇轻启:“以后骗我的话,都要有惩罚。”
将面前娇小的人揽进自己的大衣里,低头咬住柔软的耳垂,一声轻哼流出。
徐文祖低垂眼眸,肆意的吻着怀里的人。
映着漫漫长夜和圆月,像一副精心绘制的画卷。
很唯美——
如果忽略两人的军大衣的话。
短暂的相拥后,尹宗佑脖颈遍布淡红色的痕迹,唇也微微肿起,但都被夜色冲的黯淡了,隐秘的藏在领口下,连星星也不知道,只有徐文祖知道。
他们抵着最大的银杏树坐下,被子盖在身上,晚风凉凉的,被窝里交握的手暖暖的。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尹宗佑抬着头,银杏树茂密的叶子遮了一半苍穹,有种庇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