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火影]致悼夏月的玫瑰+番外(52)

“我记得是叫雪椿吧?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啊,鼬先生。”鬼鲛这么笑着,眼睛却紧紧地观察他的反应。

他用余光瞟了鬼鲛一眼。这个“晓”的搭档所见到的、所想到的人,与他自己所见到的、所想到的,彻彻底底是两个人。见到的事物表象不同,认知也就不同,判断更会谬以千里。这就是人类。

他回答:“抱歉,鬼鲛,我已经忘记那个女人的相貌了。”

“啧啧,鼬先生也会有忘记的事吗?”

“不重要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记得。”

他们对话时,朝阳堪堪跃出地平线。阳光照射过来的瞬间,他略略闭上眼;温暖的光线落在脸颊上,令他想起夏月的吻。

鬼鲛哑然片刻,“真是冷酷的回答啊,鼬先生。那确实是个漂亮又温顺的女人。”

他早已习惯“冷酷”这个评价。当人们无法从他这里获得预想的言行时,他们就会给出这个评价。评断他人,原本也是人类保护自己脆弱思想的一种方式。他并不介意。

然而,鬼鲛又接着说:“鼬先生真是一个孤独的人。你不会感到孤独吗,鼬先生?”

孤独?如果将“孤独”定义为“合群”的反面词,那么是他自己选择远离群体,孤独就只是一种正常的状态。如果将“孤独”描述为精神状态的无助,那么……

“我并不感到孤独,鬼鲛。人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不会感到孤独。”

他不曾感到孤独。在一些人眼里,他独来独往、缺乏与人类的交流,他们便将他判定为“孤独”,却不能理解,那些对他们而言必要的交流——寒暄、闲聊、相互吹捧——对他而言都是冗杂,是累赘,是占去时间的无益的东西。

并非他不需要维持与同类的联系,而是他所需要的联系远比普通人的需求要少。他的生命里,从前有家人,有止水,有少数几个彼此认可的同伴,这些人已经足以填满他所有关于“交流”的需求。

至于现在……

他有夏月。过去、现在、未来,他都有夏月。她始终存在在他的生命里,无论距离远近。他曾按照常人的标准判断她,以为假象、鲜血和死亡将会斩断他们之间的羁绊,她却亲手拨开镜花水月,亲自来到他的面前,重新拥抱他。

她一直存在于他的生命里。她一直在他心里。

只要有这个人存在,他就不会感到孤独。

明明对他来说,她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以前就很喜欢她,现在更加喜欢她。一层一层的喜欢重叠起来,不断沉淀,所形成的就是深爱。

很爱她。

和她相关的事情上,他表现得简直像个小学生。在心里一笔一划写她的名字,买了细巧的金色铃铛随身带着,跟别人说方便幻术施展,其实是听到铃声就想起她。偶尔借助乌鸦的眼睛看一看木叶,听到有人拿她和卡卡西先生打趣的时候,心里还会不舒服。

这么放不下她,该怎么办呢。他的理智在心底无声斥责他的卑鄙。他明知道自己是注定要走上绝路的。不光是为当年的事情赎罪,更重要的是这具身体患上了绝症。

明知没有资格,明知什么都承诺不了、什么都给不了她,明明连这条性命都已经筹谋好让弟弟拿去……

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呢。克制不住喜欢,克制不住爱,克制不住地想见她。

捕捉九尾的任务给了他回去的借口。他迫切地想亲自踏上故土,哪怕只用这双日益模糊的眼睛亲自看一眼她,确认她安好就可以。团藏的事情他听说了,他总觉得她过于急切,这令他有些不安。

夏月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身手很漂亮,攻击也毫不犹豫,但眼睛的状况不太好,万花筒写轮眼对她来说负担太重了。他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心。心里很想抱一抱她,告诉她尽量不要再用写轮眼,却只能面无表情地刺伤她。

他暗中把握着攻击的程度,确保不会令旁人心生疑虑,也不会让她受到严重伤害。心底有个声音苦涩地斥责他,看,这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结果。克制不住,就会伤害到她。

和预计的情况相似,那次行动并未真正带走九尾人柱力,也没有对木叶产生实质损害。唯一的意外是佐助出走,而且投靠的竟然是大蛇丸。那是个危险的忍者,不得不令他心怀担忧。

更令他奇怪的是夏月。她并没有去追佐助,而是径自去了水之国。

他总觉得情况有哪里和预想的对不上,却限于身份,无法过多行动。他只能默默地分析局势,一遍又一遍地估算各方实力,确定大蛇丸无法真正伤害佐助,夏月也暂时没有面临实质威胁后,他就略略放心,听从理智的劝告,让自己不要再去干扰她的生活。

也就是说,那时他已经有所预感,只是已经分不清理性、感情和直觉的判断。

乌鸦曾代替他在木叶里游荡。它飞过佐助的公寓,瞥见桌上摆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第七班的合影,一张是和夏月的两人合照。他们面对镜头微笑,身边一片灿烂阳光。

那才该是属于他们的生活。

他相信,在一切结束之后,夏月会带着佐助重新回到那样的生活之中。他相信夏月,相信她永远温暖乐观的笑容,相信她有那样的能力。是相信,也是期待。

从记事开始,他从来没有犯下过真正的错误,也没有遭遇过真正的失败。固然有许多遗憾,也有许多痛苦,但理性能够使他宣称,他做的一切都已经是现实最好的选择。他痛苦过,煎熬过,却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后悔。

他很少算错什么事情。他布置的计划总是能够按照预想实现。

和佐助的决战也是这样。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件事,是早在九年前就为自己想好的结局。虽然身体糟糕的状况让这一天提前到来,但这种可能性也早已被提前计算过,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大雨倾盆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生命也在和雨水一起流走。虚弱的身体像崩塌的堤坝,无法阻止生命的快速流逝。他终于能放任回忆袭来,想念着故土、故人,想念着夏月。

他忽而想起幼时在医院,他和夏月待在一个病房,夏月在看着窗外发呆,自己假装看书,却心思不定地想这个人真的忘记自己了。他们出院时也正在下雨,母亲也在,他撑开一把伞,夏月走在他旁边。忽而又想起湖边那片安宁的森林,她苦着脸做俯卧撑,一边做一边跟他撒娇说好累,最后“啪”一下趴在地面,耍赖不肯起来,像一条时不时摆一下尾巴的鱼。忽而又是他们刚刚成为恋人时,他陪夏月练习幻术,告诉她只要她能破除他设下的幻术就算成功;她皱眉想了一会儿,径直走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往他脸上亲了一下。他惊呆了,被她抓住破绽轻易得手,她就笑嘻嘻地说这是心理战术,脸却红了。

又想起16岁在吉原,他以为自己只会冷眼旁观那团腻着脂粉气的欲/望洪流,却被浮灯绿酒中的一双蓝眼睛乍然惊醒。抱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也有难以遏制的悸动和渴望,她不会知道那个晚上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三年风霜,无时不刻的警惕和冰冷,原以为已经习惯,却在她的拥抱里重新感受到生命存活的温暖。只差一点,他就要在她颈边流泪了。

还有更多、更多……他记得好多,有佐助,有止水,有父母,有同伴。早已死去的人和尚还存活的人,在他的生命中来了又去,有时是他们离开他,有时是他离开他们。

只有夏月一直都在,只有夏月。

他好想她。

最后的一刻,想起的是一张照片。曾通过乌鸦之眼看见的一张照片,上面是夏月和佐助,是他们在阳光中微笑的样子。

那张照片正是他所憧憬的未来。太憧憬,太期待,珍惜到甚至不敢奢望自己也能加入。

希望他们活在阳光下,希望他们堂堂正正地走在木叶的街道上,希望他们能骄傲地佩戴上荣誉的勋章。

他所有的筹谋,所有的忍耐……无非就是为了这个而已。

接下来的事,夏月一定会处理好吧?

……原本是这么期许的。

她的声音将他唤醒。他隐约记得死亡的阴翳是如何落下,带来漫长的黑暗,但在现实的灯光亮起时,亡灵的记忆飞速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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