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我可以保证我们有绝对优势，利润的话，美妥乐储存的我只能靠估算，我们的……”
“我帮你看。”解雨臣说，“你出几个方案，价格往低里做，利润比我帮你看。”
“最迟什么时候要？”
“周三，周四我和你一起改好，当晚还给设计院，周五签好字审批好，下周一就上网发布了。”
还真是尖峰时刻。吴邪问，“这个怎么到设计院的？”
“美妥乐东大区的Kevin，走的长帆的路子。”张起灵回答，“这个Kevin算是黑背老六的旧人，从销售一路带到大区经理，但是这两年有点关系恶化，表面上还是不错。”
“怎么恶化的？”
“分赃不匀呗。”黑瞎子笑嘻嘻，“他们这种人还能有什么。”
“看，这就是失去了底裤的团队。”解雨臣说，“彼此没有信任，在利润上稍微施加点压力就会一击即溃，基本没有挽回余地。黑背老六向上沟通也会很难，因为管理层不会再相信他的立场。这是我们这单具有的最大优势之一。决定一个单能不能赢，内部能够获取什么资源非常关键，美妥乐背后是黑背老六，但你们身后是一整个范塔先服务器和储存，从中国直到全球。在这点上你们要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三人都点点头。解雨臣端起杯浓缩喝了口，想起什么似的莞尔一笑，“这单招标和评标还是会放在杭州。你们要好好演给美妥乐储存看，让杭州彻彻底底成为他们的滑铁卢。”
“你不去吗？”
“我跟你们一起去了谁留在总部负责吊死在老裘办公室门口。”解雨臣半开玩笑半当真道。这倒是，虽说天子守国门，这种大单要么有全国级大佬一线督战要么两个以上大区级大佬出面坐镇，但除非极特殊情况，解雨臣这种职位的人物一般留在总部负责搞定内部。
黑瞎子顺杆爬，说，“你也不顺便回家住几天。”
“我大禹治水不行啊。”
“然后三年后发现老婆怀孕了？”
“妈的，去死吧……”解雨臣作势拿咖啡泼他，又正色道，“天真改招标文件时你们帮忙看一下，长帆和客户的信息与要求及时和他沟通。最后我会把关利润，但前面你们的工作也要做到位。”
“放心。”
“没问题。”
“还有，你最近在跟人事一起招新的福建地区销售对吗？”
大概话题转换太快，黑瞎子有些不明所以，回答，“是。”
“让把美妥乐储存东大区到南大区的人看一遍。出高价钱挖Kevin带出来的。”
黑瞎子顿时心领神会，“明白。”
这一招算釜底抽薪，让美妥乐东大区和黑背老六之间的信任彻底撕裂，此单估计就算黑背老六理智上清楚利润空间必须被压缩，感情上接受起来也会疑虑重重，跟美妥乐那著名的层层审批者沟通起来更加投鼠忌器。
当下闲话不多说，各人分头行事。除了半截李的太极心态，储存换成小范的置换费用也是个大劣势，内外部都没找到买单者，仍需努力。吴邪当晚把招标方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写方案的人绝对在美妥乐根基极深，熟谙管理层偏好和公司风格，说不定就是黑背老六手把手暗示的，按照他的思路，最终美妥乐会很典型地投个高价高配和低价中配。半截李在服务器上除了小范基本别无选择，储存本来就会倾向于美妥乐，而在小范储存的压力下，高价方案被淘汰毫无悬念，中配上得顺理成章，在内部也不会受到太多压力。也不怪美妥乐中国不肯卖新机型，有解雨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先例在，整体倾向于保守但求无过是很自然的。黑瞎子打算走利润与价格路线算稳中求胜。利润本来是各大厂商的阿喀琉斯之踝，小范储存胜在技术超群，都上中配的话足以性能上傲视竞争友商，对内的利润也有所交代。各方比拼低价，中配进可攻退可守，至少给折扣不会太损伤根基。而半截李再想两边厂商利益均沾，乌纱帽总归要紧，只要价格上拉开差距，他偏袒美妥乐就要承担被招标申诉的风险。南京军区招标办主任的头衔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就等着抓他的小辫子，谅他也不敢露这个破绽。看来黑瞎子还是在柔情蜜意与心狠手辣间选择了后者。怕打草惊蛇，整个过程都在严格保密中进行。吴邪改招标文件改得起早贪黑，沟通会也放在下班后，当场讲完当场进行增删改。周一周二都到十点多，周三散会直接到了十一点半。
解雨臣按了免提键挂机，见吴邪开文档，说，“明天再改吧。”
“不是今天交么。”
解雨臣一怔，轻笑，“也好。要改多久？”
“很快，一刻钟。”
“我帮你们叫车吧。”解雨臣又看向张起灵，“我记得你们顺路？”
“是的。”
“叫一辆？现在这个点这边的车不多。”
“行。”
“你们路上还可以商量商量去杭州怎么吃好喝好……”
张起灵笑了，吴邪无奈道，“你都大禹治水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去吃吃喝喝。”
“你是土著，小哥可不算，怎么也得好好招待他吧。不然怎么说得过去。”
“到时候再说。”吴邪右手继续敲键盘，左手举起作投降状。
“没关系。”张起灵说，“我有安排。”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一早，吴邪到了办公室直奔解雨臣单间。路途班车上张起灵已经和他更新过长帆的态度。反正是哪边给得多就替哪边卖命，不过估计这方案一出，齐铁嘴也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自有他的判断。解雨臣已经到了，显然前晚也连夜挑灯看剑地预习过，手里的便条写得密密麻麻。两人打完招呼闲话不多说地开始一个配件一个配件地看下来。黑瞎子诚不余欺，解雨臣对美妥乐产品成本的了解已经是管理层级别，就算不是有明确意向要提拔他，至少投注心血倾力培养过。也不知黑背老六等着机会掰倒他等了多久。
“天真……Sheldon！”
“啊？”吴邪回过神来，脸腾就红了，羞愧道，“不好意思。”
解雨臣看一眼电脑，“休息一下吧。”
虽说两人已经关着门说了两个小时，情有可原，吴邪还是有些局促不安。让老板当场抓住神游天外还是面对面沟通，不被打死算给面子。正想要不要找个出去倒水的由头避一避，门被叩响推开，霍秀秀探头进来，“Roy，你什么时候把材料给我？”
“嗯？”
“签证材料啊，我帮你们统一办。”
“我户口在北京，不在这个领区，不能一起办吧？”
霍秀秀猛然想到似地啧了一声，“是哦，之间忘记跟你确认了……那我让北区的行政Lisa帮你弄？”
“算了，我过两天要去北京的。你把要什么材料的清单发给我。”
“行，马上给你。” 霍秀秀退出去带上门。
“又出差？”
“嗯，去趟美国。”解雨臣说，“基本上过完十一假就走了，签证还得抓紧不然来不及。”
“这指标加得这么穷凶极恶，都让你去他们地盘了？这算什么，耳提面命？”
“没有，别的事情。”这时解雨臣手机响，他接起来，“方便……到几点？……没关系，不行我帮你送到酒店……再不行我直接去趟南京。＂
估计是黑瞎子。解雨臣收线，说，“电子版不能发邮件，我让黑瞎子直接带Ｕ盘过去。以防万一。厦门那边过来的航班有些晚点。”
自觉休息得差不多，吴邪说，“其实刚才说到的那个元件，改成……”眼看解雨臣笑了起来，他不说话了。
“我知道那样改我们的优势会更明显，但就有些，怎么说。”解雨臣温和地说，“过犹不及。”
“怕黑背老六那边狗急跳墙？”
“差不多。半截李毕竟还是想求稳，他虽然不懂技术，这么多年浸淫下来厂家会做什么动作多少还是清楚的。留点余地和幻想给美妥乐垂死挣扎下，别让他们跳起来。闹大了我们也会很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