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主!”一个个满脸欢喜,尤其是年纪小的小柳子和浓云,笑得跟过年似的。
撤了饭菜,素雨上前福了一福,很小声地禀报说:“小主,您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已经用完了……”
姚佳欣一愣。
素雨忙一一解释了银子的去处,一个五品贵人一年的俸禄银子是一百二十两,也就是说每个月十两。
之前姚贵人过生辰,便一下子用掉了五两银子,置办了两小桌子席面,请了同品级的郭贵人和几个常在答应,虽说也收了些礼,但显然是不能变卖的。
过了生日之后,姚佳欣贵人就病倒了,主位给请了周太医来看诊,少不得赏了银子,因囊中羞涩,故而只给了二两——只怕正是因为给得太少,所以这姓周的才没给好好治病。
接下来,姚贵人缠绵病榻半月有余,素雨只得又拿了三两银子,找了自己的远房表姐、懋嫔身边的得脸的二等宫女玉髓,在懋嫔娘娘跟前说了好话,才再度把周太医给请了来,换了一副新药。这次请脉,素雨又把手里上个月剩下的三两银子塞给了周太医。
素雨小声地说:“贵人既然病情见好,少不得再给周太医封一份赏银。”——可是她手里已经没银子了。
姚佳欣虽然心里对这个周太医很是不喜,但也晓得,凭她一个无宠的病弱贵人,显然是吃罪不起的。可是……“我”私房钱到底搁在哪儿呢?
姚佳欣眼观鼻鼻观心,瞧见素雨往床榻里的那只小箱子上瞄,而那箱子又上着锁,便心中了然,于是吩咐道:“钥匙我记得是搁在……”
素雨忙道:“奴才这就去拿。”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第二个抽屉,取出里头的那只红木盒子,盒子里头有一把钥匙,她取了飞快交到姚佳欣手上,又把里头那只私房箱子抱起来,轻轻搁在姚佳欣手边,便低头立在一旁,一眼不多瞧。
姚佳欣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这只不起眼的小箱子。
果然——里头的东西也是不怎么起眼的。
箱子的第一层是些锞子,有七八个还算精致的笔锭如意银锞子,都是五两重的,还有两枚十两重的银元宝、几块碎银角、十几粒金瓜子,第二层则放了银票,一张一百两面额的,还有几张小额银票,并一双成色还算不错的翡翠镯子。
这一小箱子财产,也就是那对镯子还算值钱,而金银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三百两。
这身家……实在是寒酸得可怜。
然而,姚佳欣不知道,原主姚贵人能有这么多私房钱,着实是省吃俭用才存住的,如今不是在王府的时候,到了宫里,各处花销都极大,这二年,姚贵人的私房已经缩水不少了。
姚佳欣深知,想要养好这个身子,最不能吝啬的就是银子,于是一股脑讲第一层的所有银锞子、银元宝和碎银角还有那十来颗金瓜子都给素雨管着,并道:“周太医那里封十两银子做谢礼,还有膳房那边也好好打点一下,我想吃着点温补的,让他们炖个老母鸡吧。”
素雨微笑着说:“是,奴才这就去张罗。”
其实以贵人的用度,也还算丰盛,光食材上,每日猪肉六斤、粳米一升四合、白面两斤、白糖两斤、豆腐一斤、鲜菜六斤,每月还有十五盘羊肉、鸡鸭八只——不是分别八只,而是鸡和鸭加起来总共八只,要吃那种自选。
因此姚佳欣要求炖个老母鸡,属于合理要求。
但是——看之前的早饭,便晓得,若是不给膳房封银子,伙食会是什么模样。
以“她”如今的家私,只怕是抗不了太久。
不过姚佳欣一点都不忧虑,因为她的芥子空间里,储藏量实在是惊人——不过绝大多数都是些化妆品、包包、衣服之类东西,显然不能拿出来。但是也有一些是可以拿出来用的,譬如一些金银首饰……方才欣赏过前主儿那寒酸的私房,姚佳欣发现,银子跟925银的成色差不离,而那金瓜子,金灿灿的,与千足金竟是差不离的模样,真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提炼水平啊。
只不过千足银是没法拿出来用了,这个时代的银子,可没有那么银白灿灿。
除了金银之外,能拿出来用的东西,姚佳欣还需要好好梳理斟酌一下,毕竟她的芥子空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她本人又是只囤囤鼠,因此囤积了大量有用的没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打发了素雨,姚佳欣落下了帐子,从芥子空间里顺出来大牌面膜来,先给自己那干渴的老脸敷了一张,然后选了一套效用极好、价格也十分任性的化妆品,配上一瓶抗衰老精华,脸、脖子和手都统统擦了。
最后才美美地补了个回笼觉。
第4章 银子开路(下)
钱,在任何的时代都是最顶用的东西。
姚佳欣点名要的鸡汤,午膳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她的饭桌上,一只硕大的圆肚紫砂盅,冒着白丝丝热气的白浓浓鸡汤,点缀着嫣红的枸杞、翠绿的葱花,里头还加了五六片党参、少许老姜片。
枸杞的功效不必多说,养肝明目、补血安神,最是温补,而党参能健脾益肺、养血生津,治虚症极佳,甚至可以代替人参。姚佳欣心道,虽说没有用太名贵的东西,但身子太虚,若是用人参片,反而会虚不受补。
素雨为她盛了一碗鸡汤,笑着说:“奴才跟掌勺汤公公说,您喉咙尚未痊愈,汤公公便着意添上了几枚白果仁,说是化痰止咳。”
姚佳欣喝了一口鸡汤,果然里头有一股淡淡的白果苦味,不过并不影响鸡汤的口感,“这位汤公公是个做汤的好手。”
素雨低声禀道:“若小主想时常吃到这样好的汤,怕是每月都得封上十两银子给汤公公。”
一个月十两,那还不算太贵。
不过换了前主,如何舍得花一半的月俸禄打点咸福宫小厨房呢?
姚佳欣喝着香浓可口的鸡汤,悠悠道:“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
今日的桌上,可不只有这一盅鸡汤做得好,菜色也足足比早膳翻了一倍,无论是荤菜素菜,都烹调得极好。姚佳欣胃口大开,光鸡汤就喝了两碗,但还是剩下了一大半。
吃不完自然不能浪费,照旧赏给素雨、浓云、杨峪、小柳四人。
姚佳欣伙食水平提升,底下人自然也跟着享福不少,一个个都乐呵呵的。
素雨服侍她盥了手,禀报说:“小主,冬日的料子已经送来了,有四匹毛青布、两匹高丽布、两匹素缎、一匹云缎,不过……乌拉貂皮只给了五张。”素雨露出几分苦色,“缎库的人说,今年貂皮进贡得比往年少,所以……”
姚佳欣一听便晓得,这是份例又被克扣了,她一个失宠的病弱老贵人,遇到这种事儿,再寻常不过了。
浓云年纪小,忍不住气呼呼道:“去年还好歹给了八张呢!缎库那些跟红顶白的东西,愈发蹬鼻子上脸了!”
素雨叹了口气,“小主,五张貂皮的确是少了些,顶多只能做件上裳。”
姚佳欣沉瞥了一眼挂在架子上的那件八成新的烟青色云缎面料的对襟掐花外裳,这是长款的,足足可以垂到脚踝,边儿上出风毛还算不错,绒密蓬松。古代的皮草大衣,都是毛做里子,仅在领口、襟边儿上露出些许,一般都是捡着皮草最好的部位露出来——称之为风毛。
“小主今年难道打算穿这件旧衣出席除夕夜宴?”素雨有些不敢置信。
姚佳欣淡淡道:“我没打算出席。”——寒冬夜里,跟着出去折腾做什么?还不如好好窝在自己的偏殿养病。
素雨点了点头:“小主不出门也好,您身子骨还弱,经不得外头的寒风。”顿了顿,她又道:“懋嫔娘娘常年礼佛,想来会通融的。”
浓云忙道:“就算如此,小主也该做件新衣才是,奴才瞧着那匹云缎颜色极好。”
姚佳欣想到自己如今这幅鬼模样,实在没兴趣制什么劳什子新衣,不过转念一想,之前给自己治病那个周太医是懋嫔派遣的,她又想请除夕夜宴的假,懋嫔那里少不得要意思一下。
便道:“素雨,你那些银子去一趟缎库,再弄几张貂皮,起码要凑出一件斗篷来。”
素雨只当是小主被浓云说动了,要做今冬新衣,便忙去办差了。
“等等!”见素雨正要退下,姚佳欣又忙道:“还有炭,我瞧着怕是不够用,你带上杨峪和小柳子,使银子换些好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