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分担,我没有丝毫不乐意!我可以帮你更多,而你为什么总是避开我?”
“……”
“就像刚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我帮你,我一定帮,但是你如果利用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阿罗……”他见我动了怒,伸手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我没有利用你。”
我见他抱我,心里仍是愤怒,挣扎着让他放开,挣扎了几下他不松手,只得气呼呼的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他见我如此,有些无奈,凑近了一些,轻轻的说道
“一切来得突然,我是接到了宇文宪的口信才赶来的。”
“……”我有些疑惑,宇文宪给他传口信?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兄弟亲近,我不能判定这是否是皇上的主意,更何况你被困在里面,容不得我多思考……”
“……”我听着,心里有了些动容。
“宇文宪不找别人麻烦,单寻你的,我便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他放开了我,渐渐的眯起了眼睛,眼中风起云涌,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
“你的意思?”我有些被弄糊涂了,看着他问道。
“……宇文宪与我萍水相逢,没有和我针锋相对的理由。他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似乎只有一个解释…………”
“你是说?”那个名字已经在我的嘴边,但是却被我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普六茹坚默默的点了点头,面色严肃,没再说话。
“阿延……” 看来,是我错怪他了。宇文邕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如果普六茹坚说的没错,那么或许他在酝酿着什么阴谋。我看了看普六茹坚,想必,他已经成了宇文邕的一个棋子,这盘棋,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启动。
我见他低头不语,似乎心思被今日之事吸引了过去,他仍然蹙着眉,面色深沉,让我有些介怀。我不想让他一直这么费心费力,于是只得张口转移话题。
“我今日见了郑果儿,你也看到了。她是个不错的人,或许我能多一个朋友。”
“那不是很好?”他见我如此说,抬起了头,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中却总算是露出了几分轻松和暖意。
我见他轻松了一些,于是放心的笑了
“是呀,我们成为朋友,大家都喜闻乐见~”
说罢,我牵过他的手,靠到了他的怀里。他见状,伸手搂住了我的肩。他的怀抱依然温暖,我累了一天,突然有些惫懒,带着些许的倦意说道
“阿延,苦尽甘来,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的……”
第107章 平息
事情很快平息了下来,只是处理的颇为不公。宇文至和宇文慧是被羞辱的兄弟,店家在阎姬治丧期间,强行向宇文兄弟售酒,而宇文兄弟则是至孝之人,不愿意饮酒才引发了冲突。店家虽然没有当场死亡,却是听说几天之后死在了廷尉府,说是畏罪自杀。
这不是什么大案子,根本不需要宇文护出手,他手下那些惟命是从的大臣早就替他打理好了一切。当这个案子呈到宇文邕面前的时候,早已是盖棺定论。听说宇文邕根本看也没看卷宗,直接下旨判了店家的罪,而且还赏赐了宇文至和宇文慧。
我听普六茹坚讲这些,实在是颠倒黑白,只手遮天,不由自主的合上了书,抬手将书摔在了几案上。
“无法无天了!”我低声说道,声音却满含怒气,我走到一边推开窗。窗外已是春暖花开,绿草如茵,然而心境却无限苍凉。虽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但是却是发生在我的眼前,周遭人的冷漠,难道不是间接害死店家的凶手吗?
我心中愧疚,但却无可奈何,心中的不甘无法抒怀,只得看着这窗外和煦的美景,暗自神伤。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以及这无能所带来的惶惶不安。这种惶恐,在宇文毓死去的那日也没有如此的强烈。或许是因为惨案发生在我面前,也或许是因为睹物思人,联想到了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是这个店家,会有人来救我吗?
我暗自叹了口气,关上了窗
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可是洪流滚滚,有谁会在意他的死活呢?朝堂之上,大家都在为皇上的大婚忙碌着。市井之中,流言蜚语,却无关自己,又能持续多久呢?
“阿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瞳眸漆黑,就如同我忐忑的心情。
“……”他走了过来,将我拉进了怀里。大手覆上我的背,轻轻的拍着,过了许久,他沉静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不要想了……只要你我还活着,家人还活着,便以足够。”
“呵呵……”我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你普六茹大公子,就这么点志向?”
话说出口,我立刻就后悔了。再大的理想,也经不住现实一步步的摧残。他说的有何错?这么多年了,他哪有一天不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到了今日,家人妻儿仍在,岂不是该庆幸?
“阿延……”我有些歉疚,刚想开口道歉,普六茹坚却轻轻的一笑,松开了我。他低头认真的看着我的脸,大手覆上了我的脸颊,轻轻的抚摸着。男人的手都是粗糙的,他常年任右小宫伯,手掌也因为握剑而磨出了茧
“你们在我身边,就已足够……我不希望任何人离开我。”
他的声音平静,目光也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情绪涌起,眼泪一下子浸满了眼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他半晌,又拥进了他的怀里,拼命地点了点头。
五月过后,阎姬的丧事总算是结束了。刚刚脱下丧服,大周举国上下便又重新忙碌起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皇帝的大婚。之前因为丧期,虽然婚事准备并没有停滞,但总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准备。如今丧期一过,朝堂上下,民间市井,这变成了第一大事。
朝堂重视倒是显而易见,如今大周与东边的齐国以及南方陈国三足鼎立,却是三个大国之中最为孱弱的。地处贫瘠之地,人口稀少,并且四面为敌。齐国兵力强盛,自从宇文护当权,曾不止一次出兵伐齐,皆是惨败而归。陈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又有长江天险,着实易守难攻。如今只有拉拢北边的突厥,才能为大周赢得片刻的喘息之机。
而民间对于这位未来的阿史那皇后则是充满了各种猜测,话本册子也是层出不绝。我记得其中一本说,阿史那皇后是神女下凡,不得轻易下嫁,只有得到天启,才能出嫁。因此使节多次前往突厥,皆无功而返。直到上次出使,正巧天公不作美,大雷风起,甚至吹坏了可汗的大帐。这次大风足足吹了十天,实为罕见,传说风止之后,南方祥云乍现。木杆可汗才知自己多年拒绝,乃是引起了天神的大怒,于是急忙接受了提亲。
举国上下皆为欢腾,而我常常面对的,却是在这欢庆之下,那个被忽略的伤心人。皇上大婚虽然在外有礼部维持,宫内事物和各方面协调都是要李娥姿亲自操持。
她很是尽责,日日忙碌着大典的各项事宜,只为精益求精。她每次见我,面上仍是笑着,但是她的笑只停留在表面,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我一直觉得,宫中的女子,都是可怜人,无法享受丈夫的独宠,还要亲手将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甚至连一句气话,一个蹙眉都不能有。她们只能笑,所有的爱恨,皆化在那风华绝代的笑颜之上。
如此这般,如何期待一个真诚的微笑呢?三宫六院,这是封建社会最为不齿的黑暗。纵然宇文邕帮过我许多,但是每每看到李娥姿独自一人黯然伤神的背影,想到他又将迎娶另一个可怜的女人进入这个暗黑的宫廷,心中的反感便油然而生。
李娥姿一个人颇为忙碌,而自从婚期定下,宇文邕便几乎绝迹于崇义宫。我内心同情李娥姿,便时常进宫,一方面帮忙打理一些琐碎事务,一方面帮忙照看孩子。
宇文赟已经十岁,过了懵懂之期。他日常读书倒是勤快了很多,但是性格更为古怪。他似乎很讨厌阿大和杨玄感跟着他,总是一个人躲在一边自顾自的发呆。我常常看到阿大和杨玄感躲在一边的门柱之后,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开。
宇文赟与宇文邕的矛盾由来已久,宇文邕对宇文赟管教颇严,让他从小便于父亲心生芥蒂。但是现在,他却也不愿意和母亲多呆。每次看到李娥姿,简单的行礼之后,便一心想着离开,面上的厌烦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