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旧伤一直没有好全,最严重的是腰上的贯穿伤。
腰上的旧伤发炎,再加上神经高度紧张,才导致他这次病情来的如此急,又如此突然。
他是高傲的人,他不愿意与我多言他的病状。
我能理解,却不能赞同。
我本为自己瞒着他自己的伤病而有些许的愧疚,然而现在,我却一肚子怒火。
明明自己身子不济,还非要逞强。
他好强了大半辈子,我以为终于在我面前,他能脆弱一些,放松一些。
然而到头来,他依旧是如此的强装镇定。
我气的半死,若是等他醒了,我一定好好找他算账。
然而他如今的模样,让我怎么能狠下心惩罚他。
我心急火燎,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可是,他昏迷前又是那样恳切的叮嘱我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又让我不得不先去处理。
若是我处理不好,他不是更担心,更无法好好养病?
可他明知道自己身体异样,或许他更是知道自己这次病重,所以才急忙将那么重要的事情安排给我……
这个家伙,自己什么都清楚,还非要做到才肯罢休……
我在杨坚身边守了五日四夜,直到第五日的夜里,何泉来到正在小憩的我身边,轻言道
“回娘娘,长孙晟使君回京,如今正在宣政殿候旨。”
我听罢,缓缓的睁开眼睛。我看了何泉一眼,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招呼海秀道
“皇上如何了?”
“回娘娘,御医说腰伤已经缓和,虽是仍是发热,但是应该无大碍。”
我听罢,心中不免安心,一颗石头落了地。
我蹙眉揉着眉心,头痛……
“娘娘太过疲惫,要不先去歇息?”海秀关心到。
我摇摇头,道
“何泉,宣太子晋王即刻到宣政殿,本宫有事询问。”
“是……”何泉道
“那……长孙使君该当如何?”
我听罢冷哼一声,站起身道
“让他等着。”
“……是。”
我在海秀的服侍下,走出宣政殿,道
“好好照顾皇上。”
“是。”何泉行礼恭送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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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上轿撵前去宣政殿,海秀在一旁跟着,我问道
“这几日,朝堂上可是有何议论?”
“回娘娘,左仆射坐镇,众臣按部就班,倒没什么大事。只是……”
海秀犹豫,看了我一眼,我道
“说。”
“是……”海秀道
“只是太子殿下似是对娘娘略有微词。”
“……”我的面色冷冽,丝毫看不出母亲对待孩子的温存。半晌,我冷着脸,问道
“他说了什么?”
“……”海秀低着头,没敢说什么。
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眼神犀利的射过去,道
“快说!”
海秀咽了口吐沫,道
“太子殿下说娘娘……说娘娘干政……”
……
我心下一紧,死死的摇着嘴唇,呼吸微重。
这个臭小子,因为我与他政见不符,就在背地里计划着暗算我?
说本宫干政!
哼!
这天下都是我和他爹一同打拼下来的,没有我,哪里有他的太子之位!
这个白眼狼,如今大权在握,便就想过河拆桥?
不可能!
收拾他,本宫倒是手到擒来。
可是……
他是我儿子,是当朝太子。
太子乃是固国之本,我不可能因为他私底下的一句抱怨而任性废了他。
只是……
我不由得有些不快,这个儿子与我的积怨已深,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基称帝,是会孝敬我,还是会与我作对呢……
“娘娘……”海秀似是惧怕我这阴冷的模样,唤我道
“太子殿下毕竟还年轻,就是抱怨一两句,娘娘您别放在心上。您这样看起来不让人亲近……”
我白了她一眼,道
“走你的路,少说几句!”
“哦……”
海秀点点头,委屈道
“可是奴婢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翻了个大白眼,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回娘娘,晋王殿下也有些反常。他日日将自己关在晋王府里,听说一直在研究行军路线,在考虑怎么击败突厥。”海秀道。
“是么?”我有些许意外,却又觉得一切皆在情理之中。毕竟阿藦是个上进的孩子,自小就喜欢兵书,如此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这相较一对比,让我越发的喜欢阿藦,而对地伐更为不快。
作者有话要说:心里的隔阂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很可能是致命的呀……
第365章 反扑
地伐与阿藦一同等在宣政殿,我在海秀的服侍下入殿,些许疲惫的落座。
二人很是恭谨,阿藦偷偷的看向海秀,海秀却与他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海秀上了杯白茶,径自退了下去。
我抿了口茶,阿藦忍不住问道
“母后可是还好?”
我摆了摆手,道
“无妨。”
我放下茶杯,侧卧在身旁的软枕上,问道
“如今态势,你们二人应有所耳闻,依你们二人看来,如今突厥暂退,接下来我朝该当如何?”
我看着二人,地伐沉默不语,神色冷漠,而阿藦则是杏眼精亮,似是有话要说。
只是地伐不言,他不敢多言。
我见状,问道
“太子,你认为呢?”
地伐听罢行礼道,
“儿臣以为应加固长城,修好突厥,引大兵向南进攻陈朝。”
我冷哼一声,道
“太子竟是如此执着于南陈,那突厥可是轻易能安抚的?”
地伐不甘,反驳到,
“儿臣以为,沙钵略可汗之所以怒而进攻,是因为父皇登基之后,赫然减少了进贡而引起的。只要我们恢复前朝的进贡力度,让他们失去继续侵犯的理由和动机,相信安抚突厥并不是不可能的。如今我朝初立,百废待兴,此时应休养生息,发展国力,先行统一全国,再谈对外御敌!”
“母后,儿臣不同意太子的观点,”我还未曾多言,一旁的阿藦却上前一步道
“突厥进犯,意在颠覆我大隋。阿史那摄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时若是不反击,岂不是便告诉突厥,我大隋无能力抵御其侵犯?犹如南陈一般软弱无能?”
阿藦转身对地伐道
“太子所言不错,我大隋誓要统一天下,结束这南北分治之局面。但是若因此屈服于突厥,恐怕才是后患无穷,更无能力与精力解决南陈事宜。”
阿藦看向我道,
“母后,儿臣认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即刻反扑,将突厥远拒千里之外。当其已然无能力进犯我□□上国之后,再挥师南下灭陈!”
我很是满意阿藦的说辞,与我不谋而合。
我道,
“阿藦所言甚合我意。南陈是要解决,但是突厥之患已近在眼前,若是不知变通,怕会顾此失彼。”
我垂目晃着手中的茶杯,道
“本宫与你们父皇不是汉高祖和吕后,而我们大隋也不是当初百废待兴,一片狼藉的初汉。你们父皇登基,并没有生灵涂炭,如今我大隋的国力,也不是当初的汉朝可比。若是让本宫如当年吕后一般,受了冒顿单于的羞辱,还能淡然回信以表臣服,那本宫可是做不到的。”
我将茶杯砸在了几案上,道
“本宫就直言,既是突厥自己撞到了枪口上,那就试试,到底是他突厥铁骑厉害,还是我悠悠华夏的长城坚固!”
我起身,道
“随本宫来,今日你们也来听听,真正的较量是什么样子的。”
言毕我直起身子,抬脚离开了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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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中众臣等候,见我和地伐、阿藦一同进殿,立刻下跪行礼。
我抬手让他们起来,径自走到正座上坐了下来。
众臣见状落座,我靠着一旁的软榻,道
“皇上近来太过劳累,身子不爽,暂由本宫代为理政,众臣可是有何异议?”
“臣等谨遵皇上圣旨。”
众臣言明。
我垂目冷冷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有谁欣然接受,有谁心中鼓舞,又有谁面和心不合,一一落在我眼中。
哦……
李德林,苏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