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是会乖的。
乖起来也挺可爱?
不过焦娇不敢腹诽太多,见好就收,御前应对处处合仪,规矩的不行。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点可以用,千万不能被对方知道了……不然以后怎么玩?只能他玩她么?
虽然遇刺,还不怎么帅的受了点伤,因为小皇后的照顾,景元帝这两日心情还算不错,直到牢里传来消息,刘云秀说要见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威胁——我知道你的秘密,不怕我告诉姓焦的么?
彼时暮色四合,景元帝刚刚完成下午的工作,嘉奖完一众猎物丰富名列前茅的年轻人,放松身体往走向墨阳殿,还脱下了面具。
消息一递上来,他脸色就变了。
嘴唇微抿,眼梢微眯,狭长眼眸里浓浓墨色起伏,优雅气质瞬间变得肃杀。
‘秘密’二字太过敏感,他不知道刘云秀怎么知道的,但很明显,她在威胁他。
他也真的不能不在乎这个威胁。
与焦娇的相识和靠近,误会有多少,亏欠就有多少,他怎会没想过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担心,隐隐有些紧张,可这一天总是要来。
他可以随手搞定刘云秀,但接下来呢?第二个第三个刘云秀怎么办,全部处理了,守着秘密到死?
不可能的。
景元帝一向理智,短短时间思维发散,想到了很多。
刘云秀当然是要解决的,但她提醒了他,这件事不能再装做没看到,任事情理所当然的往下走,不作为不敢想只默默期盼它不要爆出来……只要你想到过,不好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景元帝认为得积极解决这个问题。
人的接受度容忍度都是有限的,事情不能一下子曝出来,目前不是好时机,最好准备一下,比如——想些办法,慢慢让小姑娘接受。
老太监德公公站在一旁悄声提醒:“陛下,酉时了。”
景元帝回神。
对,夜了,‘他’要来了。
闭了闭眼,景元帝继续往回走。
一路青石小径悠长,悄无声息的沉默在夜色里,墨阳殿的台阶又高又冷,夜色如霜,一点点流淌其上,流淌到来人的脚上。天子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无可阻挡,踢开碍眼的椅子,大手粗犷狂野的推开屏风,取下玄色衣袍换了身上的帝王常服。
“呵。”
景元帝冷笑一声:“知道了又怎样?朕是皇上朕怕什么?朕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天底下所有人都只低头有听话的份!”
德公公上了茶,景元帝接过,一饮而尽,阴阴眼角斜向监牢的位置——
朕不想小皇后知道,还怕你知道?
“小谭子呢?让他去跑一趟。”
……
刘云秀看到小谭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来干什么!”
她双目瞪红,前襟有血,双手拴着镣铐,镣铐系于一团钉在牢墙之上,她的所有活动范围仅在三尺之内,连牢门都靠近不得。
任谁到了这种环境都很难端庄的下去,刘云秀再无往日明艳骄矜大家闺秀的样子,狼狈又脏污。
小谭子十分讲究,拿出怀中素帕遮着嘴角,上来就是一个呵呵冷笑。
他在皇上面前怂成鹌鹑,在别人面前可不是,御前臊眉搭眼颇有些喜感的八字眉也是,到了别处傲的都有点贱,叫人一看就特别讨厌。
“刘姑娘觉得自己很优秀,全天底下就你最特殊,就你一个人知道皇上的秘密?”
“呵,天真。”
刘云秀偏了偏头,这才反应过来,是了,皇上不同寻常人,日常起居随时有人伺候,不可能瞒过去……
“才回过神?”小谭子笑眯眯,“知道为什么有人知道,秘密还是没有流传么?”
刘云秀开始发抖。
她知道了,不知道,也在这死太监的阴笑里知道了——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小谭子怜悯的看着刘云秀:“姑娘莫急,你很快就跟他们一样了。”
刘云秀牙齿咬的咯咯响,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你就不怕我告诉姓焦的!”
“啧啧真可怜,到现在还看不透。”
小谭子目光更加怜悯了:“这纸里包不住火,世间所有秘密都不可能永远瞒住,皇上从未想瞒,他属意之人知道了就知道了,没关系,反正不会也不敢害他,他不喜欢的人知道了,杀了便是。这时间只有一个人——皇上会亲口告诉她。”
“别想了,不是你,除了皇后娘娘再无其它可能。”
刘云秀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不,不我不信不可能——”
“哈哈哈哈——”
小谭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有心气是好事,可见到棺材还不落泪就是蠢了,刘姑娘啊,非要咱家直说么?就你这样的,皇上不可能看得上,脱光八百回都没用!真想往上爬,倒是学学皇后娘娘,少穿你那披红挂绿的衣服,学学皇后娘娘浓妆淡抹总相宜,哦也是,你这皮子黑黄黑黄,学皇后娘娘穿衣打扮可能更丑,那至少性子学着像点啊,要温柔识眼色,该乖时乖该横时横,皇上要的是并肩而站的妻子又不是时时跪着的宠妾,装那些大瓣蒜干啥?”
谁都欺负她!
这死太监也敢蹉磨她!
刘云秀真吐了血,眼底满是疯狂:“我要——”
“你尽可试试看!”
小谭子突然高声,浑身散发着御前内侍的凛凛威仪,颇有些阴森吓人:“看一看这话能否传出去,看一看你家人会不会被你带累!”
刘云秀猛的愣住。
小谭子眯眼,将手里素帕好好叠一叠,放回怀中:“咱家劝你安分一点,至少得个全尸……”
太监的笑声尖锐又森冷,整个牢房温度似乎都随着这笑声降了几度。
刘云秀呆呆发愣,不知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小谭子说完话出来,伸手招来狱卒,目光寒凉:“盯紧她,别坏了皇上的事。”
“是!”
……
避暑行程到了最后,天子又出去了几日。
临行前,亲自派人通知了焦娇。
焦娇如临大敌。
天子的安危她并不担心,那不是她的事,担心也没有用,她担心的是自己……他以前出行从不跟她说,这一次特意说一声,定有目的。
焦娇目光惊悚的放到甘露手里的兔子皮上。
难道是这个?
他在催她?
焦娇深吸了一口气。
天子出行的这几日,周遭分外安静,墨阳殿包括行宫的排查全部结束,没有任何刺客痕迹,大约这件事是过去了。
日子紧张又缓慢的流淌,天子归来这日,焦娇的衣服也做好了。她内心相当矛盾,希望他早些召见,又希望他慢点召见。早点召见,把这事给过了,心里就轻松了;晚几日召见,天气就能凉快点,她还能不遭那么大罪。
夜晚降临。
看到熟悉的小黄门小跑着过来,焦娇叹了口气,吩咐甘露:“把衣服拿出来吧。”
甘露有点不放心:“这天气……”
虽然到了晚上已经不热,甚至还有点凉,可大毛衣服肯定是穿不了的。
“拿出来。”
主子态度坚决,甘露也没办法,只好把衣服拿了出来,在主子示意上,给她换上。到底还是担心,甘露多备了一个荷包,放了些清热下火的药材。
焦娇在小黄门惊讶的目光中,朝墨阳殿走去。
她一路走得很慢,莲步轻移,姿态婀娜,没别的,就是怕自己太热出汗。
走到墨阳殿门口,小谭子看到都惊讶了:“姑娘这是……”
焦娇感觉有点丢人,略不自在的拽了拽衣角:“天子赏赐厚重,特来相谢。”
有些话实难出口,她其实也没必要跟小太监交代,可不说点什么又很奇怪,只随便微笑着说了这两句。
小谭子心眼一转就明白过来了,哪敢让皇后娘娘跟他报备?立刻满面笑颜,大夸特夸焦娇这身好看,特别好看,跟仙女下凡似的,皇上还在里头等着呢,娘娘您请?
焦娇抬脚走进大殿。
这里摆设气氛一如既往,窗前的小桌,墙角的三足兽鼎香炉,正中央的高高龙椅,以及龙椅前高大微透的屏风。
“臣女焦氏,参见皇上。”
景元帝看到焦娇的一瞬间就喷了茶:“你这——”
焦娇硬着头皮抬头:“皇上赏赐的皮毛,臣女穿着可还好看?”
小姑娘穿着一身长裙,以绯粉烟霞锦缝制,是贵女惯用的款式,紧领,贴身,瘦袖,掐腰,大裙摆,上身有多贴合身材曲线,下身就多飘逸,看起来仙气十足,身材越好,穿这样的款式越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