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中完全不说当初极力把她送回乡下的事。
墨雅清走上前握住李氏的手,低下头做羞涩状:墨云亭那个混球小王八蛋还会念叨她?看来是欠揍了。
“母亲.....您老了,”墨雅清一出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李氏顺着她的目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鬓发。
“全是女儿的错,”墨雅清紧紧握住李氏的手,渐入佳境,虽然声音哽咽但是眼中无半滴泪水:“女儿没能在母亲座下伺候,才叫母亲如此操劳受苦.....女儿有罪!还请母亲再给女儿一次机会,叫女儿好好孝顺您啊。”
李氏额角一抽,过了好一会,她才强颜欢笑道:“不是你的错.....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话罢,又拍拍她的手笑道:“‘好不容易’回来了,这次回来就在家多待几日再走,你父亲和你几个姐妹也怪挂念你的,前几日还跟我提起你呢。”
墨雅清笑得甜丝丝的,绝口不接这个话茬。
李氏在心里暗道:这小蹄子,蹬鼻子上脸。
然而两人眼神对上的瞬间,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
彼时墨平之正在同僚家中与其把酒言欢,这人名叫韩绍元,目前在朝中任职吏部侍郎,家有一子,名唤韩子易,不日之前从假山之上摔下来,好像把脑子给摔坏了,都躺了好多天了,不知目前情况如何。
墨平之脑中不受控制的想到了被自己一直遗忘的零七。
她的生母洛氏与自己皆是正常人,怎么就生出来一个傻子.......真是一败笔。
“韩兄,”墨平之拿起酒杯与其碰了碰,问道:“贵公子现下如何了?”
韩绍元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两人静默无言的时候,下人突然未经通报冲了进来,韩绍元正处在痛头上,正要呵斥,突闻那下人道:“大人,公子他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韩绍元一阵风似的就跑出去了。
前脚韩绍元刚走,又一个下人进来了,墨平之瞅了眼,看着好像是自己府上的家奴。
果然,这下人一进来就着急忙慌的道:“老爷,老夫人晕倒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
墨平之一阵风似的就跑出去了,速度比起前面那个也是不遑多让。
..........
到了府中,墨平之直直往寿安堂而去。
进了老夫人的房门,却见一个少女正亭亭玉立的站在床前屏风处,少女看见他,面上盛满了笑意。
墨平之一愣:“清姐儿,你怎么——”
你怎么回来了。
墨雅清行了个礼,轻声道:“父亲还是先看看祖母吧。”
好在墨平之本也没把重点放在她身上,连忙擦过她快步走至了床前,只见老夫人合着眼,盖着锦被,正在平缓的呼吸着。
墨平之揉揉眉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在马车上就已听下人讲述了零七的所作所为,所以看到府外那一排官兵和几个凶神恶煞的金吾卫之时也基本免疫了。
另一头,李氏正盘问自己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先前也没个信。”
墨雅秋噘着嘴,窝到了塌上,丫鬟很快拿来一个软垫给她垫在了身后。
“我怎么知道,”墨雅秋抱怨道,“跟老夫人刚迈进大殿就看见她跪在那儿了,还传信呢,您又不是不知道昨个儿那雨多大,谁愿意下山啊。”
李氏面色不虞,却也并未对女儿发脾气:“这雨落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丫鬟看眼色走过来给李氏轻柔的捏着肩,李氏心里这口气才慢慢顺过来,开始思考日后对策。
话说墨平之从老夫人院里出来攒了一肚子的气,握着拳头就去了零七的院子,结果在院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是两个配着紫金刀的金吾卫,跟他们那个号称‘笑面佛’的总指挥使陆时一个尿性,均是表面上笑脸,背地里拔刀的货色。
墨平之拱了拱手:“两位小兄弟,可否给本官行个方便,本官有要事要见她。”
右边的金吾卫笑眯眯说了俩字:“请回。”
墨平之又磨了磨,成功的又从金吾卫口中抠出了俩字:
“明日。”
第二日,陆时果然又来了。
“墨大人为官清廉,下官自愧不如啊。”
陆时眼神在这要啥啥没有的破院子里扫了一圈,戏谑的对墨平之道。
墨平之老脸一红。
倒是忘了给她换个院子这回事了。
墨平之就没踏足进入零七的房中,陆时手闲散的搭在刀柄上,抬起脚踱步走至床前了,才看了一旁的香菱一眼,他分明生了双爱笑的桃花眼,但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却向她传达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讯息。
香菱立时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出去吧。”陆时轻声说道。
第11章 破相的零七女士
片刻之后,陆时从零七的房里出来了。
“陆大人.....”墨平之赶紧迎上去,“不知小女可有帮到大人?”
陆时没回这个问题,反而似是而非的说道:“日后少不了要叨扰左相了。”
这意思是......?墨平之疑惑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绕是陆时这般手上人头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金吾卫总指挥使,在想起屋里那位‘古井无波’,‘麻木不仁‘的双眸其与闭的比蚌壳还严实的嘴,也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
因为里面那位嘴里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这倒也真奇了怪了,陆时想。明明按照探查到的结果来看,这位墨小姐还是可以正常说话的。
墨平之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因此也拿不准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于是——
“陆指挥使这说的是什么话,”墨平之面上一片痛心疾首之色,“您只管来便是,只要能抓到谋害九皇子的凶手,下官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啊!”
话罢,又急急道:“若不然陆指挥使就这我这府上住下罢,这样一来探查也方便些。”
陆时被这话给逗笑了:“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左相不必费心了。不过.......”
剩下的半句话没说出口,陆时眼神却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不过什么?指挥使但说无妨!”
墨平之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金吾卫总指挥使这一职位虽然只是正三品官衔,但却是直接隶属于皇上,且有皇上特令掌管刑狱之权,风头无俩,朝堂之上无人不敬其三分。
且陆时年纪尚轻就身居如此高位,只要他犯不了什么杀头流放的大罪,日后绝对是一路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现在这位前途不可限量的陆指挥使着实有些头疼。
原本这墨雅琦一句话不说倒也不影响查案,因为还有一个在场之人,九皇子明珩。
但是坏就坏在宫里头那位九皇子竟是与她说好了一般,也是一句话不说,不管问什么,前者就一副‘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懵懂样子;后者就更加明目张胆了:听的烦了直接起身走人,走之前还不忘用那双与容贵妃如出一辙的,黑琉璃似的漂亮眼睛对人翻个白眼。
像是在说:给本皇子等着。
这位大小姐心智不齐,他知道,这没办法;九皇子呢?这位爷是两岁的时候就敢在皇上的龙椅上撒尿的主,连皇上也治不了这泼猴,明面上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陆时思极此处,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对了,这话不该他来说,他只是一个外人。
“不过啊,左相真应该好生保养保养了,”只见青年一双狐狸眼笑的眯了起来,“我瞧您这鬓间,怎的都生出了几根白发呢,您瞅瞅,左相若是不心疼自己,日后该如何为圣上分忧呢,您说是吧。”
墨平之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陆指挥使背地里是如此善解人意之人,当下就感动的痛哭流涕,连忙答应个不停。
陆时转过身,笑容霎时收起。
说错话还得圆,真特娘的尴尬。
回去的路上,陆时一直在想:既然如此,树林里另一个黑衣人的尸体又是谁杀的呢?且奇怪的是,那黑衣人脸上的伤看着跟这位大小姐脸上竟是分毫不差,皆是从右边额角到眼尾之处,轨迹可怕的雷同。
唯一不同的是,这大小姐的半边脑袋还好好的在脖子上,那黑衣人擦着右眼斜面往上的一小半脑袋都飞出去了。找到全部尸体的时候,另一半血都流干了,泡白了,还不知道被山间的什么东西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