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先忙,等我考完了就回去了。”
她刚要挂断电话,那边又传来少年带笑的声音,“别啊,媳妇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跟我这都多久没打电话了,你不想我吗?”
斐然红着耳朵说不出话来,闻远压低了声音,安抚的开口,“明天考试紧张吗?”
“有一点。”她在他的面前一向诚实。
那边的笑声轻轻响起,“打开你那个书包的侧隔袋。”
在培训学校里,宿舍和教学楼靠的近,大家几乎都不背书包,在自习室自习晚了就回来。
斐然除了上次背回来还真的没有背过这个书包,听见闻远的话,她连忙翻开侧面的小夹袋。
那里面放着一根红色的蝴蝶结长头绳,那是考完的那一天回家的时候,她在路边的橱窗里多瞧了两眼的头绳。
她不知道闻远趁她睡着后,偷偷的跑出去将它买了回来,悄悄地放进了她的书包里。
“这是给我的吗?”
“不给你,难道我带着吗?”闻远有点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了,那双漂亮的水瞳里一定盛满着小小的欢喜。
“别怕,明天你把它带在头上,就像我和你一起进考场一样。”
斐然把蝴蝶头绳握在手心,周围有朗朗的背书声,还有嘈杂的喧闹声,她的心却莫名的静了下来。
闻远隔着手机屏幕,远程亲了亲她的小姑娘,“我等你回来。”
两人挂断电话时,小张的汗已经流下好几层了厚厚的黏在身上,他却一动都不敢动,刚刚的小闻总周身的气度可一点都不比闻总那气势差。
闻远收起手机走进包厢里,里面烟云缭绕,还有杂七杂八的吹嘘声,看见他进来,顶头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屑的轻笑一声。
“小闻总真是好大的排场,把我们哥几个叫来自己跑出去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
小张连忙开口,“不是不是,他只是出去接了个电话。”
“跟你说话了吗!”顶头的男人冷喝一声,“老子可不管你们是什么世家子弟,既然想要搭上混黑的这一条线,就给我把谱都丢了去了,要摆架子就另请高明,少他妈在这装腔作势。”
小张工作有一两年了,接触到的都是穿着西装衬衫的精英人士,什么时候被这种五大三粗的人羞辱过,他顿时涨红了脸。
闻远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去外面站着,这些人都是华城的地头蛇,常年盘踞在华城的地界上,他们倒也不杀人不放火,常年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这样的人用的好了是块冰刃,用的不好就会要了自己半条命。
第55章 先来后到
顶头的男人是一帮人的老大叫楚舟,这一带有名的混混,见他还识相,高抬贵手的挪了张椅子出来。
“来,过来坐,听说还是个学生吧,来哥哥这给哥哥讲题,什么时候把哥哥讲开心了,哥哥就帮你摆平事。”
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肮脏地里生存过心里已经腐败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身处干净之处的人,他们只想将人一起拖进泥泞,慢慢挣扎。
小张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闻远拿着瓶酒慢慢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男人满意了,“来来来,让我们听听学霸们都是怎么讲题的?”
周围有人挑事的不知道从哪撕扯下一个烟灰盒,又把火锅下面滚烫的碳火用筷子夹出来,随意扔在桌面上。
闻远拿起手里的筷子,被人一把拍掉。
“小学霸真是不懂事,你们老师连怎么抓笔都没教过你吗?”
碳火脱离了火源还在滚滚的冒着热气,小张看都不敢看一眼,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笔递上去:“我…我这有…”
他的笔还没上前被人骂骂咧咧的一把挥掉,“新科技的玩意儿哪比得上老东西,碳火写字可是好东西嘞。”
楚舟冷笑一声,把碳火又放在火锅炉侧壁滚了一拳,隔着筷子,似乎都在发出呲呀的烧焦声。
“小闻总也知道干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吧,这块地是我们几个人拼死拼活拿下来安家的,现在你就花点钱就让我们搬走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吧。”
一旁的小张心惊胆战,他早就听说华城鱼龙混杂,但没想到这么嚣张,他偷偷摸摸的想拿出手机拨给闻朝,身旁有人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下去,手机屏幕顿时碎的稀烂。
楚舟叼着烟冷冷的看着一旁面色苍白的小助理,他嗤笑一声,“没意思。”
眼见他抓起衣服就要走,周围的几个兄弟分分站起来。
“等会儿,你想听什么题。”
桌边坐着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衫,看样子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他伸出修长的五指,一把抓起旁边的碳火,烧的通红的碳火顿时裹着皮肉发出焦裂的气味,少年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划下,他的声音却没有丝毫颤抖。
“想听什么题?”
楚舟猛的想起前不久吹牛皮的时候看过的动物世界,里面有一种动物,擅蛰伏,最喜静处,动时夺命。
他看着少年抬起的漆黑眸子,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死死缠住,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下口水。
闻远几乎是昏迷的被送进医院的,小张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在无人的十字路口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闻远的大半只手都被烧焦,血肉模糊,看诊的医生都不忍心上药,忙活了大半宿闻远才被包扎好。
小张的手机坏了,打不通电话,他看着垂着眸靠在病床上虚弱的少年,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如果有弟弟的话,也该是这般的年纪。
“小闻总,我们别闹了,什么样的人啃什么样的肉,拿下华城的人要么比我们更能放的下手段,要么比我们更狠,你还年轻,起点又好,回去和闻总服个软,让他带着你吧。”
闻远把手机摁亮又灭屏,小张依稀的看见屏幕上有个小姑娘,好像正在写作业。
“你来闻氏工作多久了?”
小张站直身子,“今年是第二年。”
“我舅舅也是这样过来的。”
老闻家被闻啸带走了几乎全部的资源,闻朝一个人在国外多年,回国后就有这么大的声望和手段,岂是短短几句话就可道尽。
“他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小张喃喃两声,最终收起了劝说的意思。
待的时间越长就越能发现问题,华城山清水秀,养出来的人却不一定淳朴知礼。
有因为丧夫丧子痛不欲生仇视一切的人,有死守在拆迁房得不到高额赔偿款不肯退缩分毫的人,有斤斤计较的土地长,常年盘踞在附近的混混儿,就像一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
要想拿下这个大染缸,自己也要变得五颜六色才行。
闻朝拨给他的是一笔庞大的可动资金,闻远让小张取出了部分作为补恤费和安家费,剩下的未动分毫。
小张有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用钱就能摆平的事,他非要搭上自己的底线。
他扶着被村民扔了鸡蛋的人回到房间清洗干净,苦中作乐道“小闻总,大概是最近鸡蛋涨价了,他们扔的数量都减少了。”
闻远换上干净的衣服,拿起一旁的车钥匙,“你把今天态度缓和的家庭记下来,明天买东西送过去。”
“是。”小张立马应下,他看了眼闻远的手试探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嗯。”闻远加了件长风衣,刚好把手上的绷带遮住,“不用管我,到时间我就会回来。”
他这几天吃住都留在华城工地,怎么又突然想要离开了,小张不敢多问,默默地下去准备一切。
考完了最后一场,学校组织同学们聚餐,整个培训基地的学生都忍不住哀嚎起来,压抑了几个月的心情缓缓得到了舒张。
斐然摸着自己的头绳,在聚餐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开始收拾东西,娃娃脸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斐然抱歉的笑了笑,背着书包向外走去,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和老师道过别就打算去火车站。
“斐然。”身后有人叫住她,斐然回过头,才突然发现李子言好像剪短了头发,原本还有些稚嫩的五官慢慢俊郎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不安又紧张。
斐然握着书包带的手慢慢收紧,“怎么了,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