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输了两招,面红耳热,急赤白脸,爬起,捏紧一双拳,胡乱打来。
慕一一眼便熟悉了其出拳频率,在其挥空抽回的空挡,返手就朝他脸煽去。
“啪”的一声响亮。
胖子气急败坏的加大了攻击力量。
“啪”又是一声。
胖子落败,急解下腰间衣服,甩来。
慕一被衣服拉链打了手,一看,鲜红血液从洁白的皮肤里蹿出来。
白笙捡了这个空,趁机一把抱住慕一的腰,准备将这死丫头,整个抱起来使劲往下掼,誓要掼她个半身不遂。
慕一却反吊上对方脖子,脚在地上一踏便飞翻上了对方的头,脚弯扭住对方脖子,一掰,胖子扭身倒下,慕一顺势双脚落地。
接着便是一顿单方面的胖揍。
第60章
鼻息中是一缕再熟悉不过的淡淡香气。
江从语微微蹙眉,她最后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而绝非什么香气。
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刺眼的阳光被人遮挡着,光线勾勒出身旁的人。
是叶子颂,他穿着舒服的纯白T恤,单手撑着头,看着她,脸上是微微的笑意,如同那天清晨。
江从语闭了眼,再睁开。
叶子颂探着另一条手臂,手指捏着她的一缕头发正挠她的脸,说了同样的话,“你说你又懒,吃的又多,又喜欢骗人,我是怎么把你娶回家”
叶子颂话语的尾音被江从语猛的一抱,撞的四散分离。
吸着凉气,正想问这丫头是想谋杀他吗。
怀里的人已经泣不成声。
“江丫头,江丫头”
叶子颂的声音如同风中的飘絮,散碎在空气中,却没有一片飘进江从语的耳朵。
她手臂抱着的人多实在呀!
萦绕在身旁的叶子颂的气味多实在呀!
身体感受到的体温多实在呀!
她狠狠一吸。
这是活着的味道。
她闻到过死亡的味道,那太不相同了,她一点不陌生。
当她承受着那种砭骨之痛时,那是死亡的味道,当她体会冲满口腔的甜腥味时,那是死亡的味道,当她变得虚无缥缈,那是死亡的味道。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独自一人,在其中穿梭。
又是那遍密林,她走的精疲力竭,摔跤,跌的头破血流,鼻息中、喉咙里满是血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寒气砭骨。
她喊,大吼,吼破了喉咙,永无应答,她想这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叶子颂还能再找来吗?
他不会了。
她放心的靠在了那截树桩旁安然入睡。
痛苦消失,甜腥消失,寒冷消失。
如果那天清晨不出门还有这一切吗?
叶子颂不容反抗的将人拉开。
江从语哭的实在太过反常,也毫无理由。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每天在家里看电视剧、吃零食,出门就逛商场、购物的人有什么事可以哭的这样惨。
“我梦见,我,我死了,我梦见我死了……”
“我到处找你,我到处都找不到你,那林子里一点光也没有,我在等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江从语的言语终于被哭泣战胜,直至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
御溪山一片葱茏,花草繁茂,阳光下院子里的草坪绿油油的,江从语独自站在阳台上,呼吸清新的空气。
这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她能否将它变作美好的一天。
而将那一场悲剧变作一场梦。
“走吧,”叶子颂突然出现在身后,握了她的手。“吃了早餐,还得去陵园。”
江从语反握住这只微凉柔软的大手,“今天可不可以不去。”
“今天不去,大概这个月都去不了啦。”叶子颂抬手揉了揉江从语的头。“傻瓜,不可能因为一个恶梦咱们就不出门吧。”
可那不是恶梦。
江从语只说自己死了,叶子颂也只当她是做了个糊涂梦,无由头的傻傻的哭了一个清晨。
江从语呼的环抱住了叶子颂,“不去不行吗?”
现在的江从语对他已经毫不外道,想抱他就抱他,想缠他就缠他,绝不讲究时间地点。
黏他黏到他自己不得不习惯,并成自然。
黏的他这个一向干脆利落的人变得拖泥带水。
原来的他就是一棵利落笔直的树,无牵无绊,直冲云霄。
而现在这棵树长出了许多枝枝蔓蔓,久而久之,有枝蔓成了这棵树的常态,要再削去,那反而会变的不像它,它会因少了枝蔓而坍塌,而枯萎。
叶子颂将人从自己身上扒开。
“好啦,办完这件事,你想去哪?剩下的时间随你安排。”
“那就一个月后再去。”
“那就是个梦,梦是反的,别胡思乱想了。嗯?知道吗?”
两个人文不对题的交流。
“我从来不要求你为了我对自己的行程作改变,就算我生病,就算我想你想的发疯,我也不破坏你的行程,仅此一次,你都不愿意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为你可以不要性命,而你呢,哪怕是改变一次自己的行程也不行。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她眼光光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人真的爱她吗?
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
也许他就当她是自己养的金丝雀了,喜欢了回来逗一逗,腻烦了便置之不理。
这样的事御溪山还不多吗。
她大部份时间只能在晚上见到他,她生病的时候他不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不在,她想他的时候他还是不在。
或许她就不该这样发疯似的爱他,到底爱他什么呢?
江从语丢开叶子颂的手。
也许她只该尽力救他,而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他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爱情的尽头就是夫妻,而夫妻的本质如同搭伙过日子,别人这么说,也是这么过的,也许他们与旁人也没有多么的不同,也许只是她将他们的情看的太过美妙。
而实际上也如同所有人那般都是搭伙过日子的。
只是她没有看清本质而已,所以傻到拿命和他相交。
那真是值得的吗?
她怀疑了。
江从语十分的反常,叶子颂来拉她。
“那是我爸。已经晚了,我得去。”
“上一次可以耽搁,为什么今天不能,”
“好了,不要胡搅蛮缠,我知道你吓到了。”
“对。那是你爸,那是你的工作,那是你的责任,我呢,我算什么?”
他们从未吵过架,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有限,这有限的时间江从语从来好好把握,就算有过委屈有过愤怒,也早在见到他以前烟消云散了。
这个男人实际上给过她什么?
看吧,她一生气他就不耐烦了,也许他都开始厌倦自己了呢。
“什么都比我重要。”
江从语神经质的一笑。
也许他根本不值得她以命来护。
如果她回不来,也就回不来了。
他叶子颂如果愿意,找什么样的人又会没有。就像他曾经说过的,凭他叶子颂,想要什么人都可以。
而她江从语死了,也就死了,他会流两滴眼睛。
也许不会,叶子颂流泪,没有这样的事。
他会发脾气,因为这打破了他稳定的生活,但这也会很快过去,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所以他会继续工作,继续忙碌,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叶子颂一掌拍在阳台栏杆上,沉闷的一声,反馈他这一掌的重量。
突然反过身来,抓住江从语的肩膀:“你后悔了吗?嗯?说实话,你是后悔了吗?再给我点时间,我告诉过你的,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时间,这就是我的生活,是我暂时无法改变的现状,至少你跟了我,你跟了我叶子颂,这也就是你的生活,就再等等不行吗,”
“我可以等,我也一直在等,可是我死过了,我死过了,现在不一样了,叶子颂如果我死了,你呢,你会怎么做?嗯?”江从语抬手一揩,视线清楚无比,她咄咄逼人的看着叶子颂。
“我给你填命,我拿自己的命给你填上,行了吧。”
江从语开始笑,带着热泪的笑。说的多么轻松,多么不经易,一个连工作都舍不下的人,性命那又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像自己这样傻气,为了爱连命也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