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怒火蔓延到了戚府,那几年,根本没有官员敢上门拜访。
戚念小心而又拼命地经营着一切。
直到熬死了皇帝,她侄子登上了皇位,戚府伤的元气才慢慢缓过来。
而后她又将自己的孩子养大,助他们成才,这才甘心,才对得起温岭对她的好。
重生之后,她看着面前的温岭,她完全可以直起腰来说:你离开之后,我这一生都没有背叛过你,我堂堂正正。
温岭虽不知戚念之后是怎么过的,但他信任戚念,抱着她,又说了一些情话,戚念有些脸红,道:“今生我非君不嫁。”
温岭道:“等过一段时间,我定去戚府提亲。”
戚念点了点头:“好,我一直等你。”
“他们等急了,我们该出去了。”戚念和温岭待了一会道。
两人出去,走到门边,温岭再次抱住她,他声音有些颤抖:“让我在抱一会,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见面。”
尚碧早就等急了,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单独和一个男子相处过,她现在脑子浑浑噩噩,她想去找小姐,可下人从那看着。
可不去找,她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烧灼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她家小姐心仪温大人,可温大人只和小姐见过一面,要是小姐常常以男装出来,被温大人察觉出来,不知温大人怎么想。
尚碧这边真是心烦意乱,而那边师琼捧着那本书从那看了起来,完全沉浸在这本孤本里了。
她敲了敲桌子,师琼听到声音,抬头看尚碧,尚碧面带愁思:“师公子,你不好奇他们两人谈的什么?”
师琼睁着大眼睛:“不好奇啊,温兄定有他的打算。”师琼这满心满意信任着温岭,倒是令尚碧惊讶,她知道师琼和温岭都是进士出身,而温岭的名次高于他,加上两人同时进的翰林院,师琼竟然未有不好的情绪。
她心思一转,颇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温大人在翰林院如何”
师琼见尚碧一脸好奇的模样,好心夸了夸,道温岭去了翰林院后,解决了不少翰林院难以决断之事,所行所做为国为民,连皇帝在朝堂上都不止夸过他一回。
尚碧却有些心惊,锋芒毕露,必遭殃灾,太过争锋,未必是好事。
她却不好在师琼面前说这话,可师琼见他说了这么多,尚碧眼中并无惊喜,而是忧虑,就知尚碧所想是何。
他心道俞隐公子身边人到是个内心通透的主。
于是他主动解释了一番:“温兄性子稳重,量力而行,这些日子,他倒是沉寂下来。”
师琼这么解释一番,尚碧拔高的心也没落下来,她从小就生活在京城,生长在戚府,见惯了京城的风风雨雨,朝堂动荡。温岭是个急流勇退的人物,可他惹到的人却不会忘了他,他们只会蛰伏在暗处,等着温岭无还手之力,再上前报复。
朝堂瞬息万变,指不定哪日,今日之人上人,来日之阶下囚。她知自己不该多想,可温公子之前提议,已经足以让一些人警惕。
第12章 离别
尚碧心焦,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戚念,她在心里碎碎念,终于那股焦心劲快要熬成熔浆的时候,戚念和温岭从那边出来,戚念并无异色,她和刚才进去前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眼角带上了一抹笑,那份熔浆骤然转凉,化成了温水,尚碧轻吐一口气,逼着自己坐下,放松下来。
四人坐着,师琼从那看书,也不抬头,戚念好奇问温岭道:“那两个孩子呢。”
今天的院子安静了些,温颜和温廖并不温府,他笑着道:“他们送去博文苑读书了。”
博文苑是京城最大的书院,不少孩子都去那里学习,博文苑在京城广收弟子后,培育了不少进士出身的人,此事流传后,不少达官贵人的孩子都去那里读书。
温颜和温廖两人早已到了读书的年纪,但之前温岭一家在上京前过的太苦,那两个孩子读的书也不多,温岭身为他们的哥哥,心里愧疚,自他进了京城,他日日夜夜督促他们读书,温岭前些日子考核他们,这两个孩子回答的很好,他就主动送到了博文苑。
温岭眉眼很温柔,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像是涓涓流水,浑身都散发着安心,光是凝看他的眼睛,心就静了,戚念当时刚嫁给他,心绪烦乱,昼夜不宁,他就这样坐在这里,安慰她,说着说着,那理不清的东西,就跟冰化水,水化无一般。
戚念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却想着,这样好的人,现在属于自己,还喜欢自己,重活一次,真好。
尚碧盯着戚念,戚念这一副满眼都是温岭的表情,她忍不住提醒戚念,这目光太外露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小姐你喜欢温大人了。
她刚这样想完,就抬眼看到了旁边的师琼,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人沉浸在古书里,根本不管外界如何。
但她心里忧思未减,郡主何等手段,前几日她和小姐能瞒住,再过几天怕是要传到郡主耳中。
回去的路上,尚碧有些踟蹰,不知该问不问出来,可她实在是担心戚念,沉了片刻,终于道:“小姐,郡主担心小姐,如今小姐日日出府,郡主必定会加以关注。”
夕阳渐落,撒下的光芒抚上了青石板,凝成暖色,戚念肤色如雪,唯有眉眼装点了倾城的画,她身穿一袭长衫,束一袅聘婷腰,目光落在尚碧身上,竟勾去尚碧心里一点不可言喻的私心,她也不忍与她分离,可戚念目光太坦诚,也太过夺目。
“就算母亲知道了,也无所谓,我只嫁给温岭。”她款款笑道,说完就转身走了,她身形娇小,话语却掷地有声。
“小姐,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担心你。”尚碧赶紧按下那股难言的情绪,说给戚念听。
戚念又何尝不知尚碧的情绪,她们一起长大,尚碧要是有了心慕的人,她也舍不得,可她会用一生告诉尚碧,她没选错。
两人走得不快,街上热闹许多,小贩点起灯笼,长长的灯火连在一起,化成一条炽热广明的长龙,照耀四方。
戚念买起了糖葫芦,和戚府切好放在精致小碟呈上来的不同,酸酸甜甜,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戚念逗尚碧:“你吃么?”
戚念的模样太像郡主曾经养的那只猫,尚碧忍不住笑了,哄着戚念道:“我想吃,快给我尝一口吧。”
这明显就是哄她,戚念看得出来,但她没揭穿,哼了一声:“不给。”
两人闹着走了一半,众人聚在一起,戚念和尚碧好奇,凑了上去,竟发现一个书生跪在一华服公子脚下,哭诉世道不公。
戚念忍不住后退一步,那个公子,是她的姐夫。
……
第二日,朝堂之上,皇帝怒火冲天。
南山有匪祸,劫杀不少百姓,朝廷不作为,逼得南山百姓写下血书,而一位书生带着它上京,遇到了出宫的皇帝。
皇帝未料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竟会发生这种事,他近日本身就心情不好,加上这种事,直接点燃了胸腔的怒火。
而百官不敢言语,战战兢兢,温岭站在后面,低着头颅,面色复杂。
事是昨夜发生的,消息还没传到百官耳中,他们不知皇帝出宫,也不知那书生是如何跪哭着向皇帝诉苦,百官只当是皇帝莫名其妙。
温岭不同,昨日戚念折回告诉了他,可他心里依旧存了疑问,前世可不是这么捅到皇帝面前的。
前世皇后正好滑胎,皇帝听闻后要祭拜祖先,那书生闯过侍卫,跪在他的架撵前,把血书一展,哭诉南山匪乱。
书生阻止皇帝的前行,但皇帝并不在意,只是派了一位命官,哪怕书生已经说得甚是严重,皇帝也只当是一件小事。
之后发生的事才震惊了皇帝,可已经晚了。
只不过出行中彻底暴露皇帝隐晦的心思,他在回城的宴会上,酒喝得多了些,微醺,竟对群臣嗤笑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连朕的孩子都护不住,她有什么资格。”他第一次露出厌弃皇后的情绪。
皇帝废后之心昭昭,百官赶忙请出祖训,这才护住了皇后的位置。
可回宫后他还是找个错处变相地把皇后打入冷宫,那时皇后已经生了个皇子。
今生有戚念护着皇后,皇后怀孕,怕是气疯了皇帝,温岭当时还不解,如今已然了解皇帝,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受外戚之苦,皇后的娘家,目之可及变成了大虞国最有势力的外戚,若皇后诞下皇长子,恐怕会让清河王一脉更加庞大,皇帝年纪轻轻,旁人权利膨胀,他难免会压不住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