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孟霄又问道。
“具体的事情尚没有定论,只知是有人要陷害外祖父家,如今已经行动了。”
“那可有化解的办法?”
“目前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赵易表哥已经回去忙这件事了,你先不要着急,我,还有二哥,都会好好调查的。”
“我原听书院的师兄们都说,还想着会不会是书院离京城远,事传到这里就变了味,谁知竟然是真事。可见这京中,又或是大齐,总没有夫子口中说的那般清明。”
“臭小子,胡说什么话呢?你日日在书院里只管好好学习,这些事情不用你来管。”孟舒苓点了他脑门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孟霄撇撇嘴,又问道:“上次和长姐一起来了那位方大哥,怎么不见这次来?”
提及这个,孟舒苓的神情也没落了几分:“他同大哥一道去幽州了。”
孟霄也是听说了一些幽州汛情的,听闻方天扬去了幽州,有些惊讶。
孟舒苓便又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简单同他说了,孟霄听完,微微叹息一声:“他们此行也并不安稳啊。”
“你呀你,这么大点个人,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也不怕你的小脑瓜不够用了?”
“才不会。姐姐你只当我是个小孩,殊不知霄儿早已长大了。过不了几年,等我也下场考过了科举,到时,姐姐就可安心享清福了。”孟霄洋洋自得地说道。
孟舒苓便笑了起来:“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现在便等着了,到时,我就做个撒手掌柜,只管花天酒地了。”
是夜,孟舒苓自白鹭书院回了府,收到了从幽州来的信件。
信自然是方天扬写的。除了让她照顾好自己,也说了些幽州的情况。
道是后面几日没再下雨,汛情控制住了,正在疏浚河道,虽有人员伤亡,可这会也已从各地请来郎中,一面医治伤员,一面严防疫病发生。
除去这些,便又说了他们所调查的事情。那幽州宣抚使段大人果然有些奇怪,方天扬自说已改换了身份去探了虚实,只是结果如何,却没在信中提及。
另一件就是海匪那事,说是孟深准备亲自带人前去剿灭。孟舒苓不免又为方天扬和自己的大哥担心起来。
虽连日的雨已经没了,天也已经晴开了,可孟舒苓这时却觉得,这京城里,仿佛是笼上了一层消散不开的阴云。从颜家被威胁,到赵太傅被陷害入狱,好似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推着暗涌横流。
她想起这几日都不见自己的父王回府了,一时更为忧心。
连父王都忙了起来,是不是说明,形势确乎已严峻了呢?
而此时,梁国公府内却是张灯结彩,红烛高照。来道贺参加宴席的人才离场不久,喝得烂醉如泥的梁国公世子李明晔趴在桌子上,被自己身边的小厮叫了起来。
“世子,世子,席面散了,要去世子妃那了。”
“嗯?”李明晔喝多了酒,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了,“什么世子……世子妃!胡说什么!”
那小厮唬了一跳,连忙将人扶住:“世子爷,今日是您成亲的日子啊,世子妃在房里等着您呢。”
“等我做什么!要她等!”李明晔站起了身,走路都有些晃悠起来。
那小厮是得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命令,务必要将世子送到新房的,哪里敢怠慢,连忙就将李明晔扶着往前走。
人是已经喝醉了,劝也劝不过,还不如干脆赶紧扔房里去。
“砰”一声,李明晔推开房门,踏了进去。他身后的小厮见状连忙将房门又关好,都没来得及向屋里的新世子妃行礼,便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李明晔站在门口愣怔了一会,看着满眼的红色,停了好久,才好像有点想起今日是自己成亲了。
娶的是谁来着?好像姓柳吧。他那爹娘打得好算盘啊!这柳家有钱啊,柳家的姑娘嫁过来,那不就是大笔的银子入了账?
李明晔自嘲似地笑笑,跌跌撞撞地把垂幔撩到一边去,走进了内间。
大红锦帐铺成的雕花床上,坐了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姑娘,自他进来了,一声也没吭。
李明晔走过去,都没管旁边放着的喜秤,伸手便一把将那红盖头扯下来扔在了地上。
眉如远黛,唇色嫣红,肤若凝脂,鬓发乌墨。少女显然有些惊诧,抬眼若盈盈秋水,惹人怜爱。
“世子。”柳荷瞧见来人,眸中瞬时便似起了雾气。
她来了梁国公府两日,也见过李明晔一次。那人长身玉立,端的是话本里所说的那庄正才子。可今日大婚,又怎会是这满身酒气的狼狈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活在内容提要里的方天扬( ̄▽ ̄)
第58章 心寄京城身远幽州
“别叫我世子,叫‘明晔哥哥’。”李明晔说话时也吐出酒气来, 只是他倏忽贴得极近, 让柳荷还未来得及因那酒气而咳嗽出声,便已是满脸绯红。
她望着李明晔,看不太清这人眼中的情绪。因那名字放在春宵良夜里实在有些羞于启齿, 她到底是垂下了头。
“明晔哥哥。”柳荷低低地唤了他的名字。
却不想, 只这略有些娇嗔的一声, 却让李明晔霎时像失去了控制一般, 一瞬便将她按倒在床上。
柳荷还未及反应,绵绵密密的吻便已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而她在初尝人事的痛楚与欢愉里,听见那人低沉着声音唤道:“落落……”
孟舒苓是七月十九那日见到梁国公世子妃的。
连日里夏末秋初的燥热和压在心上的近的远的事情,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在十九这日约了颜之岚一道去同福寺,也算是为了能沉下心,也为了给如今尚无定论的赵太傅求一个平安。
就是在同福寺里,孟舒苓遇到了一同出行的李明晔和新世子妃柳荷。
三朝原本是回门的日子,可柳荷家不在京城, 路途遥远, 又是远嫁到梁国公府,梁国公世子地位尊贵, 便连着回门的礼仪也省了,只是两人到同福寺为日后的生活求一道签,也算是了了这桩礼了。
新妇柳荷温婉娴熟,与颜之岚一般,是打眼瞧去就能看出的才女。柳荷原不认识她二人, 见了面也却也笑着问了好,虽不是京城人氏,可处处举止也不落下风。
只是听得介绍说,这两位是宛仪郡主和户部尚书颜大人家的姑娘后,脸上的笑尴尬了两分。
“明晔哥哥新婚之礼,宛仪还未去恭喜过,实在是太惭愧了。”孟舒苓宛若七八岁的孩童,虽身量已是十几岁的大姑娘,可话一出口,便全露小孩子的模样。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柳荷的身体便忽地僵硬了。
她猛然想起新婚之夜李明晔让她喊的那一声“明晔哥哥”来,又思及昨日百般打听,才问出原来落落是宛仪郡主的小名。
她如何想到,千里迢迢嫁来的京城,竟是与自己的夫君同床异梦。
“嫂嫂样貌端庄,举止也大方,便是京城那许多贵女也比不过,真让人羡慕。”
柳荷正思量着,却是那边郡主又转而同她说起话来。
她垂眸笑了笑,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夫人的异样,李明晔道:“贱内尚有些害羞,郡主就不要打趣她了。”
若不是亲眼见了他醉酒时的样子,柳荷又怎么会相信面前这个百般维护她,百般体贴她的男人,竟和那日喊着别人名字的男人是同一个呢?
这边众人各怀心思,那边却又响起一道懒散的声音来。
“哟,今日同福寺竟然也这么热闹了?这是个什么好日子?”
几人扭头看去,竟见是一向不在青楼就在酒馆的许从亦领着几个家丁正往山寺门口这边走来。
“许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李明晔上前去,与许从亦问好。
许从亦不欲与他客套,随意应了,却是走向孟舒苓和颜之岚:“听闻颜小姐与沈公子的婚约已定下了,许某这厢提前恭喜了。”
这种话原不该一个男子向女子说,只不过说的人是许从亦,就好像竟也没那么奇怪了。
颜之岚没应什么,只点头笑了笑。却是旁边的孟舒苓说道:“许家大哥这时候来同福寺,是要做什么呀?”
许从亦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越发风流:“小郡主不妨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