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小厮这么不知礼节？”
对面跟着的随从见他停在道中间并不让开，便走上来训斥道。
方天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小厮还是在宫里，连忙低着头道：“小的是新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这随从虽然有些霸道，但他家公子却并不像纨绔子弟那般无礼。
“是哪家的小厮，怎么不在那边院子用膳？”
方天扬才想着这位公子看着是个温柔的，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就问出个关键来。
方天扬自然不能说他是来传信的，只能编个幌子：“小的是广平王府新来的，第一次进宫，说来惭愧，原是想去个茅房，谁知不认识路，迷路了，让公子见笑了。”
“广平王府？”原以为那人听见广平王府就会不再纠缠的方天扬万万没想到，听见他报了家门，那位公子好像更感兴趣了。
“你是宛仪郡主身边的小厮？”
方天扬自然点点头：“才调到郡主身边的。”
“你们如今还是每日晨起晚上都到郡主那里点名字吗？”
点名？方天扬没想到这位公子忽然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心里一紧。这种问题，十之八九就是试探，这位公子他从没在王府里见过，为什么要试探他？
“回公子，小的是新来的，还没参加过点名字呢，今天就是临时赶个车而已。”
他当然不知道什么点名了，既如此，自然也不可能回答这位公子。他连这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也不好贸然开口。
不过好像那位公子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只是他才要开口接着问，就听得后边又传来一个声音。
“赵兄，怎么在这？”
方天扬闻声，也悄悄抬起视线看过去。来人锦衣华服，看起来比先前这位公子还要有身份地位，只是等他看清了脸面，一下子呆住了。
后面来的这个，这不是跟他一个宿舍混了四年的江源？
难道江源也被扔到这个什么大齐了？
“赵兄怎么不在宴席上，反在这里站着了？”长得和江源一模一样那人上前来，看样子与先前这位“赵兄”甚为相熟。
眼见着那“赵兄”要开口说关于他的事了，方天扬立时上前，一把拉过江源的胳膊来：“源哥！是我啊，你怎么也到了这了？真是他乡遇故知，太感人了！”
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那位“赵兄”和后边来的这位兄弟同时愣了一下。
方天扬当然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了，不管这人是不是江源，他要的就是趁这两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赶快脱身。
“源哥我可是太想你了，你来这做了什么？哎呀实在是没想到，走走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说。”方天扬一把搭在“江源”肩上，拉着他就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个不停，好似两人真的很熟一般。
“哎你……”孟澈皇子当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一个下人这么拉着走过。等他反应过来好像有点不对，人已经被拽着走了好几步出去了。
他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赵易，这是演哪一出呢？
等拐过了一个弯，想着那位“赵兄”可能也看不见了，方天扬这才停了下来。
这个长得和“江源”一样的人，自然不是江源了。方天扬开口两句话就知道了，虽然有点遗憾，不过为了他能脱身，也不得不拖着这位无辜的兄弟演了这么场戏。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这可是皇宫里，孟澈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走出这么远，他也好像反应过来了，这人恐怕就是看到他来了，寻个机会要离开赵易那里吧？
方天扬往后面看看，已经没有赵易的身影了，这才看向面前这人：“对不住了老兄，你和我一个旧识长得很像，我方才遇到些麻烦，多谢老兄相助。”
“旧识？”孟澈蹙眉，这小厮看来不认识他？
方天扬朝他拱手一笑：“在下就先告辞了，多谢多谢。”
“哎不是啊，你别走啊！”孟澈还想拉住人问个究竟呢，谁知那人转身就跑，溜得倒是快得很。
孟澈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现在要去小山亭找孟舒苓，来不及细纠，还是等回去，再让下人查查这是哪个府上的小厮好了。
宴席过半，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李明晔才起身从席间走了出来，往小山亭而去。
这小厮他从不曾在孟舒苓身边见过，只是这倘若是个局，也总要亲自去了，才好看看背后的人要做什么。
不过他没想到，他到了小山亭，那里却没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临时有事，明天还是正常时间更新
第23章 宫闱有变巧中又巧
皇后娘娘的宴席和两位皇子开的席面都在另一头，小山亭这里安静非常, 连个下人都没有。
李明晔是因为孟舒苓那张纸条才来这里的, 可他到了，送他纸条的人却没有到，这是为什么？
心知此事恐怕有异, 李明晔并未久留, 转身就走。那声称是广平王府的小厮来得古怪, 他到了这里, 这小山亭也有些非同寻常，还是回去再细查。
而另一边，刚回了宴席的孟舒苓又重新换上一脸无忧无虑的笑容，坐在桌边上一副随意听夫人们说话的样子。
她按照约定去小山亭，可二哥却没有等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路上想了许多可能，最后一一排除了。她与二哥的约定，昨天才让暗卫确认过, 确实和之前每次都一样, 不会有差错。既然现在二哥没到小山亭，那就只能是他那边出了意外了。
“几日里不见, 咱们京城这些姑娘们出落得越发好了。”那边皇后还在同几位夫人说话，一时都是应和的声音。
“前几次宫宴都不得见颜夫人领着颜姑娘前来，今日见了，又比之前更好了些。”不知怎的，顺宁皇后今日竟是提及了颜之岚。
孟舒苓原本在想着小山亭那件事, 听见这边提起了颜之岚，一时心中有了计较，便细心听了起来。
“承蒙皇后娘娘挂念。”颜夫人温婉大方，自然领着颜之岚给皇后行了礼。
其他夫人小姐们听得皇后这么说，自也看向颜之岚，跟着称赞几句。
顺宁皇后便又道：“早先各家的姑娘还小，谁知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是都到了及笄的年岁。可见这日子过得着实快。这么想想，深儿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孟舒苓捏起一块糕点来，放进嘴里，眼睛转了转，看向颜之岚。听顺宁皇后这意思，想给孟深相看个皇子妃？
只是她转念又一想，她大哥行事很有主见，也不曾见皇后娘娘干涉过什么。想来嫡长子的婚姻大事，恐怕也不是皇后一人能定下的。
思及此，孟舒苓便又不动声色地留意那边的动静。
各位夫人自然跟着皇后的话又夸了大皇子一表人才，闲叙了几句，才听顺宁皇后又说道：“本宫身边只有深儿一个孩子，掰着指头数数，最多也便是多了一个留在京城的侄儿。今日见到这么多姑娘，才觉得热闹了些。”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这些孩子，也承蒙娘娘的福泽。”丞相夫人宁氏最是能说会道的，便跟着说道。
顺宁皇后笑了笑：“许夫人可莫要抬举本宫了。倘若本宫真能有什么福泽，本宫的侄儿又何须如今二十又四了，还是没能成亲呢。”
顺宁皇后瞧着是当个玩笑话说的，可在坐的各家夫人也不傻，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皇后这是动了给她的侄儿择一门亲事的心思。
孟舒苓一边吃着一边看向颜之岚。顺宁皇后沈瑢只有一位兄长，乃是骠骑将军沈烬，驻守在北疆，若说她的侄子，那边只能是如今任太史令的沈珏了。
这沈珏她倒是见过一次，行为举止倒是恭顺有礼，就是不知人品如何。
她突然想了这么多，也是想到顺宁皇后刚刚提到了颜之岚。这顺宁皇后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夸人，肯定是看上颜家了，这才特点了颜之岚的名字。
孟舒苓自然不管皇后这一出又是想怎么拉拢人，颜之岚是她好友，倘若皇后真有这个心思，她少不得也要帮颜之岚好好查查这个沈珏。
身在高门大户，因为各种原因的联姻自然无可避免，但倘非必需，如果不满意，总是有办法周旋一二的。
只不过，这皇后怎么想起来着手沈珏的婚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