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 just wanna live while i’m alive(我只想趁活着的活着)
cause it’slife(因为这是我的人生)”
最后,乐器和歌声一起简单利落地收尾,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一秒,随后震耳欲聋的呐喊和鼓掌在舞台下爆发。
四个乐器手也准备收拾乐器下台。
林朝却毫无征兆地凑近话筒,再度开嗓:“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这是一首很有年代感的歌,和前一首硬摇滚截然不同。四人互看一眼,站起的坐下了,放下乐器的重新抬手,默契配合了主唱的即兴发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崩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
这歌词多么应景啊。
这是傅明灼在嘉蓝的最后一个冬天,公元年的最后一天,学校里所有的路灯上都挂了红彤彤的灯笼,在北风中无助摇曳,天上没有太阳,阴冷又潮湿,但是她是无比灼热的,天寒地冻中,有源源不断的热情从内心深处涌出。
她正处于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像一朵盛放的火红玫瑰。
她和她最好的朋友们抛下争分夺秒的高三复习,不顾一切一起站在舞台上,纵情肆意。
有个老师,尽管很不放心他们在这种时候还分心搞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但唯恐她在高中生涯留有遗憾,所以还是满足了她的心愿给予了她支持,让她去疯、去闹、去在仅剩的中学生涯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在他们的表演时间偷偷来到了台下,笑着看他们演出,用力给他们鼓掌。
还有那个眉眼精致、耀眼从容的男孩子,白衬衫的左胸处印着她的口红印,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和温柔。
他站在那里,好像会发光。
这一天实在太美好,说是天上人间也不为过。
短暂的疯狂一瞬即逝,傅明灼回到教室,压下还在激烈跳动的心,回到紧锣密鼓的复习中去,她不可以辜负徐忠亮的信任,要比从前更努力学习。
徐忠亮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傅明灼倪名决林朝三个人奋笔疾书,欣慰得不得了。
陆沅回国期间,直接住到了倪名决那里,省得还得再收拾他原来的屋子。
他难得回来,蹦擦擦一到放学就驻扎到了倪名决家里。
不过演出过后,林朝再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聚会。傅明灼叫了她好几次,都被她以要好好学习为由拒绝了。
虽然团聚珍贵,不过傅明灼也只能作罢,不好强求林朝来。林朝的理想学校——也就是陆沅所在的大学,需要高考一本分数和雅思最低6.5分,她几乎发了疯地在学习,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数个月。
陆沅要走的前夜,林朝依然没有来聚餐。
“林朝,陆沅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你总要来吃饭吧。”傅明灼苦口婆心,“那可是陆沅哥哥诶!”
“不来了。”林朝断然拒绝。
“什么嘛!”傅明灼嘀咕,“我看你这几天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很认真。”
林朝沉默两秒。
次日晚上,陆沅即将返航,放学后,除了林朝之外,蹦擦擦集体前去送行。
傅明灼紧紧跟在陆沅旁边,陆沅哥哥长陆沅哥哥短,叽叽喳喳的。
她太热情了,虽然往常她也热情,但不至于像今天这么黏人,陆沅嘴角的笑有点坏了,看了倪名决好几次。
倪名决脸已经有点臭了。
取了机票,陆沅说自己要去趟厕所。
傅明灼马上说:“那我也要去厕所!”
陆沅哭笑不得地带着她一起走了。
“陆沅哥哥,我问你哦。”等走远些,傅明灼小声说。
“嗯?”陆沅低头看她。
傅明灼警惕地回头张望看向倪名决和袁一概所在的方向。
很不幸,倪名决也跟上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傅明灼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坏了好事的表情。
倪名决心头不爽,眼神从她拉着陆沅手臂的双手上移开,反问道:“我不能上厕所吗?”
三人一起前行,气氛略怪异。
陆沅看热闹不怕事大,故意刺激倪名决:“明灼,你想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傅明灼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相册给陆沅,里面是他们元旦汇演的照片,傅晨阳帮他们拍的,然后她洗出来了做成相册,送给陆远当离别礼物。
陆沅打开翻了翻,笑了:“有心了。”他拍拍傅明灼的头,“好好加油,等你们高考,我回来给你们加油打气。”
傅明灼没上厕所,守在门口等陆沅出来,
但是陆沅是和倪名决一起出来的。
她气得跺脚。
一直到陆沅拉起行李箱准备过海关,傅明灼都没有再捉到他落单的机会。
傅明灼左右看一眼倪名决和袁一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犹豫下去陆沅就要走了,她也顾不得别的了,拉着陆沅把他拽到一边,确认倪名决和袁一概没有跟过来,才谨慎地小声开口:“陆沅哥哥……”
原地,倪名决的脸黑得袁一概心惊胆战。
袁一概大气也不敢喘,不想参与这个花花世界里的爱恨情仇,他把目光投向远方,做眺望状。
公历新年过后没多久就是农历新年,热热闹闹的过年依然与高三学生无关,嘉蓝给高三学生的假期只有七天,就这七天还布置了堆积如山的作业。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悄然而至,比想象中更快。
冬去春来,嘉蓝校园里万物复苏,在冬天落光了树叶的枝头又长出绿油油的嫩芽,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春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
教室后面的高考倒计时簿子上的数字越来越少。
学业的压力也越发沉重,班里早上亮灯的时间越来越早,晚上熄灯的时间越来越晚,课间的说笑声越来越小。
高三是一段非常神奇的时光,不经历过,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的精力可以物尽其用成那样,而时间又可以被压缩成那样。
很忙了?还可以更忙。
很累了?不,你还可以多做两张试卷多背两篇作文。
傅明灼很多时候都会感到力不从心,但是每当她抬头,看到倪名决坚定的背影,她就会获得继续拼搏的力量。
不止是对手之间的较量。
而是他就是可以给她力量,暗无天日的岁月因为有他一起经历,好像一杯掺了糖和奶的咖啡,是苦的,可也是甜的,香的,回味起来,别有风味。
倪名决再也不允许别人叫他岳父,他在学校的威慑力太大,短短时间里,这个外号就绝了迹,就连隔了一层网络的贴吧都没人再叫。
“干嘛突然不让叫?”有同学在教室里小声八卦,“以前不都这么叫吗。”
另一同学朝教室最后排扬了一下下巴。
傅明灼在闹,手上沾了墨水要往倪名决脸上抹。
倪名决在笑,捏着傅明灼的手臂不让她得逞。
傅明灼换了一只手,倪名决防不胜防,脸上被滑到一条浅浅的笔墨痕,不恼不怒。
“为什么不让叫岳父,还用问吗……”
意图不要太明显。
这只是旁人看来。
事实上,演出到现在这么久,倪名决一次都没有跟傅明灼解释过为什么要让她在他衣服上留下口红印。
傅明灼也没问,虽然她其实挺想问的。
她原本以为倪名决就算不给她名分,也会给她一点承诺。
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比从前对她更好,更照顾她了。
傅晨阳也在演出过后的第一时间就非常八卦地来跟她打听过倪名决胸口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
傅明灼跟她打马虎眼:“这个嘛,说来话长……”
平常傅晨阳很好糊弄,但关键时刻居然意外的灵光,直击重点:“那你就跟我说是不是你的口红嘛!”
傅明灼败下阵来:“好吧,是我。”
傅晨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很兴奋:“那我以后能叫他小姑父了吧?”傅晨阳只有初次见面叫过倪名决一声“小姑父”,后来傅明灼明令禁止她再叫。
傅晨阳什么都听傅明灼的,傅明灼不让她叫,她就不叫。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就是你的小姑夫就站在你面前,你却只能叫他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