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番外(9)

作者:噼里啪啦泡泡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且因情而来。

凤夕叹了口气,觉得庆幸又伤心,便是如此还是要硬下心肠道:“你本可早早发现,只是因对我的情意而诸多忽略。”

谢青疏似因这情意二字略微失神,他头疼得厉害,用牙齿咬着舌尖,待尝到一点血味才止住,他道:“那凤夕看我如此可怜,不如与我说说...你从何处得到此玉?”

一双桃花眼虽怒含情,此话一说,便落了下乘,你来我往的交锋最忌性急露怯,谢青疏问完才一惊,可凤夕未曾听出其中深意。他早就在等着谢青疏这句,从刚入侯府,每日每夜,辗转反侧不得眠,便是在等着谢青疏的质问。

凤夕流利出口,似是说过千百遍,:“谢公子四年前于北疆因敌入陷阱,我救了你,你对我暗生情愫,将家传白玉送与我,但却不知我亦是陷阱一环,”凤夕看他,悲极痛极,却不露声色,“后谢公子被我出卖,九死一生被人救了回去。”

三真七假,虚虚实实,再看不清其中内情。

“我不知是你出卖?”谢青疏问他,声音越来越轻。

“你不知是我出卖。”凤夕答的肯定。

“那我为何不记得你?”

“因他们说你还有用处,封了记忆。”

“我那时...定也是心爱你。”一字一句,含了血泪,是谢青疏自己递给心上人刀,千刀万剐,鲜血淋漓。

凤夕惊惧,他抬了一双眼,泪将落未落,却不知这面上湿润是何物。

“我从未对你有情。”缚言咒不缚假话,凤夕扬起一点笑,漂亮极了,“我有心爱人,却不是你。”

惊雷乍起,神色莫定。

“你为何与我说这些?”谢青疏声色喑哑似碎玉,头痛欲裂,一股腥气漫了上来。

“因为谢小公子不是想要寻一个真相吗?我给你这真相。”明明说的每一句,都是朝着谢青疏的七寸打,凤夕自己却是要忍受不住痛。

他想,没有关系,他这一生贪度许多好时光,现下死在谢青疏的手里也是快乐的。

“谢青疏,”凤夕唤他,语意缱绻,似是情人温柔絮语,“你我情缘已尽,恩断义绝。”

“我负你良多,唯死而已。”凤夕他说。

“杀了我。”

他将自己每日每夜仔细揣摩的话语尽数出口,高高挂起的心如今可以低低放下,竟平静不少。

谢青疏静默良久,才哑哑一笑,“我自是会杀了你,北疆奸细如何能活?”他撕去最后一寸薄薄的伪装,抬手将那只死鹰扔进了凤夕的怀里,见凤夕颤了颤眼不看那死物,陡然生起一丝扭曲的快意,“我会杀了你,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谢青疏叫了一声怀秋,见他捧着一碗稀奇古怪的汤药进了院,雨水滴滴答答,落了许多在药碗里。怀秋他不敢看院中情景,只是颤手将其递到了谢青疏的手上。

离去时听到他家公子说:“这药想必凤夕也很熟悉,是你们北疆之物,还是好好的喝下去吧。”

他还年幼,不曾懂情,只是觉得颇为伤心,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为谁落得泪。

有情郎遇无情妖,终究是错错错。

药碗咔嗒一声落了地,便似惊雷。怀秋慌忙转头,却见谢青疏与凤夕二人双双跌落于地,昏迷过去。

而凤夕还被谢青疏好好地护在怀里。

第九章

最亲密的有情人。

凤夕被锁在一间屋子里,室内很大,却没有窗户,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妖。

蜡烛在他最开始醒来的那日便烧尽了,只剩白色的烛泪凝在桌上。微弱的火一灭,此处就彻底黑了下来。

他不知时间,四肢挂着沉沉的锁链,一动便咔咔作响。凤夕曾经在另一处见过,是用来缚住不听话的花妖,以便责罚。此处隐隐透着血腥味,或许是谢府私设的暗处,灵气全无,压抑得紧。

凤夕来谢府前被勒令每日必须与外通讯,而今他被人囚禁,不知北疆的人是否会来找谢青疏的麻烦。想到此处,凤夕一笑,笑其为君死而君不知。

说到他此行目的,不过是希望寻个机会与谢青疏说,让他不去北疆。只是中间诸多差错,他又因着缚言不可说,如今遇上此事,更是不能说。

凤夕他希望谢青疏与北疆再无缘分,一辈子待在这上京安安稳稳地活。如此,他必须要当这奸细,让谢青疏不去深究。

无人来此处过问,除了每日桌前一碗稀奇古怪的汤药,虽说古怪,凤夕却也是常见的,不过是以前身处北疆喝的那些能让妖生不出灵力的药物。他被谢青疏从烟雨阁买下时的那日喝的也是这个。

说来,此药对于其他花妖来说并不有什么,无非是没有了灵力。只是这其中含的一味与海棠花性相撞,于他来说便是毒。

从前喝得太多,已是无药可解,他压着毒性,拼着最后的一点气运来了上京,希望能救一救心上人。

如此种种,便是动机。

为了让谢青疏放心,他每日都喝得干干净净。

不知谢青疏的父亲谢辞如何了,凤夕他想,其实他能救谢辞,只是不知现下这种状况要如何解释自己不是怀有异心,只是单纯想要救人。

谢青疏不会信他了。凤夕叹了口气,那种密密麻麻的疼又从心底泛上,他常觉得奇妙,青寂山离别不曾有,烟雨阁初见不曾有,只从那日被关入暗阁才出现此种情绪。

他因谢青疏有情,如今却还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好是坏。

若是让说书人执笔,他必是世间最下等,诓骗一颗真心不够,还害了情郎的父亲。

只是真相太深,情亦太重,字字句句不能与外人说。

又是一日昏沉,屋子终于从外面开了,亮光刺得凤夕闭了眼。

待到缓神,发现屋内重新点了灯,凤夕睁眼看,是谢青疏。

终于来了,他的死期是到了。

谢青疏今日不同往常,穿得一身鸦黑长袍,颇为肃穆。远远坐在椅子上,灯下影影绰绰,看不清面容。

凤夕他想,应该是极好看的。

二人寂静无声,良久,凤夕迟疑去问:“你今日来,可是要杀了我?”

屋内呼吸声陡然加重,便听谢青疏低低笑了一声。“杀了你?”谢青疏似是自言自语,含了点无人知晓的挫败,“当然会杀了你...”声色愈见得低。

只是为何会舍不得。谢青疏指节青白,攥得生疼。

谢青疏去看床上的凤夕,穿着白色亵衣,露出胸口一点白,在灯下晃得人眼疼。囚禁对他无甚影响,他还是那个漂亮的海棠花妖,诱人得紧。乌黑色的锁链扣在四肢,轻轻一动就晃出声响,仿佛他的性命与情感能被人全然掌控。

如此便生出欲。

今日谢辞情况稳定许多,宫中太医说其保下一命,能不能醒过来却是未知,许是一辈子都这样了,暗卫被派去北疆寻解药, 如今形势微定,也便要解决暗阁内的北疆细作。

谢青疏今日饮了酒,他怕自己下不了手。

其实让别人来亦是可以,但他不愿。

是他的爱,他的难,最终成了他的恨。

何至于此?谢青疏常问,因此辗转日夜,才会长痛。

酒酣之时,便来了此处。

谢青疏抬着一双醉意的眼,心中交缠,他想,哪里来这么浓重的情,相识不过四五月,而北疆相识相知,他通通忘了,更遑论凤夕从始至终一直在骗他。

何至于此。

谢青疏食指一动,凤夕蹙眉见自己尾指颤得厉害,似是线在波动,不能自制。

定了定神,面前人还是不说话,凤夕又问:“你...你父亲如何?”几日昏沉,大脑不太灵光,便将心中所念说了个干净,凤夕陡然一惊,道是说错了话。

谢青疏瞧他,不出意外地被惹恼了,只是山水不显,威势便生。他几步凑到凤夕身前,捉着凤夕沉沉的锁链拉至面前,贴着他的耳朵道:“你还敢问?”声音喑哑欲碎,似是多日不曾说话。

凤夕只闻到谢青疏满身青梅酒香,隐隐在唇齿间漫开,却不知有没有他们二人埋下的几壶,酒意熏腾得厉害,凤夕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

呼吸沉沉,心也沉沉,二人无言。

谢青疏看着颈边一段瓷白,他想着今日是醉得厉害了,否则心里怎么会涌出一点不合时宜的温柔情意。

鸦黑色的睫毛轻颤,他偏头去吻那温软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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