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兴言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天赐镇,这地方他从前来过,在还是痨村病的时候远远看过几眼,走近都没敢走近,生怕被传上病气。
他也听说这地方正在修建天赐镇,是他女儿白鹤染的专属封地。这封地曾让他惦记了很久很久,甚至还曾想过待天赐镇落成,自己会以多隆重的方式前来参观。
身为天赐公主的爹,他走在这大街上肯定得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吧?这要搁在前朝,他这种就应该叫封地小国的太上皇,地位可是尊贵着呢!
可是没想到他今日却是以这种方式、因为这样的理由来到的天赐镇,甚至刚一进镇子前门时,还被一个守门的人给拦了下来,说什么都要搜查他的马车。
虽然他一再的解释自己是天赐公主的父亲,但是很无奈,人家根本就不信。
于是他只得跳下马车,由着那些人检查,直到什么都没查出来之后才放了行。但所谓放行也不是完全的放他自由出入,而是有两个人一直陪着他,问他要去哪里,要去见什么人。
听说是要找白家三小姐,陪着的其中一人便道:“三小姐这几日都在作坊里,可是忙得很,国公爷一会儿到了,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三小姐做事。”
白兴言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他府上这些个女儿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走的是什么运?这怎么一个比一个架子还大呢?
还有这天赐镇,他看着也是极不舒服,因为这镇上居然还建了公主府,还有人同他说:“这是天赐公主今后的住处,是十殿下亲自画的图纸,经过公主改进,现在已经在建设了,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公主就可以搬过来,往后咱们镇上也有公主殿下坐镇了。”
白兴言气得闷哼一声:“哼!姑娘家,只要未出阁,就得住在自己家里,哪有开府另过的道理?简直不成体统。”
那个为他领路的人不高兴了,“什么叫不成体统?咱们公主哪里就不成体统了?她可是公主,自然要住进公主府里,这怎么能是开府另过呢?这就是她的家啊!这府还是皇上同意给建的呢!怎么,国公爷您敢质疑皇上?敢说皇上的不是?”
白兴言被堵了个无语,想开口再争辩几句,但人家把皇上抬出来搁这儿堵着他,他还敢说什么?只能闷闷地吃个哑巴亏,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今儿是为了白燕语的事情来的,可千万不能招惹白鹤染,对于涉及到白鹤染的话题,也绝对不再开口参与讨论。
于是接下来相安无事,那个镇上的人见他不吱声了,便也不再说下去,只一路领着他往作坊走。同时也看着白兴言东瞅瞅西望望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冷哼,面上又多了几分不屑。
很快地,胭脂肪便到了,白燕语昨晚上熬了夜,这会儿才起来,都没来得及洗潄呢,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传话:“三小姐,来了位穿得体体面面的大老爷,说是您的亲爹,是来找您问话的。”说完,还又凑近了小声道:“您父亲的脸色不大好看,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三小姐还是做好心里准备,别太受气。”
白燕语叹了一声,该来的终是要来,躲都躲不过。看来今早刚刚听说的有关自己的传闻,怕是瞒不住了……
第609章 姐妹们,给我挠!
“小姐要不躲一躲?”立春急劝着白燕语,“老爷欺负不了二小姐和四小姐,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奴婢真怕老爷把这怨气都发在小姐身上。”
白燕语苦笑了下,“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我总不成一辈子不回国公府,父亲想找我麻烦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我给五殿下缝斗篷的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立春想了想,道:“您缝斗篷的时候虽说小心,但咱们院儿里的下人还是有不少看到了的。那些下人都是国公府的,虽然一直侍候着小姐,但也难免被其它人利用了去。依奴婢所见,小姐只要想想在国公府里,谁同您有仇怨,那八成就是谁了。”
白燕语听得直皱眉,“我从前没跟谁有过仇怨,但也跟谁都不算亲近。如今我亲近着二姐姐,怕就是因为这个仇怨变得多起来了吧?”
立春也叹了一声,“是啊,跟老爷一样,那些人对付不了二小姐,就把怨气都转向了您。可是老爷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直接冲到天赐镇来吧?”立春实在搞不明白,“就算要训斥小姐,或者惩罚小姐,大可以派个下人来招呼一声,让咱们回府就好了,自己找上门算怎么回事?这种事情至于气成这样吗?”
白燕语也想不明白,虽说女孩子家家的,芳心暗许是一件挺羞人的事,却也不至于让她爹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教训她。她还是了解这位父亲的,虽然文国公府在这一代势弱人单,可白兴言的骄傲一直都在。他可以在家里对叶家郭家卑躬屈膝,但是只要一出了门,那必须是把额头高高仰起,把一代侯爵的气派给做得足足的。
所以若是听说了她倾慕五殿下的事,最多也就是把她叫回去,关起门来骂一顿打一顿罢了,怎么可能亲自冲到天赐镇来闹腾?难道父亲不记得天赐镇是什么地方了吗?这万一激怒了她二姐姐,怕是父女俩在这镇上就得打起来。
白燕语心里头胡乱想着这些,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但她也想到了许是父亲被气得冲昏了头,这才不管不顾地找上门来。但话又说回来,就她一个小小庶女暗恋五皇子那档子事,至于气得冲昏了头?
思索间,白兴言已经冲进了作坊,许是太着争太生气了,一进屋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给绊倒。那些在作坊作工的女子见突然冲进来个男子,还差点儿摔了,起初的惊讶就变成了想笑,有几个人更是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儿来。
白兴言老脸一红,顿时大怒:“放肆!一群没有教养的丫头,竟敢看本国公的笑话?”
突然就被人骂了,这些女孩子心里有些不爽。可又听到一句“本国公”,先前的不爽便立即压了下去。她们再不懂事也知道国公爷是个大官儿,绝不是她们这等庶民能惹得起的。
于是谁也不敢笑了,但心里却是在质疑着,不知道这位大官儿为何要跑到这作坊来?买胭脂吗?买胭脂也该到京里的胭脂铺去,跑作坊来干什么?
白燕语坐不下去了,带着立春迎上前去,到了白兴言跟前俯身施礼:“女儿见过父亲。”
人们恍然,原来是三小姐的爹啊!
可还不等人们恍然完,更不等白燕语这一礼起身,白兴言的耳刮子嗖地一下,带着风声就甩了过去,狠狠地甩到了白燕语的脸上。
白燕语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飞出去,身子撞到刚做好的一堆胭脂上,不但人摔了,那些胭脂也摔了。几十只瓷瓶子打瓶在地,噼里啪啦的,摔得这些女孩子心都疼。
人们呼呼啦啦地围上去,有扶白燕语的,有去查看还有没有没损坏的胭脂的。可是一看之下,不但白燕语一边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出血,就连那些胭脂也是悉数尽毁,没有一个完好的保留下来。
有人喃喃地道:“我们这几日的工夫,白费了。”
白燕语顾不上自己脸上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回头去看,看到之后心瞬间凉了半截儿。
可惜了这些胭脂,这可是她们做了几天几夜的,是她掌管胭脂作坊以来,做出的第一批成品胭脂,可就这么被白兴言给毁了。
白燕语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父亲不父亲了,她就是心疼这些胭脂,心疼这些跟着她一起熬夜赶制胭脂的姑娘们。
于是她站了起来,嘴角还在淌血呢,面上却没再有丝毫畏惧。她仰着头大声质问白兴言:“父亲打我也就罢了,可为何要毁了我们的胭脂?这些东西是属于作坊的,不属于我个人,父亲您有什么权力毁了作坊的东西?”
经了白燕语的提醒,其它姑娘们也反应了过来,个个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白兴言,那股子气势丝毫不输此刻白兴言的震怒,甚至还有人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要跟白兴言对垒的架式。
白兴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他伸手怒指白燕语,大声喝骂:“不知廉耻的东西!身为一个女孩子家,居然藏在私下里为男人缝制披风,我们白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他这一句把人们都给骂懵了,给男子缝披风?三小姐吗?给谁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