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李柱和孙小螺,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却没想到大喜变大丧,连她都无力回天。
给彭家再大的打击,给行凶者再重的刑罚,都换不回孙小螺一命,也堵不上李柱撞破的脑袋。讨回了公道,罪还是得自己遭。
这不是一个讲究人权的时代,也不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年月,有统治就阶级,有阶级就有压迫。百姓想活,就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脑子里胡乱想着许多事情,从前世到今生,从自由到管制。想着想着就觉得其实前世今生都一样,真遇上郭家这等强权,哪怕是在前世那样的大环境下,百姓同样状诉无
门,同样也是吃个哑巴亏。即便有不畏强权拼命较真儿的人,你也会发现,那个人会在不知不觉得离开人们的视线,慢慢的不再出现,不再发声,也不再为自己或是亲人去讨公道。
有人以为是时日久了仇恨淡了,但也有许多人看得分明,不是仇恨淡了,而是仇恨在许多条件的交换下达到了对等,让其选择闭嘴,不再言仇。
所以都是一样的,只是前世那样的时代更有约束,更加透明和规范。即便要人闭嘴,所选择的多半也是巨额的补偿,而不是悄无声息地杀人灭口。
而在这里,却是官官相护,筑起一堵高高的围墙,将黎民百姓挡在高墙之外。只有他们往墙里拽人和扔人的权力,没有百姓举起锄头砸碎墙壁的资格。
当然,百姓也不敢。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变得如此悲天悯人,如此深究大义了呢?是强是弱是好是坏,甚至是生是死,这些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今天管了李柱,明天还有张柱王柱赵柱,都管得过
来吗?
可是她知道,除非遇不上,否则一旦遇上,她还是要管。
前世今生,已经有太多事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她自己不曾察觉,但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却在将她的人生推向一条与前世完全不同的路。
白鹤染想,她一个毒女,面对刚才的事时,就该手一挥,散出奇毒毒死彭家一宅子人,那才是她身为毒女该有的本性。可她却没有,而是依了法理循了规矩,用正常的手段去解决。
这就是变化。
只是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她停住脚,茫然地看向四周。稀里糊涂地走路,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这地方到是有些眼熟,是……
第244章 国库也没红家银子多
目光一偏,一眼瞄到路边的一座府邸,气势恢宏的紫檀大门上高高悬挂着墨玉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尊王府。. .
白鹤染有些发愣,这怎么走着走着,竟走到他家门口了?尊王府守门的侍卫见一个非常好看的小姑娘站在王府门口,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匾额,口中还念念哪哪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们有些诧异,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往尊王府多看几眼的,一般
人走路都会故意绕过这条巷子,哪怕是绕了远也不愿意到这边来。
可这小姑娘不但来了,还停下脚步打量,丝毫没有惧意,这就不平常了。其中一人正想上前喝斥其离开,却有人把白鹤染给认了出来,只对同伴说了声:“快去请王爷,好像是王妃来了。”然后快步跑上前,到白鹤染跟前行了个礼试探地问:“请问,可是文国公府的二小姐?
”
白鹤染点点头,“正是。”
那侍卫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高呼:“属下叩见王妃!”
其余守卫的侍卫一听是王妃来了,赶紧也跪了下来,齐声道:“叩见王妃!”
呼声整齐,阵仗很是像样。
白鹤染却皱了眉,小退了半步道:“我就是路过,这就要走了,你们无需多礼。”
说完就打算调头回去,却听到尊王府门口,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了来:“都到自己家门口了却说是路过,染染,你这路过得也太刻意了些。”
她无奈,“我还真是路过,不是特地来找你的。”
“不管是不是特地来的,反正已经来了,单纯路过都能路过到这里,更说明咱们心有灵犀。”君慕凛从王府里走出来,很自然地就去牵她的手,“走,跟我回家。”
“不去。”她想把手扯回来,结果没扯动,无奈只好继续往后退,“那是你家,我一个未过门儿的未婚妻,光天化日堂而皇之的上门,于礼不合,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君慕凛都听笑了,“我们家染染什么时候在乎起名声来了?不过矜持一点儿也好,你要不喜欢光天化日来我家,那夜半三更摸黑进来也行。”
“巧舌如簧。”她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同他争辩了,干脆主动向其发出邀请:“我今天心情不大好,你若有空,不如陪我在城里逛逛,散散心。”
君慕凛挑眉,“是什么人让我们家染染心情不好了?本王替你收拾他。”
她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收拾完了。你到底陪不陪我逛?不陪就松开,我自己走。”
“陪陪陪,媳妇儿发话,岂有不遵的道理。”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要散心应该去郊外,城里到处都是人有什么好散的。我叫人备马,咱们去外头转转吧!”
白鹤染没干,“今日无意走远,就在城里吧!多沾沾人间烟火也好。”君慕凛妥协,“行吧!你喜欢在哪就在哪,我陪着你就是。”说完,又把小手牵紧了些,拉着她就走出尊王府门前的小巷。“其实染染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了。”他偏头看她,“说说看,究竟遇着
了什么事?”
她想了想,问他:“你知不知道彭家?”
“彭家?”他琢磨了一会儿随即点头,“是有这么一家,是个商户,不过算不上入流,跟红家那种商户比起来,就是一盆洗脚水跟大海的差距。”
“差那么多?”她实在有些惊讶,“可是我听百姓说,那彭家的财富在上都城也排得上前三,最差也是前五。怎么可能差那么多,你是不是太夸张了?”君慕凛失笑,“第三第五?你可知红家排第一,那排第二位的都跟红家差之千里,更何况第三第五的。之所以说红家是首富,是因为红家的财富已经将其它家族远远甩出了千万里,别说是彭家,就是上
都城排名前十的富户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红家那头壮牛身上的一根毛而已。现在你知道,红家该有多富裕了吧?”
白鹤染都惊呆了,她知道红家有钱,却没想到红家竟然这么有钱。她不得不问君慕凛:“如此之大的财富,算得上富可敌国了吧?”
君慕凛实话实说:“东秦国库里的银子没有红家的多。”
嘶!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来。财富多过国库,红家的目标已经太大了,任何一任国君都不会允许民间有这样的家族存在,因为那对朝廷来说是一种威胁。一旦红家有意向偏帮了哪位皇子,便是其它人无可逆转的强大助力。又或者
红家野心庞大揭竿起义,这样的财富也将为他们换来无尽的兵将和武器,甚至更可以用这样的财富去将一个国家生生耗死。“东秦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家族存在,你们究竟拿红家当什么?”她诧异地看向身边的人,随即想到一种可能,“当另一种形容的国库?钱是红家赚的,但红家却被朝廷暗中死死地掌握着,朝廷利用红家
来赚钱,一旦朝廷需要这笔钱财时,或者一旦红家有不臣之心时,朝廷就会立即将其剿灭,将其野心扼杀在摇蓝中,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储存下来的财富取走,为国所用。我说得对吗?”君慕凛也不避讳,直接就点了头,“一点都没错。红家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谁让他们家人会做生意,不但做东秦的生意,还能做他国的生意,更是有本意不贪不贿就将生意做得风声水起,财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积累。这样的敛财速度比收赋税还快,这样的生意头脑东秦再找不出第二个家族,所以朝廷看好红家,愿意扶植红家,可实际上,却只是当国库的银子暂时放在他们家里,什
么时候需要用了,随时取出即可。”
白鹤染久久无语,原本只是想说彭家,却没想到由此牵出了红家。怪不得红家这些年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她起初还以为都是白兴言的功劳,可后来越来越觉得白兴言没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