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晚上,留下的却依旧是他,麻药过去之后,伤口疼的直冒汗,完全没了睡意,一个小小的阑尾,弄的她半死不活躺在这里,任人鱼肉。
一双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擦去额上的汗珠,头顶的灯光亮了,顾言今穿着白天的衣服站在床前,一会捧了水来给她擦身,她疼的难受,嘴唇咬的出血。
温热的毛巾擦过她的身子,她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顾言今,就冲着今晚你这般照顾她,以后肯定原谅你一次。
“我去去就来。”
他在耳边哄她,她才慢慢的放开手,他去卫生间倒了水很快就回来。
坐在床边上,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他一下下拍着她的身体,就像小时候唐婉哄她睡觉的模样,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早上是被病房外的声音吵醒,林姨将她轻轻扶起来,给她准备洗漱用具。
“言今呢?”环视一圈没看见他身影。
“先生一早去公司,晚点过来。”
她在心里“嗯”了声,想问的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草草的洗漱,林姨连她的护肤品也带来,她抹完护肤产品,靠在床头。
伤口只剩下隐隐的疼,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过了一会,肖笑拎着水果篮进来,林姨去切水果。
“怎么好好的就阑尾?”
“谁知道呢。”她低头,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前两天刚遇见姓秦的,现在就进医院了,相克啊。”
“关他什么事情。”
“好,不关他事情,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想过他,恨也没有。”
肖笑说得对,叶静榆是想过秦亦琛,带着不可抑制的恨意,说来说去,也是她自己玩不起,不就是一场风花雪月,何必这么较真。
“学校那边帮我请假吧。”
“哪需要我啊,你家皇上已经跟系里的教授说好了,一个月的假期,教授批的十分爽快。”
系里的教授竟然知道了,叶长刚估计也快了:“下午还有课,你先回去吧。”
“好,我一会就走。”
第十六章
林姨送她出去,肖笑走之前告诉她,秦亦琛找过她,她该用何种表情呢,蓦地想起那句经年不衰的句子,若我会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她最好的选择便是沉默,沉默以对。
下午唐婉和叶长刚一起赶来,在她病床前唠唠叨叨许多,让她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有他们,然后让他们夫妻俩好好相处,婚姻是用来经营,不是只有感情就够了,一下午唐婉跟她说了很多,唠叨的到晚上脑子里嗡嗡的都是她声音。
她说顾言今很不错,你要多多体谅他,不要任性,还说顾言今工作忙,要照顾他,还说顾言今年纪不小了,你们要给未来打算打算,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关于顾言今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在唐婉眼里,顾言今是个好女婿,不骄不躁,孝顺父母,事业有成。
晚上顾言今下班过来,手里拎了馄饨,她高兴的模样就差摇尾巴,林姨按照医生嘱咐不敢给她吃东西。
“只能吃一半。”他将勺子递过来。
“为何?”
“因为你现在还不能吃太多。”
一碗馄饨,她吃了十二个,还有一半给顾言今吃了,她瞪大了眼,一向洁癖的某人,吃她剩下的。
“言今,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在等几天。”
“肖笑说学校那边你帮我请了一个月的假,谢谢了。”
“真要谢我,就快点好起来。”
她点点头,两边跑确实累人,尤其是他晚上还要宿在这边,睡也睡不好,白天又要上班。
“言今,我想洗澡。”
“不行,一会我给你擦擦。”
她被他像个孩子样的照顾,侧头望着窗外的黑色,把自己交给他吧,心底有个声音。
叶静榆是在七天之后出院,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肥喵,一点也没瘦,还是胖乎乎的模样,撒娇让她抱,结果被林姨抱开。
“太太,外面有人送了束花。”
林姨把花抱到她跟前来,一束清雅的香水百合,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她的指尖拂过花瓣,还有上面的露珠。
“一定是先生送的,我先插起来。”
她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个她不愿想起的答案。
“插起来吧,我上楼休息会,肥喵一会帮它洗个澡。”
其实今天她在医院看见他了,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妻子,一年多前,在他的婚礼上,她见过,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他身旁,被他套上戒指。
而那时,她手上也有一枚铂金戒指,很简单的圈,没有任何花纹,也是他曾套上,就连当时说的话,她仍记得清晰。
现在想来,那时的叶静榆卑微到尘埃里,因为爱情。
今天再见,她没去打招呼,拉着林姨快点走,至于那束花,不过是他的技俩。
驱散脑子里的思绪,脸深深埋进被子里,她所处的地方,是她和顾言今的家,而她是顾太太。
“顾总,电话。”
何磊把手机递过去,顾言今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何婧。”
挂了电话,他让助理推掉今晚的行程安排,从办公室匆匆出来,车子直接出了停车场。
叶静榆今天出院,特意让林姨多准备几个菜,好好庆祝一下,给顾言今的电话,却不是本人接听,她是知道何婧的,顾言今的发小。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她顿了下,淡淡的“嗯”了声。
“一会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说完,她率先挂了电话,林姨站在厨房门口问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不回来了,说完直接上楼。
如她预料的那般,到了晚上,顾言今果真没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
她一人吃了晚饭,戳着碗里的米饭,吃了小半碗,之后上楼坐在露台上,看着夜一点点的浓下来,如墨般,化不开。
第十七章
医生说最好这段时间别碰到水,她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随手拿了本他搁在床头的财经杂志,随意翻了几页,楼下院子里传来引擎声,时间刚过十点。
叶静榆搁下杂志,从床上起来,站在门口,他推门进来,故意躲在门后吓了他一跳,然后拿过他挂在臂弯里的外套:“我帮你挂起来。”
顾言今疑惑的瞧了她一眼,接着进了浴室,出来脸上都是水,一副疲倦的模样,一手搭在脑门上,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今晚过的还愉快吗?”
他不理她,她伸手去挠他的脖子,被他一下子抓住,攥在手心:“别闹。”
“难道不愉快吗?”
“很愉快,去帮我放洗澡水。”
她以自己是病人,不能剥削劳动力为由不肯动,被他一下子抱坐在腿上,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有些恼怒的蹬着他。
“时间不早了,还不去洗洗睡了。”他只是笑,笑的莫名其妙,伸手在她头顶揉了几下,将她的头发弄的乱糟糟,像个小疯子才住手。
叶静榆琢磨摸不清他的思绪,挣扎了几下从他怀里出来,掀开被子钻进去,顾言今的视线落在床上的小土丘上,走过去把她从被子里拖起来,狠狠吻了她一口,不顾她的恼意,进了浴室。
她不悦的擦着嘴唇,将他的枕头一脚踢下去后,脸深深埋进被子里。
脑子里蓦地出现一个问题,他是不是也这样吻过别人?
隔天,她恹恹的不想起床,早上故意把他闹钟关了没叫他起床,看着他明知道迟到,依旧有条不絮的洗漱换衣服,硬生生别过脸去。
“太太,我一会出去,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
“没有,你去吧。”
她打着哈气,想到什么,从厨房打包了早饭给顾言今:“带着路上吃吧。”
他并没拒绝,院子里的引擎声慢慢消失,知道他走了。
之后十多天,她一直在家里养病,一个月的假期太长,除了中途几天去陪陪郑喻外,她几乎是足不出户,上上网,浇浇花,日子过的平淡如水。
“林姨,我今天去学校,不要告诉顾言今。”
她说完,踩着半跟高的鞋子出门,在小区外招了辆车租车,直奔学校,肖笑给她带了个煎饼果子,她咬了口,觉得是人间美味。